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长宁掰着指头数自己这个月的小日子时,沈约领着人踏进了浮玉阁中,远远瞧见了人影的立夏,忙回过头来告知屋子里埋头的主子。
盛长宁先是惊了一下,下意识地就要把手上记着小日子的本本,给塞到软榻上的迎枕下头去,但转念又一想,自己老早就告诉过了沈约,自己想要孩子的这茬事。
脑中思绪这么一过,她手中的动作当即就慢了下来,随手把本本往桌上一揣,坐在软榻上等着人来。
盛长宁没料到的是,这厮居然把楚其君也给带了过来,根据之前她吐露的心意,盛长宁有十成的把握,楚其君是来给她诊平安脉的。
果不其然,楚其君先冲盛长宁微微颔首示礼,下一刻就摆出了他的宝贝药箱子。
沈约在进屋子后,已经顺势地挨了过去,一边把玩着盛长宁的指尖,一边等楚其君摆出东西来。
盛长宁本还没什么动作,但一见着自己的那本小本子还在桌上,她连忙噌地就起了身来,一下子过去拢了过来。
这番大动作,直把楚其君给愣了下,沈约也觉得莫名。
盛长宁撑着勉强的笑意,把本子扔到里间去了,又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暗暗地瞪了沈约一眼。
要让楚大夫过来把脉,也不说一声
盛长宁心里莫名恼得很,唇边的笑意都是僵僵的,楚其君拿出帕子来搭在她腕上,见状,忍不住道了一句“少夫人,放松些。”
沈约皱了下眉,也凑上了跟前来,冲搭脉的楚其君道“怎么样了如何了可是有什么大碍”
他没忘记宁宁身上还有一只蛊虫,虽然楚其君一直说没什么大碍,但这种东西就是叫他心绪不宁,会不由自主地担忧盛长宁的身子。
他不是不想要孩子的,只是冲动之后再冷静下来,一想到宁宁身体里还潜伏着这么个东西,他就忍不住地想,或许怀了身子,于宁宁而言并没有什么利处。
楚其君收回了手,面上带着温然的笑意,“恭喜少夫人,是喜脉,只是如今月份尚小。”
这句话宛若久旱逢甘霖一般,盛长宁心里头先是涌上来莫大的欣喜,她眼里动容地泛着泪,一时之间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沈约的面色却有些不大好看,楚其君这才接上沈约的话,来答道“少夫人只是身子骨不如常人强健,没有什么大碍,等孩子降生并不会损害母体,等我回去了拟一方药膳,每日常吃着,能固本培元。”
沈约这才神情几变,暂且先抛开了那些担忧,他坐下来,握住盛长宁的手。
楚其君见状,有眼色地收掇好东西,安静离去,把空间留给这对孕有小生命的夫妻。
盛长宁眉眼间都是笑意,她把头轻靠在沈约的肩上,又拉着沈约去摸自己的肚子,她的语调中,都是毫不掩饰的高兴“沈约,我们竟真的有了个孩子。”
这确实让盛长宁觉得是个奇妙的事情,明明上个月请老郎中来诊脉的时候,还是颇有遗憾的。
听着她欢喜的声音,沈约也不由柔和了眉宇间的冰霜,他的手覆在盛长宁的小腹上,月份尚浅,肚子还是平平的,但此时他却觉得有股莫名的引力一般,让他心底渐渐生出期盼。
他和宁宁的孩子。
那样美好的字眼。
叫他一点狠心都舍不得下。
四月末的季节里,柳枝抽的嫩芽已经成荫,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盎然春意。
盛长宁摘掉了厚重的绒氅,她的小腹还是平平的,连沈约日日都要细细打量一遍,都看不出有什么隆起的变化,他有些纳闷。
盛长宁正吃着一瓤香瓜,而今沈约底下培育另季的瓜果技术越发成熟了,贩卖出去的瓜果不再像初时尝试那样涩口,而是同当季的水果一般鲜甜了,每每一上市,就遭到哄抢。
但沈约并不抬高价,只比普通的瓜果要贵出些许,他并非只为盈利,圈富贵人家的钱囊,他要让普通的平民百姓也吃得起。
外头的人都道他良善,无人知道,他其实也是有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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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约想替自己积些福报,好让上天怜悯,让这一世就这样安宁,盛长宁有孕后,他的心思就全放在了母子俩身上,这些福报变成了他替母子二人攒。
殷殷期盼着她们能一世喜乐无忧。
盛长宁嘴里咬着甜丝丝的瓜,耳边听着沈约低低同孩子说话的声音,她的眼皮又开始打起架来了,自从肚子里的孩子满一个月后,她嗜睡的症状开始变得明显起来。
沈约很快便注意到妻子的困意,接过她手里咬了一半的瓜,随手放在桌上,又拿了帕子给她把指尖上的汁水擦干净,这一切他做得习以为常。
自从她诊出有身孕来,沈约白日里不再往外头跑了,日日陪在她身侧,什么婆子丫头都被他遣走,事事自己亲力亲为。
甚至盛长宁睡着时无意中哼哼两声,都要把他惊出一声冷汗来。盛长宁眼皮微阖着,看着面前的丈夫忙前忙后,最后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了起来,往里间的床榻走去。
盛长宁搂住他的脖子,莫名来的情绪又卷袭而来,让她鼻尖酸酸涩涩的,她娇气地把脑袋埋进男人怀里。
“沈约你是不是只喜欢孩子,等他一生下来,你就不要我了”
沈约把人轻轻放在床榻上,又拉了被褥过来给她仔细地盖好,闻言就是一怔,而后无奈地一笑“说什么傻话。”
顿了顿,他又坐下来,轻声低语解释着“我怎么可能会不爱你他才要担心他爹娘会不会爱他呢,等孩子一生下来,就把他丢给老头带,我们就去游玩,好不好”
他话说了半晌,却无人应答,沈约偏头一瞧,窝在被褥里的姑娘已经睡得香甜,皙白的肌肤透着晕粉,眉眼恬静安好。
沈约轻轻弯唇而笑,这一世,有你,还多了个小东西,他的心被填塞得满满当当,是历经两世以来,从未有过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