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韵叹了一口气,理了理鬓角刚刚染过的黑发,“小时候和你沈叔叔定亲,完全是因为那时候酒庄生意刚起步,需要融资,也没想到这么一牵扯,就被他们家掣肘了这么多年,做什么都要看人眼色,现在红酒行业不景气,还要求着人家注资做代理,这昱晴要是乖顺些,我和你爸也不说些什么,但是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就是真的娶进来,你这下半辈子,也不好过。”
大户人家,最要的就是名声和面子,而最怕的,就是妻不贤。
饶是已经21世纪,残留在骨子里的传统,还是没能抹去。
男人身边可以有莺莺燕燕,但是绝不能接受自己的女人给戴绿帽子。
宫靖有时候都会自嘲,他到底是有多爱沈昱晴,在这样的家庭和圈子里,能容忍她一次又一次这么胡来。
不过很有可能,也没有那么爱。
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己的女人在外面胡来?
就戚琦和男生多说一句话,肖慕清都能气的跳脚,而他呢?
可能还是没有那么爱吧。
他把烟灰弹进烟灰缸里,“那姑娘的意思是,把生意转移回来,市场放在国内。”
宫建友和姚韵一愣。
“这,可是从你爷爷这辈儿开始到现在,酒庄就一直在法国,从来没考虑过国内的市场。”
姚韵被这话吓了一跳。
倒是宫建友反应过来,轻声笑了笑,“慕清那孩子倒是找了个贤内助。”
姚韵一听这话来了精神,叉了一块西瓜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开口道,“慕清那女朋友什么样,之前就听芊芊那边提起说,看起来挺喜欢她的。”
宫靖勾唇一笑,想起刚认识戚琦的时候。
“挺漂亮一姑娘,个子高,腿又长,老肖第一次在度假山庄碰上的时候差点越矩,刚开始吧,以为这姑娘清高,一直说不喜欢有钱人,后来相处下来,脑子聪明,做事想的多,考虑的也周到,身上有一股劲,挺韧的。”
宫建友听宫靖这么一描述,已经在脑海里有了戚琦的大致模样。
“这样的姑娘,我们身边可不多见。”
确实,上流圈子里的千金小姐公子哥们,做事没个长性,三分钟热度。像宫靖这样的孩子也少,宫父宫母从小对他的要求并不高,只是十几岁的时候就提醒过他,酒庄是爷爷的产业,不管他做什么,这份传承不能丢。
所以这么些年,宫父宫母都对他和沈昱晴的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怎么插手。
那时候对他们来说,娶个什么样的女人不重要,只要能帮到酒庄的生意,怎么来都行。
但是这沈昱晴丝毫不悔改,还有愈演愈烈的模样。
宫父宫母怎么说也是要面子的人,实在是受不了自己儿子每天头上顶着几顶绿帽子。
想到这儿,宫建友叹了口气。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资金这边你也不需要考虑,你爷爷当时把酒庄交给你,是想让你把这份事业做下去,国内的红酒生意不好做,你既然想做,就要仔细谋划,坚持下去,不过,温顿的酒窖,要留着。”
那是祖辈的心血,不能丢。
宫靖感觉眼眶都有些酸。
“爸………”
“你和沈家那姑娘,如果拉不下脸,我就亲自过去。我也不求你找个什么样的妻子,主要的,是要守本分。”
姚韵也叹了一口气,附和道,“小靖,你做事向来稳妥,爸妈不担心。沈家如果因为取消婚约就使绊子,那就让他们使吧,被掣肘了大半辈子了,我和你爸,也不想再提心吊胆寄人篱下了。”
一旦取消婚约,沈昱晴必然和沈家闹,沈家肯定也咽不下这口气,一旦总代理没有,酒庄在法国的生意定是急转直下,二老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不用担心温顿和法国那边的生意,只要最后留着酒窖,留着酿酒的法子,就都可以重新再来,酒这个东西,本来群体受众就广泛,你还年轻,不比我们,有大把的时间。”
宫建友又抬手喝了一口茶。
宫靖突然眯了眯眼,低声笑了笑,“有时间真应该让慕清家那丫头过来一趟,跟个小老太太似的,说话跟您真是如出一辙。”
宫建友和姚韵先是一愣,随即笑出了声,客厅里的氛围也逐渐回暖,宫靖心头上的那点烦躁,被刚才的对话消除了些。
宫建友笑过之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皱了皱眉,“那丫头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你梁叔叔那儿,怕是不好过吧?”
宫靖把烟捻灭,眉心跳了跳。
“慕清心思重,比我和涛子想的都要多。这事儿,他会处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