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门，就开始下雨，还特别大，方程恩左眼皮就开始跳。
从新元县开车到临海，大概需要四个来小时。
林南斌开车不快，也很稳。
方程恩本来是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现在妖怪都遇到好几个了，对于这方面就有点儿宁可信其有的意思。
车子出了新元县城，进了山区。
五牛山并不出名，但是绵延挺广。
初秋季节，山上风景本来挺美，可是一下雨就没了心情赏景。
林南斌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天，方程恩兴致不高，他怕打扰开车，这会儿眼皮还在跳呢。
可能是熬夜累的吧，方程恩自我安慰着。
或许是下大雨的缘故，公路上并没有太多车，雨刷不断赶着车窗前玻璃上的流水，视线时而清楚，时而模糊。
车速不敢开快，也不敢放慢，保持着允许的最低时速靠外车道行驶。
“这条路下雨天不太好走，山上土质太松，前几年发生过一次滑坡……”
林南斌正讲着，前方突然哗啦啦滚下几块石头，滚过路边排水沟，直接砸在马路上！
车速不快，林南斌紧急刹车，石头滚落的地方右侧山坡上，一道被雨水冲出来的水沟正哗哗往下流着黄泥汤，夹杂着泥沙和石块，冲到马路上。
“我靠！”林南斌赶紧倒车。
刚后撤几米远，骨碌碌又滚下来几块石头，刚才要是往前开，指不定就直接落在车顶上了。
两人惊出一身冷汗，方程恩眼皮都不敢跳了。
雨稍稍小了些，林南斌下了车，方程恩也跟着下来，站到路边安全的地方。
车停在那里也是不安全的，万一后车刹不住，可能就直接怼上来，下雨路滑，林南斌的做法没错。
两人撑着伞，点上烟。
“稍等一会儿吧，雨不停，山上的雨水还在继续冲，谁也拿不准石头啥时候落下来。”
后面的车也纷纷停下，看着眼前一幕，都不敢上前了，等雨停再说吧。
没过多会儿，雨完全停下来，但是混黄的溪水仍旧在哗啦啦冲刷山坡。
稍有点经验的都知道，危险没过去，还得等等看。
但是有人等不及了。
后面一辆车上下来几个人，其中一个女的抱着个孩子，一脸焦急地赶到散落着许多石块的地方，一个男的跟在身边规劝，“再等一会，太危险！”
“再等我儿子就生命危险了！必须过去啊！”
“你过去了，我的车过不去啊！”
“我过去拦对面的车，我多出点钱！”
“那你先把车钱结了，到这个地方，我收你一半吧。”
男的是网约车司机，载了母子二人去市里医院，看样子病情有些重，女子不愿再等，宁可冒险。
方程恩就在一边，也劝阻，“这样太危险了，你看，这石头还在往下滚。”
女子摇摇头，看看昏睡的孩子，咬咬牙，从远离山坡一侧试图快速冲过去。
方程恩眼皮猛地快速跳动几下，山坡上已经传来轰隆隆声响！
女子刚迈出去几步，一块山石已经飞落下来。
“小心！！！”几个人同时大喊！
方程恩头皮一炸，猛往前窜！
夭夭心意相通，瞬间开启疾行术！
女子连同孩子被方程恩猛推一把，扑向前方，躲过了石头。
方程恩脚下踩中泥巴，一滑，失去平衡，身子一歪。
林南斌啊地一声大喊，方程恩千钧一发之际，往旁边一扭，堪堪避过落石，却失去平衡，往山下一侧倒下去。
母子二人踉跄几步，冲出危险区，扭头就看到方程恩跌落山崖的瞬间！
几个离得近的司机连同林南斌马上就要冲过去，这时候，轰隆声大作，山上落石跟陨石雨一般，逼退了众人。
方程恩一头栽下去，神通也用不上，身体翻滚着碾过低矮的灌木丛，在凹凸不平的坡上连续碰撞数次，跌得七荤八素。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慌乱间伸手胡乱抓扯，却并不能减缓半分。
直到砸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才止住坠势。
腰肋间剧痛传来，手上也火辣辣疼痛难忍。
尝试爬起来，却带动了伤处，动弹不得。
肋骨应该是折了。
手上被划开几道口子，鲜血混着草叶泥土，伤口狰狞恐怖。
夭夭焦急询问，“你怎么样？！”
方程恩闷哼几声，强忍着疼痛，“没事，死不了。”
他挣扎着，试图坐起，刚一抬头，一块巨石迎面砸来！
几乎要与头部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方程恩电光火石间开启了须弥空间！
巨石消失不见。
但是方程恩也从岩石上再次滚落。
这是一段地狱之旅，方程恩仿佛经历了极久，疼痛似乎已经麻醉了他的神经。
再次停下来的时候，是被一棵大树阻挡。
勉强睁开眼睛，浑身如同散架了一半，根本无法动弹！
“我……没死吧？”
方程恩声音弱得如同蚊子叫。
夭夭的焦急悲切强烈地传到他脑海中。
“你动一下啊，我来救你！”
夭夭哪里能出来救他，但是她还是付出了努力。
“你左手边，有一棵草，叶子带刺的那个，你拔出来，吃下去！”
方程恩勉强扭动脖子，发现了那棵瞬间在发生剧烈变化的药草。
这是天不绝他，方程恩认出来这是一棵最普通最常见的药草，甚至中药铺都不会收，它只有微弱的治伤疗效。
乡下人一般都认识。去田里做活，扭伤了，割伤了，往往会在路边随手扯一株，揉碎了挤出汁水涂抹在伤处，聊胜于无，有一定的止血作用。
其实很多野草都或多或少有一点药用价值，只是大部分药效太低，基本会被忽视。
但是这棵本来也会被忽视的普通药草，被夭夭不惜代价进行了改造。
就像一棵人参从一年生瞬间变成了千年老参一样，它的药效增加了无数倍。
方程恩忍着剧痛扯下几片叶子，塞到嘴里，咀嚼出苦涩的汁液，吞咽下去。
又把剩下的茎干用食指和拇指揉捏了好一会，才揉碎了，擦在伤痕累累的右手上。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药效真的见效快，没过一会儿，方程恩就感觉身上似乎好转了一点，身体勉强能稍微动一下。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
居然没甩落丢掉！
挣扎了好一会儿，胳膊似乎也受伤颇重，响声停了，他才慢慢掏出来，是林南斌打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