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爬起身,跑了出去。
山风吹在身上,让他打了个寒颤。
“咳咳。”老爸老妈的房间传来几声咳嗽。
好像是老妈的声音。
刘青山看了天井的朱砂根一眼,顾不上朱砂根了,赶紧走到大门旁边的房门前,朝里问道:“妈,你还没睡吗?”
“青山啊?你怎么起床了?咳咳。”吴翠梅又咳了两声,而且颇为费力。
刘青山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见起大风了,怕明天有霜,就想起来给朱砂根盖张胶纸。妈,你怎么一直咳嗽啊。”
“没事,天冷了就会这样,老毛病了。”吴翠梅淡淡道。
刘青山听着老妈咳嗽,却很是着急:“妈,这样不行的,你等着。”
说罢,就转身打开大木门,跑到柴房里拿来一个有些裂缝的铁锅。
这铁锅已经开裂缝,炒菜是不能炒了,但是用来做火盆显然没问题。
拿着铁锅回到厨房,用搅拌鸡潲的小铲子从灶台里铲了一些草木灰出来,堆积在铁锅里。
草木灰不需要太多,只要盛满铁锅三分之一的体积就行了。
然后,找来木碳,放入铁锅里,堆在草木灰上,再用松木点燃木碳。用扇子扇了一会儿,原本黑漆漆的木碳就变成了红色,暖暖的火气直从铁锅里往外冒。
刘青山端着炭火,又来到了房门前:“妈,我给你烧了点炭,你把门开开。”
“啊?”吴翠梅翻身下床,嘀咕道,“烧什么炭呀,炭那么贵,好几块钱一斤呢。别浪费了。”
说着,先打开了小房间的房门,走出来,再打开大房间的房门。
见儿子端着红彤彤的炭火站在门外,吴翠梅很是感动:“青山,大半夜的,你忙活这些干什么?快去睡觉吧。”
“我先帮你把炭火放进去。”刘青山端着炭火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妈,这炭是咱们自己烧的,别舍不得,而且,我都说了,这些炭不卖的,就留着自己烧,你只管烧,烧完了这一锅要是还不够,你就再往里添几个炭。”
他把暖洋洋的炭盆放入床底下。
爸妈睡的床估计有二十几年历史了。
床的结构很简单,就是用两张高脚的长板凳紧挨着墙壁摆放,然后再往长板凳上整齐摆放上十来块宽度约有十五厘米的长木板,就拼成了一张床。
房间很小,宽度仅有二米,刚好能放下木板床。如此一来,木板床三面都靠着墙壁。
房间不仅窄,而且长度也不够。放了一张床,一个大木柜之后,床前的活动范围估计仅有两三个平米。
刘青山把炭盆放到床底下,又回头叮嘱老妈:“妈,这个房门别关,关外面那个房门就行了,不然我怕空气不流通,容易中毒。”
“我知道。”吴翠梅看了看床底下亮堂的炭火,便坐到床上去。
还别说,感觉小房间顿时就暖和了。
她舒心的吐了一口气,笑看儿子说道:“青山啊,你快去休息吧,别忙活了。”
“好好,你也赶紧睡觉。”刘青山离开爸妈的房间后,却没有直接回去睡觉,而是又从堂屋的角落搬来h形的木头梯子,然后从堂屋门口进来一点点正对上去的板楼入口爬上去。
这种房子的构造就是这样,要想上板楼,全靠木头做的h形梯子。
这种梯子闲时堆在角落里,要用到的时候,才搬出来。
板楼的入口不大,长宽都只有一米左右。
人要从板楼口上去不难,但是,平时要吊粮食放上去的话,就稍微有些麻烦。
所以,一般吊粮食上板楼,都只能从板楼正对着天井的落地窗吊上去。
板楼没有灯,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而且,因为常年堆积稻谷,板楼上会有一股很干燥的味道,闻起来不太舒服。
刘青山拿着手电筒四下照了照,找到堆在谷仓上的大胶纸后,就赶紧带着胶纸回到一楼,并把胶纸覆盖在天井中的朱砂根上。
看着被安然保护在胶纸下的朱砂根,刘青山松了一口气。
要是他没醒来照顾这些朱砂根,说不定明天一早,就只能看到打焉的朱砂根。
虽然朱砂根生命力顽强,就算打了霜也不一定会死掉,可是,现在处于羸弱阶段的朱砂根叶子一旦打了霜,势必会影响它们天然飘逸的形态。
到时候,价格肯定也会大受影响。
不过,好在他发现及时,并顽强的跟瞌睡虫作斗争,又战胜寒气,然后半夜爬起床照顾这些小家伙。不然的话,他的一番努力肯定要大打折扣。
他的努力没白费,可吴翠梅的努力似乎就有些白费了。
“太糟糕了。”吴翠梅穿着胶鞋,从外头走回来。
她手里抓着的香菜葱花都有些变样了。
“怎么了?”刘青山含着一口牙膏泡泡,见老妈神色不好,就问道,“野猪又糟蹋菜园子了?”
