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老村，两人分道之后，小芳往西山方向走，大傻则往北山前往炭窑的新山道走。



    到了炭窑处才发现，青山跟他老头已经在山地里忙活了。



    刘青山一根扁担挑着两只空水桶往下走来。



    谭大傻看得颇为好奇：“青山，你这是干什么呀？你挑两只空水桶干什么？”



    刘青山晃荡着两只空水桶，走到了炭窑前的泥沙平地上，看了一眼地上的蛇皮袋，回道：“要在山顶挖个蓄水坑，还得用水泥抹面防水漏，所以得挑水上去。大傻叔，今天就要开窑了吗？可我今天得先把蓄水坑弄好，要不，你今天先去挖山药？明天我再跟你一起开炭窑。”



    “不用，我自己开就行了。”谭大傻说道，“本来之前就是你干的活比较多，现在我来开窑也是应该的嘛。”



    “这样不好，还是明天咱们再一起开窑吧。你一个人不好干。”刘青山坚持道，“你想啊，一个人在里头取炭，外面总得有个人接炭才行，不然的话，取炭是你，摆炭也是你的话，那你不得累得晕头转向啊。而且这样办事效率也不高，你今天还是先去挖山药，明天咱们再一起开窑。”



    听着刘青山的分析，谭大傻觉得很有道理，就点了点头：“行，那我今天先不开窑了，明天咱们再一起开。不过今天我也不去挖山药了，我帮你一起挖水坑吧。”



    “不用，你去挖山药，那点水坑，我一下子就能挖好。”



    “那就挖大一点，挖深一点。或者多挖两个。”



    “这又要挖坑，又要挑水和水泥的，挖一个水坑就够呛了，还多挖几个，说起来容易，干起来就没那么简单了。”



    “那不就得了，我帮你一起干。”谭大傻也不等刘青山回话，转头就往下边的水坑走。



    水坑那儿还有一只水桶，装了一桶水，便拎着水桶往山地上走：“青山，你要在哪个位置挖蓄水坑啊？”



    “山顶的平地上。”见谭大傻如此执意要帮忙，刘青山虽然无奈，却也高兴。



    多一个人帮忙，这活干起来自然就会简单许多。



    他也赶紧挑了两桶水跟上谭大傻的脚步。



    蓄水坑的位置在山顶。不过，还没有开挖。



    虽然这座山的山体整体较为倾斜，不过，山顶却十分平坦，而且面积广大，估摸着至少也得有几十亩地。



    对，就光是山顶的位置，估计就得有几十亩平地。



    再加上一侧山体已经形成的梯地，以及之后会形成的梯地，刘青山家的这一块山地，少说也有一百多亩。



    如果再加上龙婆洼的杉树林，芋头塘的茶林，以及没开荒的灌木林等地，估计五六百亩还是有的吧。



    当然，如果再加上二爷爷家给的梯地，以及梯地往上，过了山腰小道之后，一直延申到东山山顶的那一片山地，额，那就不知道得有多少亩了。



    而且，这些山地都还只是刘青山家的山地里的十分之一不到。



    在更远更深山的地方，他家还有许多山地荒芜着。



    不过，眼下能把这一大块山地开了荒，并且规划好，那也算是很厉害了。



    谭大傻站在山顶上，四下眺望着山顶的平地，以及往下斜向延申的梯地，不由得感慨道：“青山，你家可真好啊，山地都这么多，不像我们家，本来地就不多，分到几兄弟手里之后，更是少得可怜。”



    “嗨，山地多有什么用，山地再多，要是不知道利用，那也白瞎。”刘青山意味深长的看了一旁的老爸一眼，说道，“种地没什么出息，还不如搞点山货卖。”



    “那也要有山货给你搞才行啊，而且，就算搞到了山货，也要有销路才行，光是去镇上摆卖可成不了什么事。”谭大傻这话说得倒是像个聪明人了。



    刘青山拿起锄头，奋力挖向平地：“那是，不过，不管干什么，都要有耐心，肯吃苦才行，要想不出力又赚钱的，那可就真的是只有躺着赚钱了。”



    谭大傻哈哈笑了两声，也赶忙拿起锄头挖地。



    山顶的泥土比起山腰的泥土要更为坚硬一些，挖起来也比较费劲。



    不过，这对刘青山来说不是事。



    他一锄头下去，就连大地都得颤三颤。



    快到中午的时候，一个硕大的蓄水坑便出现在山顶的平地上了。



    这蓄水坑之大，估摸有二十个平方左右，最深的地方大约有一米左右。



    看着这成型的水坑，刘远河不是很满意：“青山，你傻不傻，水坑挖成这样，那就算收集到了天上的雨水，可这样大水面，用不了几天，里面的水就得被太阳晒干了。”



