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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闹剧(二)
    日头已至中天,已是正午时分了,盛长宁立在长廊下瞧了会天色,眼瞧着沈约还未回来,觉得有些奇怪。

    “姑娘,日头大了,回屋子里去罢”

    鸢微顺着她的目光也瞧了眼天边,看着那灼灼烈日,她不由忧心忡忡地道。

    盛长宁点了点头,她回了房中,这几日的天气又升温了一些,又开始热得不行了。

    她伏在小案上,歪着脑袋看着外面明晃晃的阳光,光亮有些刺眼,叫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尾微微泛红。

    鸢微看着,有些摸不着头脑“姑娘”

    听着她出声,本来快要氲出睡意的盛长宁茫然地抬起头来,“怎么了沈约回来了”

    “还没呢。”

    鸢微有些犹豫着道“姑娘,快到饭点了,您可要用些东西再睡会”

    “不了。”盛长宁眼底的茫然稍稍散去了些,恢复了一片清明,她站起身来摆摆手,“你们都退下罢,我自己歇会便好。”

    见不到沈约,也无人得知他去了哪儿,她心里快要郁闷死了,这人又不告而别等他回来她定不要再理会这厮了

    可在鸢微眼中,便是宁姑娘因着见不到公子,整个人都宛若枯萎的花儿似的,有些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来,现在连饭都不想吃了。

    这可是不得了的事了

    万一公子回来,见着姑娘这般,岂非要怪罪下来了

    鸢微思来想去的,与候在一旁的婢子们乖乖地退下后,扭头便去了恒娘的屋子里。

    她要去与恒娘说说这事儿,恒娘是公子身边的老人了,总能知道一些公子的消息罢由她告诉姑娘公子的下落,总能让姑娘不这般地忧心些。

    想到这儿,鸢微的步子迈得迅速了些。

    “公子,那曲郎中果真有问题。”

    袁兴大踏步前来,将查到的消息一一禀明了出来。

    他口中的曲郎中就是曾经薛氏入沈府时,带来的陪嫁郎中,曾经不过是薛府里不起眼的郎中先生,得了薛氏的青眼,这才带来了江南。

    如今薛氏逝去多年,他靠着自己曾是先夫人的老人的身份,在府中船高水涨,混得已是不错了。

    可而今,他竟为了虚无的荣华,竟背信弃主,做出这等子腌臜事来

    袁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了一遍,言语间,他的神色已经很是愤懑了起来。

    听了袁兴的话,沈约睁开了眸子,一双平静的长眸泛起了锐利的光来,他的指尖轻轻扣在案边,良久,这才道“问他,可愿招供。”

    袁兴有些不敢相信“公子您”您就这样放过他了

    公子最恨背主之人,他尤记得八岁那年,府中的丫鬟偷了公子房中的一根金簪,好死不死,还偏偏是公子宝贝不已的先夫人遗物,最后簪子没能寻回来,那丫鬟也喂了狼犬。

    对这般背主之人,公子向来是毫不手软,即便后来,大人生生罚了公子跪在青石砖上两日,公子也倔强地没有低头。

    那时,偷簪子的丫鬟都不能避免于幸的事情,如今这般做得更出格更过分的奴仆,怎么可能公子就轻易饶过了

    袁兴暗暗猜想着,到底是先夫人娘家带过来的陪嫁,才能引得公子动半分的恻隐之心

    沈约抬眸,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袁兴连忙便叠声应下,扭头退下出去了。

    目送着人走远,屋子里重归了一片宁静。

    一道人影以手中的折扇隔开帘子,漫步从里间出来,他笑了声“先前是替老爷子隐瞒病情的帮凶,如今又和一介低下的婢女混到一块去了,莫非你真不打算惩戒”

    沈约的额间隐隐作痛,修长的指节搭在眉宇间,指尖使了力地重重揉搓下去,尖锐的痛感袭来,总算淹没了那几分隐痛的不适感。

    此时听了楚其君刻意的取笑,他只分神觑了人一眼,便淡淡地收回了目光,整个身子都往后仰去,肩胛骨撞上了椅凳,他也宛若丝毫没有感觉。

    “你说呢。”

    沈约这下子闭上了眼,红唇轻吐出几个字来。

    瞧着他全身上下似乎都写着“我很燥”这几个大字的模样,楚其君也微微收敛了下笑意,他手中的折扇往桌上一摆。

    两步迈近了沈约的跟前,从宽袖中掏出药罐来,隔着几步远又准确无误地丢到了歪在椅上的人怀中。

    楚其君没好气道“自个儿涂我瞧你再折腾下去,这心悸症怕是一辈子都别想好了”

    自打许多年前,沈约在外游历时顺手救了他一命,他替沈约诊脉时,便在他身上发现了这种病症。

    极其罕见的病,药石无医,全靠患病者自身内心强大所控,这种病向来是经历过蚀骨的绝望,才能在心肺中滋生出来。

    若是要养得好,唯一一点便是要少操心,内心平宁,方能命久一些。

    当年,他把这话说与沈约听时,哪知这人是半分都不在意啊,完全能堪称“不怕死”之人的典范,但回过头来想想,也是。

    他既能患上这种无药可医之症,本就内心无望,他心中的光明已死,他再无向生之心,选择了出门游历而非自我了结,恐怕就是剩下老爷子那一丁点的牵挂了。

    沈约动了动指尖,将那药抹在了额边,这是楚其君前些年研究出来的药膏,能有抚神定气的疗效,对心悸症而言,虽不能治愈却能安抚。

    清凉的药膏在额上化开,果然稍稍平定了些许的燥意,沈约紧攒的眉头也轻松开了些。

    楚其君看着他这副模样,仍觉得嘴瘾没过够,又怒其不争地道了两句“成天掺和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场不入流的闹剧而已,竟还能使得动你大发慈悲地过来一趟,还叫我替那女婢诊脉”

    见他喋喋不休着,似乎仍想说个不停下去,沈约只觉得太阳穴又开始轻跳了起来,他指尖抵着穴边,克制地道“楚其君”

    没完没了了

    请这人来是给老头看病的,不是来叫他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