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山却是惊喜的看着她：“老板娘，没想到你挺有学问的啊，居然知道这么多呢。”



    “哈哈，我这叫久病成医了。”



    刘青山回想道：“我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是村里的赤脚医生，虽然他懂的不多，可他从来没骗过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橘子是橘子，柑子就是柑子。”



    本草纲目中记载：橘实小，其瓣味微醋（即酸），其皮薄而红，味辛而苦；柑大于橘，其瓣味酢，其皮稍厚而黄，叶辛而甘。



    一般说来，柑的果形正圆，黄赤色，皮紧纹细不易剥，多汁甘香；橘的果形扁圆，红或黄色，皮薄而光滑易剥，味微甘酸。



    两者虽然看起来差不多，但还是很容易辨认的。



    老板娘点点头，往嘴里放入半个橘子，微微眯起眼睛，慢慢嚼着，然后没一会儿，就往掌心里吐出了几个黄豆大小的果核，笑道：“虽然这橘子味道有点儿酸，可酸得刚刚好，甜中带酸，酸中带点点苦涩，吃一个橘子，就能感受到好几种味道，真的很开胃解腻。”



    刘远河见着老板娘这么识货，乐了：“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说，那我的这些橘子可就不愁卖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现实是，人们更爱甜食。



    在价格便宜一些的沙糖桔，橙子面前，很少人会选择这种酸甜的橘子。



    所以父子两人摆开橘子摊都快一个小时了，也没能卖出去一斤橘子。



    刘青山有些担心：“爸，这橘子可不比冬笋。冬笋没竞争力，可这橘子的竞争力太大了，不管是比价格还是比味道，都比不过别人的沙糖桔跟橙子。”



    “没事。”刘远河倒是豁达，“再等等看，不用着急。”



    刘青山看着逼近正上方的太阳，又看了看行人稀少的街道，说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



    要是跟老爸在这里守了一天，结果一斤橘子都没卖出去的话，那不仅要成为笑话，还得浪费他一天时间呢。



    这一天时间要是去挖冬笋，那可就是两千多块钱了。



    看到儿子面色有些着急，刘远河喝了一大口菊花茶，说到：“青山啊，这路是一步一步走的，饭是一口一口吃的，你想一下子就卖光橘子，那不现实，要有点耐心，年轻人不要这么浮躁。”



    “我这不是浮躁，我是着急。”



    “那还不是一样。”



    说话间，一个中年男子在果摊前停下，从蛇皮袋上捡起一个橘子，放到鼻子前嗅了嗅，眼睛当即亮了：“这是老橘子树长的橘子吧。”



    刘青山连忙点头：“对对对，是老橘子树的橘子，您尝尝。”



    “多少钱一斤？”男子接过刘青山递来的橘子。



    “不贵，才三块钱一斤。”



    男子点点头，剥开橘子尝了四分之一，顿时被酸的闭上了眼睛：“真酸。”



    糟糕。刘青山心中暗道不好，心想，这橘子这么酸，怕是要吓跑顾客了。



    刚刚就有两个人是在尝过橘子的味道之后被吓跑的。



    这一个，估计也留不住了。



    刘青山赶紧给男子介绍着橘子的好处：“老板，您别看我家的橘子酸，可我家的橘子一点药水都没打过。您把橘子带回家里，吃了果肉，这橘子皮还能晒干吃，做辣椒酱或者煲汤的时候放一点进去，特别香。”



    男子笑了：“这些我当然知道，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来问你多少钱一斤了。”



    “老板，那你多带几斤回去。”刘远河闻言，赶紧凑过来说到，“你要是要的多，算你两块五钱一斤。”



    “哈哈，既然这样，那就来十斤吧。”



    男子带着十斤橘子离去后，刘青山不高兴了：“爸，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好好的，人家又没跟你砍价，你那么着急干什么？一斤橘子也就三块钱，全部卖完都没多少钱，你还主动给人降价，你傻不傻啊。”



    刘青山哪里会知道，当年父亲卖橘子的时候，就是生怕自己的橘子卖不掉，没法给他额外的伙食费，所以只要一有人想买橘子，就巴不得半卖半送，好早点把橘子卖完，早点把钱送到儿子手里。



    这毛病一旦养成，就改不掉了。就像他一看到天气变冷，就焦虑不安，就害怕橘子被糟蹋一样。



    或许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



    面对儿子的指责，刘远河也只是驳道：“你以为我不想多赚几块钱啊，我这不是想早点卖完橘子，好早点收工回家嘛。你妈一个人在家，要是我们天黑了还没回到家，她肯定担心的。”



    “爸，现在午饭时间都没到，就算降价卖，也要等到下午才能降价啊。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卖橘子的。”刘青山不会说话，听起来像是在心疼那几块钱，但其实，他不是心疼那几块钱。



    他心疼的是老爸的付出。



    这些橘子都是老爸的心血，现在却被老爸自己低价出售，他心里自然不好受。



    刘远河没再跟儿子争辩，只是保证，等会儿再有人来买橘子的时候，他尽量不说话就是了。



    这会儿老爸是这么保证了没错，可等第二第三个客人来买橘子的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开口，然后又以两块五毛钱一斤的价格卖出去了几斤。



    刘青山真的要被老爸的行为给气炸了：“爸，说好了你不开口的。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刘远河却笑道：“哎呀，青山，你别这么小气嘛，都是乡里乡亲的，便宜五毛钱没什么的，再说了，那些批发水果卖的果贩为了赚钱都会给顾客优惠呢，而咱们这橘子都是咱们自己种的，又不用花钱买，便宜几毛钱没什么的。”



    “爸，你可想好了。”刘青山正色看着老爸，“一斤橘子你便宜五毛钱，那一百斤橘子可就是五十块钱了。五十块钱呢，都可以买差不多两斤猪肉了。”



    刘远河一听这五十块钱，脸上总算有了那么一点痛苦：“哎哟，你不说我都不知道，看来，是不能再便宜了。你放心，等会儿有人来买橘子，不管他们说什么，我都绝对不会再便宜一毛钱。”



    “这可是你说的，你记住了。”刘青山愤愤道，“你要是再不坚持，今晚上咱们就别吃肉了。”



    “嘿嘿，你放心，我一定能坚持住，绝对不会再降价的。”刘远河信誓旦旦的跟儿子保证，“如果我坚持不住，那我就连续一个礼拜不吃肉。”



    有了老爸这句话，刘青山这才稍稍放心了一点。



    五十块钱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是不多。但对于刘青山这种节约惯了的人来说，可就是两三天的肉钱，甚至是几个月的盐钱呢。



    但是，正所谓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别相信老男人那张嘴。



    刘远河前一秒还信誓旦旦的说着绝对不会再降价来着，可下一秒，看见几个穿着花衣服的老女人走到果摊前时，那男人本色立马就显露出来，两只眼睛看见几个同龄妇女，亮得就跟那一百瓦的大灯泡似的，明晃晃的毫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