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方姜姜从病床上醒来，当强烈的灯光从窗帘上直射进来的时候，她有些不适应的蹙了蹙眉头，最后才缓缓的睁开双眼。



    当看到一张温柔还带着憔悴的脸的时候，她有些心痛的看着她，正想要开口的时候，方母却轻轻的摇头道：“身体不舒服就不要说话，知道吗。”



    “好孩子，觉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方母说着说着，便看到方姜姜眨着酸楚的双眼，泪水从眼眶中滑落，有些紧张的问道。



    方姜姜摇摇头，只是泪水还是在往下滑落，根本就不受控制，越涌越凶。



    “傻孩子，有什么事跟妈咪说，说出来就好了，说出来就会好受的，妈咪一直都会陪在你身边的。”方母强忍着泪水，在女儿最脆弱的时候，她不能哭，否者她会更难受。



    轻轻的擦着方姜姜眼角的泪水，轻声道。



    方姜姜将氧气罩摘掉，哽咽道：“我的孩子是不是真的彻底的从我的身体里消失了？是不是？”



    她的眼睛通红，似乎还不太相信自己的孩子已经从自己的身体里消失了。



    “别问了，这件事会过去的，等你身体好，妈咪会带你出国，好不好，别难过。”方母轻轻的帮方姜姜擦着她脸上的泪水，这一刻，她也已经忍受不了自己的泪水了，也跟着哭了出来。



    “原来是真的，其实它刚开始没有离开的，是我没有好好的保护它，所以，它觉得我是个不负责任的妈咪，所以才会离开我的，它还那么小，才几周，却因为我的原因，连来到这个世界的资格都没有了，为什么……”



    方姜姜缓缓的从床上做起来，空洞失神的双眼没有焦点，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一样，在讲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为什么会这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妈咪，我真的没有鲜果要扼杀它，可是我的孩子就这样离开了，你知道吗，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视线放在方母的身上，似乎差一点就撕心裂肺起来了。



    “傻孩子，我都知道，妈咪都知道，别难过了，等你身体好了，我们一起到国外，这样就不会发生其他事情了。”方母将失控的方姜姜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



    这一切都是因为齐霆，所以，只要将女儿带到国外，甩开现在的生活，她就不会再经历这种痛苦了，就会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了。



    方姜姜擦了擦眼泪，她不会出国的，她的孩子这么小，一定会很孤单的，对，没错，她要让伤害她孩子的人为她的孩子陪葬。



    她从方母的怀里走出来，调整了心态，低哑道：“我没事，只不过是孩子没了，我不会这么脆弱的，妈咪，你也不用在这陪着我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姜姜，要是心里不高兴，难受的话，不用勉强自己，可以哭出来，这一切有妈咪在，没事的。”方母有些不放心，轻声开口道。



    方姜姜摇摇头，低声道：“我真的没事，我想一个人好好的休息，静一静，可以吗？”



    竟然她都已经这么说了，方母也只好依她，正好，她刚从病床上醒来，还流了产，当然需要大补，所以点了点头，轻声道：“那妈咪回去给你熬点滋补的汤，你好好休息，我等会就来。”



    说完，看了眼方姜姜，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等房间里面只剩下她的时候，她狠狠的揪着身下的床上，咬着下唇的力道越发的加重，直到口腔中传来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的时候，她才缓缓的松开嘴，失神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过了会儿，又有人推开了病房的门，方姜姜并没有像那边看去，只是像失了神一样看着窗外的景色。



    “醒了？”齐霆走进来，轻声道。



    闻声，方姜姜转过头，看着这个男人，面无表情，只是沙哑的声音出卖了她此刻的情绪，“你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



    “嗯，知道了。”齐霆的声音很轻，也很淡。



    这么一个简单的回答，让方姜姜的心无比的疼痛，为什么这个男人知道孩子没了，还能这么一副莫不关己的样子，难道对他来说，那个孩子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那你知道为什么他会从我的身体里离开吗？”方姜姜挑眉，将视线落在齐霆的身上，低声的问道。



    仿佛是在等待着一个简单的答案，但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想要那个孩子，还是觉得，那个孩子没了就没了，反正也是不应该存在的。



    “……”齐霆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女人，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看着她那张苍白的小脸。



    呵呵，方姜姜有些失望，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真的一点都不关心，既然他不关心，那她为什么会这么在意？



    心真的好痛……



    她的唇瓣微微开启，低低道：“那也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在乎？难道对你来说，那个孩子就是一个负担吗？为什么你能这么冷漠，齐霆你真的让我觉得可怕。”



    越说到后面，她的声音仿佛就不受控制了一样，颤抖了起来，带着重重的鼻音，她真的不明白，齐霆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竟然能这么坚硬。



    “那个孩子我也不想失去它。”齐霆看着女人脸上失望的表情，多少猜到了她心里想的什么，走到她的面前，一把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低声道。



    “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了，你应该一点都不希望他的存在吧，现在好了，这个孩子没了，你说，是不是很高兴？很值得庆祝的一件事？”方姜姜咬着下唇，佯装着摸不在乎的样子，鼓足勇气，开口道。



    “那个孩子我真的很抱歉，那也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就不希望他存在？他离开了，我也会心痛的，你知道吗？”齐霆微微闭上双眼，这还是他第一次表明对那个孩子的态度，更多的是遗憾。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方姜姜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男人竟然会对自己说这种话，不过，就算他说了这种话，又怎么样？那个失去的孩子也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