一说到野猪,刘青山就气愤不已。
要不是因为野猪,他也不会对红背菜产生恐惧心理。
要不是因为野猪,他也不会成为村里人的笑话。
该死的野猪,等我有空了,肯定要把它们全部变成腊肉。
刚好,冬至的腊肉是最香的。
等过了冬至,就找个时间进山去宰了那些畜生。
“野猪没祸害菜园子,可菜园子里好不容易长大的菜,全被老天给祸害了。”吴翠梅换了鞋子,把葱花跟香菜往盆里一扔,就一边舀水,一边气道,“往年虽然也降霜,可从来没有一年的霜像今天这场霜这么大,那些菜本来就长得不怎么好,现在被这大霜一打,基本上全‘熟’了。”
“啊?”听闻此噩耗,刘青山很是难受。
看来,又要跟红背菜打游击战了。
虽然之前说要一直吃谭奶奶家的青菜,可是,毕竟两家相隔甚远,所以采摘也不是很方便。再说了,人家谭奶奶说青菜随便你吃,那你总不能还厚着脸皮要她那样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每天大清早就去摘菜,然后让她进山干活的儿子给送来吧。
这种事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刘青山可真没脸。
所以,平时只有出门上街的时候,才会顺便从谭奶奶家的菜园子摘些菜,其他时间,基本上都是红背菜,或者红背菜,或者红背菜。
本来,好不容易盼望着菜园子里新种的菜长大了,过些日子就能采摘了,可谁知道,原本就受过一次重创的菜园子居然又惨遭横祸。
惨!
这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刘青山看着盆里熟透的葱花跟香菜,扁着嘴巴说道:“早知道昨晚我就再辛苦一点,去把菜园子也盖起来。”
“别说傻话。”吴翠梅洗着葱花香菜,说道,“菜园子那么大,你哪盖得过来。再说了,谁也没料到今年的天气这么冷,霜也降得这么早。本来,往年都是要到十二月才下点把点霜的,可今年冬至还没到呢,这霜就打下来了。”
可不是嘛。
在这个四季如春的温暖地带,四季的温度相差不会很大,夏天最热的时候三十多度,冬天的时候也会有十几二十度。
如此一来,在这个山旮旯里,不仅看不到雪,而且霜也很少,一般只有倒了十二月极其寒冷的时候,才会降一点霜表示一下冬季的到来。
根据历史来看,以前降下的霜都不怎么厚,往往风一吹就散了,不会对农作物造成什么影响。
可谁知道,今年的天气这么诡异,不仅冷得早,霜也特别大,居然直接把菜园子里的菜给冻熟了。这特么太过分了。
“不过没关系。”吴翠梅又释然的说道,“天要降霜,人要吃粮,菜园子里的菜没了,可我看那些长在墙角的红背菜还好着呢,咱们可以吃红背菜呀。”
刘青山:呕~~~
被红背菜支配的恐惧瞬间升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