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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给阿贵的报酬
    阿贵的爸爸英年早逝,他跟着他的妈妈还有姐姐相依为命。



    阿贵的姐姐比阿贵大不了几岁,还在念初中,阿贵则在念小学。虽然两孩子目前都在九年义务教育之内,但是,除去学习之外,还要养活这两个孩子,这对于一个守寡的女人来说,很不容易。



    好在,阿贵家村里的亲戚平时也没少接济他们,所以这才让两个孩子一直在如此艰难的条件下,仍能坚持去学校,而不是早早辍学去打工。



    刘青山笑道:“傻瓜,我没怪你啊。我也没说要你赔偿啊。”



    阿贵仰起头,惊喜的看着刘青山:“真的吗?你不怪我?”



    刘青山摇摇头,心里有些疼:“不怪你。”



    有钱人的孩子各种厌学叛逆,穷人的孩子却拼了命的想要念书。大概是因为,在如今固化的社会等级中,穷人唯一的合法翻身途径,就是拼了命的学习吧。



    “真的吗?”阿贵的眼睛不仅清澈,而且黑白分明。黑的部分像极了漆黑的夜,白的部分像极了晴天的云。



    他瞪圆了眼睛,仰望着刘青山,十分惊喜的又问了一遍:“真的吗?你不骗我吗?”



    “哈哈,我骗你干什么?”刘青山用手揉了揉阿贵的头发,说道,“你看你,头发都这么长了,也不剪一下,我差点就把你认成女孩子了。”



    阿贵憨憨笑两声,垂头看着刘青山手里的蛇皮袋,问道:“青山哥,你要去挖竹笋吗?我妈也去了。”



    刘青山摇摇头,指着茶林地旁边的山墙上的一大片箬竹林,说道:“我不挖竹笋,我摘竹叶。”



    阿贵顺着看去,见那一大片箬叶在阳光底下随风轻轻摇晃,心头一动,一把夺过刘青山手里的蛇皮袋,就朝那片箬竹跑去。



    刘青山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孩子已经顺着山墙旁边的一条小道爬上了山墙,一脸喜滋滋的站在绿油油的箬竹中间,挥舞着手中的蛇皮袋,灿烂笑道:“青山哥,谢谢你不怪我,我帮你摘箬叶。我家的牛吃了你家的茶叶,我就干活抵债好了。”



    看着他在小小的身影站在偌大的山中,却依旧鲜明得有如夜空中的星星,刘青山会心笑道:“好啊,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一定要好好帮我摘啊,多摘一些,而且,可千万别把竹叶弄裂开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弯着腰,一边摘着叶子,一边说道,“我年年摘竹叶,我懂的。”



    看到他果真有模有样极为认真的采摘起了竹叶,刘青山倒也图了个清闲,便走到阿贵刚刚所坐的大石头旁边,看了看大石头上的书本。



    原本以为他看着的会是什么课外之类的,却不想,在那大石头上放着的竟然是语文课本跟数学课本。



    刘青山随手翻了翻,却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课本的表面干净到没有任何污垢,也没有任何破损。



    可是,翻开封面之后,里面却是另外一番景象。页不仅被翻得松弛了,而且还写满各种密密麻麻的笔记。



    由此可见,这孩子是真心喜欢念书的。



    封面完好无损,是因为他把‘上学’当成了一件很神圣的事情,他知道书本可以赋予他知识,所以心怀感激,不愿意玷污书本的封面。



    而书里面写满了笔记,则是他对学习的态度。



    既心怀感激,又有着十分的努力,如今怕是就缺一点最基本的物质条件了吧。



    如果一切条件都齐全了,想必阿贵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刘青山远远看着站在箬竹林中采摘箬叶的阿贵,心中感慨良久。



    比起这样艰苦却认真的孩子,回想他的童年时光,似乎就剩下‘玩’了。



    跟爷爷去山里玩,跟老爸去地里玩,看似在帮忙干活,实际上活没干多少,还得让大人瞎操心。



    也不知道他上辈子积了什么福,所以这辈子才能有这样的运气,获得这样的神力。



    既然身怀神力,那自然也不能浪费了上天的好意。



    刘青山朝阿贵说道:“阿贵,你先摘着竹叶啊,等你回家的时候,就顺便送到我家里去,我回家去拿锄头,去挖些竹笋吃。”



