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是邵大叔做的,骚大叔原名邵光明,方程恩今天才知道。
“住这里想吃外卖是没法子了,离市区太远,附近也没有餐馆。你就跟着我一起吃吧,没啥好菜,都自家园子里种的。”
“好,我交伙食费给你,你管我饭。”
“行,没问题。”邵光明一点都不矫情。
吃过饭,方程恩打电话给电信,敲定安装网线的事情,又在手机上搜二手家电,搞定了一台二手空调。看着钱哗哗往外流,心疼得不行。
没有收入的人就是这么悲催。
躺在竹席上,吹着风扇,方程恩收到了郝靓发来的微信,“安顿好了没?那边住的条件怎样?”
方程恩起身拍了几张屋里的照片发过去,“还不错,关键是便宜,环境清静,民风淳朴。”
对方回了个哈哈的表情,过了两分钟又来了一句,“明天继续找工作?”
“是啊,不然吃啥喝啥,今天的晚饭跟着房东蹭吃。”
郝靓望着方程恩原来住的那间空荡荡的屋子,有些不是滋味。
看着方程恩发过来的微信,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点了点张永全的微信头像,又返回来,给方程恩回了一句,“周末没事来这边蹭饭,我一个人做了吃不完浪费。”
方程恩发了个ok的表情,退出微信,在网上搜木雕的信息。
搜了半天没有结果,又开始搜索招聘信息。
他本来是不打算再打工的,可是接下来的路怎么走,没人帮自己,没人引导,他能怎么样?
纠结了大半夜,才迷迷瞪瞪睡去,人生,不容易,哪怕有神通。
周二一大早,邵光明煮好了早餐,又来喊方程恩一起吃。
昨晚没睡好,屋里太热,开着窗子开着风扇还是挡不住热气,到了凌晨三四点钟才睡安稳。本想睡个懒觉,听到喊声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起来。
“今天去市里?”邵光明边吃边问。
“不去。我联系了装网线的,另外装空调的也今天过来,我得在这里等着。”
“几点钟过来?”
“说是下午。”
“那上午没事?”
“怎么了?”
“没事的话帮我的忙。”
“做什么?”方程恩还端着碗,早餐果然不是免费的。
“一会儿帮我去发面。”
“发面?”
“村里发福利,一家一袋面,要送到家里去。”
“让你去发?挨家发?”
“啊,怎么?”
“你确定这不是整你?这么大热天,这么大村子得有几百户吧?”
“我只负责我们生产队,我是村代表,我不做谁来做,就因为天热,才找你帮忙嘛。”
“难道不能通知村民自己去领?”
“通知不到,你就说你帮不帮吧。”
“行,没问题。”方程恩一想到送面到家,对方应该会给愿力,立刻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吃完饭两人就去了大队院儿,邵光明开着电动三轮,载了几十袋面,不是那种很大的袋子,一袋二十斤,方程恩负责帮忙从车上搬下来,有的还需要给搬进屋里。
夭夭被他装在口袋里,狸狸死活也要跟着,于是就在车斗里。
果然有愿力!
每到一家,总是或多或少给点愿力,但是少不了的就是要问一下方程恩身份。
“这小伙子面生啊?”
“在我那院子里租住,今天过来帮忙。”邵光明满是得意。
“我以为是村里的年轻干部呢。小伙子怎么称呼啊?现在做什么啊?结婚了没啊?有对象了没啊?”
一连串的问题,让方程恩难以招架,问题是几乎每一家都来一遍,就好像家家都有嫁不出去的姑娘一样。
到了李幺妹家,就有点儿意思了。
李幺妹她妈仍旧在门口择菜,跟邵光明打过招呼之后,见了方程恩又是一愣。
“幺妹,幺妹。”幺妹妈扯着嗓子喊。
“干嘛?”随着说话声,幺妹一瘸一瘸出现在门口。
一眼就望见了正从车上往下搬面的方程恩,幺妹脑子里立刻就开始了发散思维,“他怎么来了?这是干嘛?不会是来下聘的吧?”
方程恩正搬着一袋面往门口台阶上走,听到夭夭转达的这些话,脚底下一滑,就把一袋面扔幺妹妈的身上了。
幺妹妈受了一击,一屁股跌坐回马扎上。
“哎!哎!哎!”邵光明连忙从车上下来。
方程恩也慌了,别愿力没拿到,给讹一把。
面袋子掉在地上,砸翻了菜盆,哐啷一声又引了人出来。
“干嘛的?!”出来的年轻人一脸凶相。
“哥,没事,村里来送面的。”
年轻人是幺妹的哥,李成才。
“送这些没用的,折成钱好了。”李成才很会想。
“瞎说什么呢。”幺妹妈站起来,一边扑打着身上的面粉,一边招呼邵光明和方程恩进屋。
“这大热天的,赶紧进来喝点水,昨天多亏你送了幺妹回来,连口水都不喝就走。也快到饭点儿了,在家里吃中饭,凉快凉快再去忙。”
方程恩自然是赶紧谢绝。
李成才发现新大陆,“就是你送我妹子回来的?是不是看上我妹了?我跟你讲,你眼光还真不错,虽然我妹黑了点,但是十里八村没一个不夸的。只要二十万彩礼,我帮你说合!”
“混账东西!狗嘴吐不出象牙,放什么狗屁,快滚!”幺妹妈气坏了,心说把人吓跑了怎么办,十五万就行。
方程恩听了夭夭的转述,把地上的面搬起来放在马扎上,逃也似的往外走,受不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奇葩!
“滚就滚,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李成才大摇大摆出门去。
幺妹妈已经利索地摆开了两张马扎,“先坐一下喝口水。”然后又对着出门的李成才喊,“昨天幺妹抓的蟹子呢?”
“我卖了。”李成才头都不回。
“卖的钱呢?”
“花了。”
“你个该死的,别回来了!”
邵光明抹着脑门上的汗珠子,捞过马扎坐下,招呼方程恩,“先凉快凉快。”
幺妹赶紧拖着伤脚去倒水,这时候幺妹他爹李广林才揉着眼睛出来。
“老邵啊,我以为谁在外叽叽喳喳。”
“老李,你家老大还那啥?”邵光明瞅着李成才不见影了,这才开口。
“这个兔崽子,我管不了他了,一天到晚去打牌,见天输钱,一打他就跑。”
“我听说来了几个城里的在那边耍,村里人老是输,对方还愿意借钱给别人玩,我看要出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