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儿臣只是实话实说,何错之有?”黎楚陌不领皇后好意。
他就是对黎佑天不满,就是怨着黎佑天。
“你还胡说。”皇后厉声呵止。
一个女人,就能让他丧失理智,不计后果,有点恨铁不成钢。
“你……好好好……你好得很,既然太子之位对你来说没有何用,朕就成全你,朕现在就下旨废了你。”
黎佑天怒火中烧,胸口起伏,更是气不来处,举足不定的来回度步,一个站定回身,一手负于身后,一手因怒极颤动着直指黎楚陌。
“皇上,陌儿婚事横生枝节,心里已经够难受的了,你还这样逼他,难道你真的想要逼死他才甘心吗?你要废了他的太子,那就连臣妾这皇后一起废了吧!”
皇后见黎佑天气恼过度,害怕他对黎楚陌动真,也急了,对黎佑天打感情牌,双眸溢泪,滑落一脸痛心的悲容,塌眉哀眼,伤情的模样惹人怜。
“他都敢说出这样的混账话来气朕了,你还要跟着他一起来气朕,你们是打算要气死朕吗?”黎佑天真被这母子两给气着了。
见皇后惹人怜的悲容,黎佑天有所动人,阴沉的面色微微柔和,毕竟夫妻多年,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但是转眼一见黎楚陌,就像心里刮倒风,微微一点柔和又被燃旺的气焰燃烧没了。
“你给朕好好开导开导他,让他脑子给朕清醒点,哼!”
黎佑天懒得多见凤离,见他就气焰堵胸,急火攻心,脸色阴沉的冷哼一声,甩袖走了。
他是怕,他在留下,会被黎楚陌气着,真会废了黎楚陌的太子之位。
“陌儿,你看你,把你父皇都气成什么样了,你已经年过双十的人了,又是一国太子,不是什么懵懂无知的小孩,得眼观情势,你父皇身为一国皇上,以天下为己任,忧国忧民,心系天下,他有他的难处,你得体谅。”
皇后苦口婆心的劝导,一门心思希望黎楚陌体谅黎佑天的难处,父子和心,不要因为一时赌气心生嫌隙。
“母后,儿臣不舍斓汐。”
黎楚陌收起顶撞黎佑天时的强硬态度,在自己母后面前,显露几分脆弱的孩子气。
皇后侧头,惋惜的目光在烈斓汐身上停留片刻,转目怜爱的看着黎楚陌,继续口婆心的劝慰。
“你心里的悲苦母后明白,只是陌儿,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其实很多,该是你的丢不了,不该是你的抓不住,过于执意强求,除了折磨自己,于事无补,别再为难自己,让你父皇生气,让母后心疼,试着放下吧!善待自己。你是一国太子,肩上有要承担的重任,需胸怀大志,不该一心只装着儿女情长之事。”
对于烈斓汐这个未过门的儿媳,皇后是喜爱的,美事不能全,自己儿子心里痛,她也感到惋惜。
“母后……”
黎楚陌不甘的眼中渐渐浮现出忧伤,扎根在心里的一段感情,全身心投入去在乎的一个人,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
“好了,好好想想母后说的话,母后相信,你是个心眼开明的人,能够把事看开。”皇后话语微顿,“近些时日,你就听从你父皇的话,好好呆在东宫,别再出去横生事端,你父皇其实是在意你的,别对他有抱怨和责怪之心。你父皇今日被你气得不轻,母后去看看你父皇。”
皇后说着起身,多说无益,劝慰之言点到为止,看烈斓汐一眼,向外走去。
烈斓汐会意的跟了出去。
皇后是个深明大义的人,心有慈悲,也有母仪天下的大度与风范,知烈斓汐也是情势所迫,婚事变故,虽心疼黎楚陌,对她没有半点责怪之处。
与她赤诚相待,倾诉心里话。
皇后说,她其实是喜爱她烈斓汐这个未过门的儿媳的,也希望着她与黎楚陌能够成婚,可是命运多坎,婚事突遭变故,黎楚陌心里不好受,她作为一个母亲,心里也多为遗憾。
皇后还说,黎楚陌付真情,不容易放下,让她好好劝劝黎楚陌,心里能得一份释怀。
皇后又还说,让她别怨黎佑天这个舅舅对她狠心,让她远去他国,日后独在异国望乡远,黎佑天作为一国皇上,也有身为一国皇上的无奈。
烈斓汐自然事听得明白,送走皇后折回寝殿。
踏入房门,黎楚陌依然坐靠床头,与他望眼定神门处的目光交汇。
顿感一屋子沉寂的压抑。
开导他?她现在装了一脑子浆糊,将从何开导?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烈斓汐脚步微顿,有些苦恼,为缓和深感压抑的氛围,慢慢走去。
“我以为你走了。”
黎楚陌眼睫颤动,他误以为烈斓汐走了,可又希望她能在回来,他期待的看着门处,见她真的回来,心中有着一喜。
“我只是去送送皇后娘娘,如果我要离开,一定会与你说一声,可想喝水?”
“嗯。”
烈斓汐走去桌前到了一杯水递给他,待他喝完,她顺势接过茶杯放于桌上,折回床前坐下,苦恼着如何开口开解。
黎楚陌却先开口了,“斓汐,我现在很后悔,早知如此,两年前,我就该义无反顾的娶了你,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变故。”
他是真的很后悔,要是早点娶了,也不会及外生枝。
看着黎楚陌悔不当先的模样,烈斓汐不由想起焰尘翼对自己父亲所说的话,那段霸气又具有威胁性的话语。
她没与黎楚陌提早成婚,不知是悲,还是该喜。
如若真如焰尘翼与自己父亲所说,他到来东旭时,她已经成婚,他便出兵不惜代价的抢。今日的代价可能会更重,而伤的就不是黎楚陌一个人的心。出兵过抢的代价,破碎的会是无数人的心。
“斓汐,你爱他,对不对?”
那个“他”指的必是焰尘翼无疑。
烈斓汐回思间,被黎楚陌这么一问,如雷贯耳,惊响于脑中,占据整个大脑,除了这难以预料的一问,仿佛整个世界在她脑中沉寂。
袖口下的手微微颤动一缩,猛然愣怔的与他相视,那忧郁的眼神,像刺眼的光束,让她亏心得不敢直对。
双目凝神,呼吸停息几拍,睫毛颤动,恍然醒神,心虚的避开,正好落在那副挂在屏风上的画上,画中少女,巧笑嫣然的站在一棵盛开的桃花树旁,纯真的笑如同洁白无染的雪。
皆已物是人非。
那个纯真的少女已经被游走的时光埋没,那些快乐无忧的时光再也找寻不回。
烈斓汐找寻不到回答黎楚陌的话语,理直气壮的说不爱,是自欺欺人,也是糊弄他。大胆的承认,说爱,又是一把无形胜有形的利刃,伤人。
“我知道你爱他。”黎楚陌心如明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