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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含恨而死
    平靖关,浚阳城。



    深秋的夜晚,风寒露重,但是也掩盖不了空气中散漫的血腥与焦灼。



    城楼上,孟鸢清身上的盔甲四处开裂,暴露出身上狰狞血红的伤口,刀伤剑伤,甚至还有发黑的烙铁印迹,触目惊心。



    “啪!”



    一道铁鞭狠辣甩过,千疮百孔的身体又猛地一阵抽搐。



    “你个不识好歹的贱人,快喊,你想死别拖着本侯!”



    韦济宁手里握着长满倒刺的铁鞭,看着城楼下整暇以待,随时准备攻城的西戎大军,恐惧的表情越发狰狞。



    孟鸢清吐出一口血沫子,漆黑的眼瞳里绽放出冰冷的笑,嘶哑道:“若我识好歹,当初怎么会瞎了眼嫁给你,敌军不过七万,你带领二十万大军竟溃败到如此境地,为了保全性命让自己的妻子跪地求饶,韦济宁,你太没有良心!”



    “你给我闭嘴!”韦济宁脸上血管紫涨,一脚狠狠地踹进孟鸢清的心窝。



    孟鸢清猛地向后栽倒,身子痛苦地弓成了一团,却咬碎了银牙也不发一言。



    周围拿着火把的亲兵中也有些骚乱,这时一个盛装华服的美妇人分开人群走了出来。



    “爷,等不起了。呼延单于说了,今夜如果不能让孟将军后人对西戎大军跪地乞降,那么我们的命都保不住了!”



    苏玉浓妆亮色,珠圆玉润,连发狠都是娇滴滴的,和身着盔甲的孟鸢清截然相反。



    她说的孟家后人,自然是孟鸢清。



    而孟将军,则是孟鸢清的外公,军神孟清野。



    孟家世代为将,满门忠烈,曾横扫西戎,连收十二座城池,开疆扩土,军功彪炳千古,让西戎闻风丧胆的同时,也恨之入骨!



    如今孟清野已死,孟家也被连根拔起,就只剩孟鸢清这唯一孟家血脉,西戎便把这账算到了她的头上。



    而韦济宁为了不破城,竟然把孟鸢清推了出来,让她跪地求饶平息西戎的怒火。



    孟鸢清看着慌张的两人,嘲讽的笑了。



    “现在知道怕了,你当时在两军厮杀的时候,为了哄你小妾开心,任由她去替换鼓手,害得我军反胜为败的时候你怎么不怕?



    你挑吃捡穿,滥用军饷给你在战场上修玉人楼的时候你怎么不怕?



    不顾军心,杀掉了几位看不惯你的老将军,害得我军无将可用,你那时候怎么不怕?!



    现在兵临城下了你知道怕了,韦济宁,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你住口!”韦济宁气得浑身狂颤,猛地上前一把拽起孟鸢清的长发,砰地一声狠狠地磕在了冷硬的城头青砖上,登时血流如注。



    他一把抽出身旁的长剑,脸上的狠厉让人胆寒,“再给你一次机会,喊不喊?!”



    “呸!”回答他的,是一脸腥臭的血沫子。



    韦济宁狰狞一笑,一把拉过孟鸢清的左手,剑光狠狠落下,鲜红的血液从肩部断骨处飞溅而出,一声惨烈至极的哀嚎顿时响彻了整个浚阳城,一只血淋淋的断臂横在了孟鸢清眼前。



    “你再不叫,我就把你的右手,双腿也砍下来!”



    孟鸢清浑身血腥,不住地喘着粗气,紧咬的唇齿间血迹渗出,脑门儿上的青紫色的血管突突地跳动。



    “你、做、梦!我孟鸢清就是死一万次,也绝不会像你这窝囊废一样,向敌军摇尾乞怜!”



    见孟鸢清实在强硬,苏玉银牙紧咬,上前提醒,“爷,不能再等了,她不愿意的话,咱还有渊儿......”



    韦济宁一愣,随即又想到了城破的后果,眼神瞬间凶狠起来,阴沉道:“把韦沉渊抱过来!”



    闻言,孟鸢清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瞬间扭曲。



    “韦济宁你疯了,渊儿也是你的儿子啊!”



    “哼,命都没了,儿子拿来有什么用,孟鸢清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在城楼上对呼延单于下跪乞降,我保证在本侯死之前可以把你儿子摔成肉泥。”



    韦济宁一把抢过苏玉递过来的襁褓,尚且六个月的婴孩哇哇啼哭着,他丝毫不在意,威胁道“现在,立马对着城下喊话!”



    火光照耀着韦济宁吃人似得的面孔,孟鸢清感觉身体内的血液在飞快冷却。



    夫妻五年,她到底,嫁了一个什么畜生!



    “韦济宁,你要是敢动我孩儿一根汗毛,我孟鸢清对天发誓一定让你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恶毒至极的诅咒让韦济宁都浑身一个激灵,但是同时,下方的兵马又开始了异样的骚动,最前方马背上的男人已经开始不耐烦起来,指挥士兵开始准备攻城的云梯。



    韦济宁骇地亡魂皆冒,扭头对着孟鸢清疾言暴喝,“快喊!不然我就摔死你儿子!”



    说着,他手中襁褓已经贴着城墙的青砖了,婴儿凄厉的哭声,几乎撕裂了孟鸢清的心脏。



    苏玉拔下一根簪子,狠狠地扎入婴孩稚嫩的小腿,顿时啼哭声划破黑夜,城楼上青砖染血。



    她笑的娇柔,“姐姐,你还不喊吗?”



    “苏玉你个贱人,我杀了你!”



    孟鸢清浑身痂痕崩裂,声音嘶哑癫狂,发疯似得从地上爬起来,却被身后的士兵死死按住。



    “渊儿!把我的渊儿还给我,你们两个畜生,你以为我出卖孟家的尊严,西戎就会放过你们吗?!”孟鸢清看着血流不止的婴孩,心如刀绞,哇地一口逆血喷出。



    “还不喊?”韦济宁急怒攻心,烽火狼烟已经升起,局势险峻一触即发。



    他刚要让苏玉继续下手的时候,突然身后的士兵惊惶来报,“元帅不好了!西戎敌军攻城了!”



    那一瞬间,韦济宁和苏玉同时吓的面无人色,回过神后,男人看着孟鸢清的眼神几乎撕裂!



    “你这个贱人害我!”



    在孟鸢清惊恐到涣散的注视下,韦济宁把稚嫩的婴孩高高举起,“啪!”的一声狠摔下。



    “不——”



    小小头颅砸在了坚硬的城砖上,脑浆和着血浆四溅,连同孟鸢清的整个世界,一起分崩离析。



    随手将碎裂的婴尸抛入孟鸢清怀中,韦济宁拉着苏玉转身就要逃,却被身后杀气腾腾的孟鸢清疯狂拖住。



    “该死!贱人快放手!”韦济宁大骇,转身用手里的长剑疯狂捅着已经疯魔的孟鸢清。



    孟鸢清口中血浆喷涌,眼神却冒着幽幽的绿光,不闪不顾,猛地欺身而上,狠狠一口咬上了他的耳朵。



    “啊……我的耳朵!”韦济宁吃痛,用尽全力一推,顿时皮肉分离,血光迸溅。



    孟鸢清被那股推力直接推地仰头栽下了城楼,浑身数不尽的窟窿,嘴里还含着那只耳朵。



    定格在孟鸢清眼中的最后一幕,是漫天烽火箭羽里,韦济宁捂着脑袋怪叫。



    呵呵,一只耳朵怎够,若有来世,她一定将这对狗男女生吞活剥,拆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