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鸢清第二天醒来,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心里一惊,混沌的头脑也清醒了一半,掀开被子坐起来。
很快孟鸢清就意识到自己在将军府中,遂放下心来。
“小姐,你醒了。”绿袅捧着碗醒酒茶来笑道。
孟鸢清半梦半醒地点点头,问道:“师兄呢?”
见孟鸢清一醒来就关心曲长靖,绿袅不由抿嘴一笑,道:“少将军送大夫出门去了。”
“大夫?他受伤了?!”孟鸢清下意识道,立马反应过来要是曲长靖受伤了,怎么还能送大夫出门?
那是谁受伤了?
“是小姐你。”绿袅伺候孟鸢清漱口,“我让少将军请大夫给你调养调养身子的。”
“我有什么好调养的。”孟鸢清把醒酒汤喝下,“再说了,论毒术,谁比得过我。”
“我说得调养可不是田毒药的意思。”绿袅笑道,在孟鸢清耳边低声说:“小姐你可太心大了,你月信不准也不是一月两月的事了,这几年一直如此。”
又道:“若不趁现在你年轻,好好调养,日后成亲了要怀胎都困难。”
孟鸢清听得双颊绯红,低头点了绿袅一下:“就你心思多。”
“小姐可别生气,绿袅这也是为你着想呀。”
绿袅说着说着更恼了,当初林氏对孟鸢清的这些事就不放在心上,不多嘱咐她也就罢了,还让她在见红的日子吃冰酥、螃蟹这些寒凉的东西。
存心要坏了她的身子。
孟鸢清虽学习医术毒术,却不了解这些,就连绿袅自己也是从别的下人那知道的。
孟鸢清突然反应过来,要是大夫是曲长靖请来的,那大夫诊脉的时候曲长靖会不会在现场。
“大夫怎么说?”孟鸢清问。
绿袅把大夫说得话原样转述给她,然后补上一句:“大夫开的药方在孟管家那儿。”
“师兄知道吗?”孟鸢清小心翼翼地问道。
“知道啊,开药方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绿袅大条条地说。
完了完了。孟鸢清内心抓狂地叫了一声,倒回床上,手脚并用地撸着被子。
丢死人了。
孟鸢清哭唧唧,让曲长靖知道这些,真是……唉!
耳边有脚步声传来,孟鸢清即刻听出了那是曲长靖的脚本,轻轻的、又带着稳健的力量。
孟鸢清翻身把自己藏在被子里,露出个脑袋急匆匆道:“你就跟他说我睡了。”然后便闭上眼装睡。
她前脚“入睡”,曲长靖后脚就到了房门口。
“她睡了?”曲长靖问。
绿袅记着孟鸢清的话,把喝剩下的碗端出来盖上门。
“小姐喝了汤,说还是有些困,就又睡下了。”
曲长靖透过房门不断变小的缝隙遥遥地端详着孟鸢清安静的面容。
“她需要好好休息。”曲长靖回忆起大夫说得话,“今儿的饭我让他们送过来。”
绿袅点点头,曲长靖又说:“你们想吃什么,尽管吩咐下去就是。”顿一顿,不好意思一笑。
这儿本就是孟鸢清的家,哪需要让他来寒暄。
绿袅见曲长靖要走,又叫住他:“少将军,大夫说了,小姐有些忧思过度,伤及心肝,需要放宽心才行。”
“身子不好,可以喝药调养,心情不好,却是药石无医的。少将军要是想让小姐身子好心情好,除了生活上照顾周全,还得多陪陪她让她开心才行。”
曲长靖想起大夫说得话,露出羞涩的笑来:“那我一会来陪鸢清吃饭。”
“少将军。”绿袅又道,“你怎么老叫小姐的名字呢?你从前不这样的。”
曲长靖微笑一下,转身就走了。
绿袅嘟囔一声,怎么曲长靖这么个大男人,在这些事上比小姐还扭捏呢?
……
苏玉躺在冰冷的床上,那冰冷坚硬的木板使得她本就疼痛麻木的身躯更加僵硬。
昨日她先是被邱琰抛弃,又被韦济宁狠狠磋磨一番,身子早就吃不消了,等她被拖走的时候,她能明确地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挣扎。
原来是肚子里的孩子。
苏玉淌下两行泪来,她昨日被扔在房里,半天了才有个大夫过来给她瞧,说了一大堆话。
她本想求着大夫给她保住孩子,可是转念一想,保住孩子又有什么用?她连自己的命都要保不住了。
到了晚上,一碗苦药灌下去,她肚子更加疼得死去活来。一个粗使婆子丢了一套东西过来,让她自个用。
苏玉的眼泪流得更加凶猛了,她已经整整一天没吃没喝的,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死的。
又过了一会,门外有些嘈杂,几个婆子大力地推开门,为首的婆子捂着鼻子抵挡房里的血腥之气。
婆子走过来探头探脑地看一眼苏玉,伸手推了她一把。
“我……”苏玉艰难地开口。
“姑娘,可起得来?”婆子问。
苏玉摇摇头,婆子竖着眉毛道:“起不来也得起,你家里来人了!”
来人了!苏玉呆滞的眼眸一亮,内心欣喜不已,表哥来救她了!
“我先扶你起来梳洗。”婆子说着让左右二人把苏玉从床上架起来。
她们打来热水把苏玉擦洗干净,换上一套新衣服,又拿来一碗药给她喝。
苏玉喝了药之后感觉身体好了许多,可是依旧走不动路,只能在婆子的搀扶下走去会客厅。
一路上苏玉都在盘算待会怎么哀求邱琰,让他带自己回去,可到了会客厅,自己先傻了眼。
厅里没有邱琰,也没有林氏,只有林氏身边的陪房婆子。
苏玉只在椅子上略坐了一坐,高高在上的宣平侯夫人就笑道:“见到了?你们姑娘好着呢。”
陪房婆子见状赔笑道:“姑娘近日可好。”
苏玉还没张口,宣平侯夫人抢先道:“怎么,贵府难不成会觉得我们会虐待她不成?”
苏玉苦笑一下:难道你们没虐待我吗?
“说句难听的,你们府上只派个下人来就知道这事有多名不正言不顺了。我们肯收留这人已经是我们大度了。”宣平侯夫人摆架子道。
那婆子脸色不好看,只说邱琰有事要忙,林氏也是忙得焦头烂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