    闻言，刘青山指着水坑旁边的几棵巨大野木，翻着白眼回道：“难道你觉得，我开荒时没有把这几棵大野木一起砍了是为了留着好看？”



    在蓄水坑四周，分别耸立着一两棵巨大的野木。这些野木刚好围了水坑一圈，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下雨时，雨水掉落树上或者地面上，都会随着人工开掘的斜向地面将雨水汇入蓄水坑里。



    而出太阳时，这几棵大树就成了天然的遮阳伞，既可以防止烈日蒸发水坑里的水，还能防止水分自然蒸发。水分即便蒸发到空气中，也会附着在这几棵大树的树冠上。



    水分在树叶上凝结成露，便能起到滋养大树的作用。



    所以可以说，水坑与大树会相辅相成，彼此依赖。



    解释一番之后，刘青山又说道：“而且，如果蓄水坑不这么挖，而是直接像别人的游泳池一样挖一个四四方方的水坑，那万一山里的动物掉下去了，基本上就出不来了。这样挖，中间深，然后逐渐向四周缓慢延申变浅，就是为了防止山里的动物掉下去。而且，就算它们掉到水里，按照这样由浅变深的地势，它们自己也可以走出来，懂了没有？”



    这么直白的解说，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懂。



    可懂归懂，但刘远河跟谭大傻还是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你说，他一个大活人，不去想怎么吃山里的野味，居然想着要怎样才能防止那些野味掉水里死掉，这不是脑子有病么。



    像村里的其他人，个个都巴不得天天能抓到野味吃呢，就他，挖个蓄水坑居然还得给山里的野味预留逃生路径，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刘远河盯着儿子，心里想，估计这儿子还真是山里的猪妖变的。



    挖好了蓄水坑，吃了午饭，就得开始给水坑抹水泥了。



    比起需要很多力气的挖水坑这活，抹水泥就显得简单许多了。



    刘青山负责从下面的梯地的山墙里挖一些沙子上来，谭大傻跟刘远河负责挑水。



    沙子挖上来了，水也挑够了，便开始和水泥。



    水泥是一早进山的时候，刘青山扛进山里来的。



    沙子已经倒在水坑中间，再往沙子面上倒下水泥，先用锄头干拌水泥跟沙子，搅拌均匀之后，再在水泥沙中间挖开一个小坑，然后慢慢倒水进去。



    等水由内向外渗透水泥沙后，便再次搅拌。



    这样搅拌出来的水泥沙比较均匀。



    水泥沙浆搅拌好了，就得往水坑四向摊开。



    因为水坑类似于一个半球形，所以把水泥砂浆四向摊开并不难。



    几个回合下来，蓄水坑已经不见了原本的黄泥色，取而代之的是水泥砂浆的灰色。



    三个人都累得有些瘫软了。



    刘远河坐在一棵大树底下，抹着汗水，摇头道：“累死我了，以后再也不这么干了。”



    “还行吧。”谭大傻坐在对面的大树底下，咧嘴笑道，“感觉比烧炭轻松一点。”



    “那不是。”刘青山没休息，还在做一些收尾工作。比如把多余的水泥砂浆堆在大树底下，做成一个长方体，这样一来，等水泥干了，就可以坐人了。



    以后不管是老爸进山管理橘子林也好，或者是村里的叔叔婶婶们进山干活也罢，走到这里，就都能洗把脸休息一下了。



    别看西山村四面环山，可有时候要想找点水，还必须走到山腰或者山脚才能找到水，特别麻烦。



    现在，有了这蓄水坑之后，不管是对山民们来说，还是对山里的动物来说，都是有利无弊的。



    如果蓄水坑收集到一定量的雨水，那么，山里的动物，或者进山劳作的人，就不用走很远的路去山下取水了。



    这么说来，这挖蓄水坑的事情也算得上是造福山里动物的大工程吧。



    刘青山把最后一点水泥抹平，便说道：“又想要橘子林，又不想辛苦，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只能去干躺着赚钱的工作了。不过，照你这样子，就是倒贴钱给人家，人家都不一定愿意呢。”



    “我什么样子。”刘远河不爱听这话，“你爸我当年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帅哥好不好。”



    “呕。”刘青山鄙夷道，“我还是第一次听人夸自己夸得这么不要脸的。”



    谭大傻听着两父子斗嘴，在一旁直呵呵傻笑。



    现在，这蓄水坑的工作完成了，黄昏也近了。



    考虑到明天还得进山开炭窑，一行人便收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