    “啊?好。”



    刘青山果真撇下阿贵去挖竹笋了。



    回到家里,带上锄头蛇皮袋,刘青山就直奔山里。



    附近的竹林虽然已经被村民挖得差不多了,不过,竹笋这东西,也不是一次性就全部冒出来的,所以,隔两天去看,又会有新的竹笋冒出来。



    因此,凭着刘青山的大力气,挖了两个小时,愣是挖了五六十斤竹笋。



    回到家里的时候,刚好阿贵也把箬叶送来了。



    这孩子很实诚,两个多小时候的时间,就摘了一大麻袋竹叶。



    吴翠梅见阿贵送来竹叶,就狠狠的抽了刘青山一巴掌:“你这人怎么回事?我让你去摘竹叶,你干嘛让阿贵摘?”



    刘青山捂着火辣辣的胳膊,委屈道:“是阿贵要帮忙摘的。”



    阿贵赶紧解释道:“对对对,婶婶,是我要帮忙的,不是青山哥让我摘的。”



    吴翠梅瞪了儿子一眼,说道:“阿贵又要养牛,又要帮你摘竹叶,要是他家的牛跑别人地里糟蹋了东西,那就怪你。”



    阿贵一听这话,急了,生怕青山哥把牛跑到茶林地的事情说出来,就连忙摆手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能看住牛的。”



    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刘青山忍不住笑道:“阿贵,今天多亏你了,要不是你帮忙,我都没时间去挖竹笋,这样好了,你帮我摘了这么多竹叶,我送些竹笋给你吧,就当是给你的报酬。”



    “啊?”阿贵愣住了。明明是因为他家的牛跑到青山哥哥家的茶林地里了,所以他才主动去帮忙摘竹叶的,怎么现在还有报酬拿?



    刘青山将一大袋竹笋搁在阿贵面前,说道:“阿贵,这里有五十多斤竹笋,竹笋也不值钱,你别嫌弃啊,我呢,没时间去卖,吃又吃不了这么多,你就拿回去吧。”



    “啊?”阿贵呆若木鸡的看着地上的一大袋竹笋。



    这也太神奇了吧。



    随着进山挖笋的山民增多,他妈妈这几天每天都只能挖五十多斤竹笋,可是,青山哥一出手,就要送他五十多斤竹笋,这也太豪了。



    见阿贵呆呆傻傻的愣了神,刘青山就故意吓唬道:“怎么?你不要啊?不要就算了,我拿去倒河里了,免得放在家里坏掉发臭。”



    “不不不。”阿贵一听说青山哥要把竹笋倒河里,急了,急忙一把抱住蛇皮袋,说道,“我要,我要,我没说不要。”



    护住了竹笋,他又看着青山哥问道:“青山哥,你送我这么多竹笋,那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我会做很多事情。”



    刘青山想了想,笑道:“嗯,阿贵,我现在还没想好呢,等想好了再告诉你。你快回家去吧,别让你妈等着急了。”



    “好,等你想到了,一定要告诉我。”



    “行。”刘青山送阿贵出门,将竹笋分成两个袋子装,然后在两个蛇皮袋的口子处打个结,再将两袋子一左一右的驮在母牛身上。



    阿贵跟在母牛后面,手里抓着一根箬竹杆子,吁吁的赶着牛,背着夕阳,往外村的家里走去。



    阿贵走了,吴翠梅这才笑道:“你小子可以啊,做好事做得这么低调。”



    刘青山唉了一声,叹口气:“唉,能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向来就是这么一个朴实无华又低调的人呢?”



    “少废话,赶紧洗叶子。”



    箬叶采摘回来了,还不能马上使用,就算不用开水焯水一遍,也得用清水好好洗干净。



    毕竟,这么大的箬叶,指不定承载了多少鸟屎呢。



    洗干净箬叶之后,晾一会儿,吴翠梅就要用来包糍粑了。



    与包粽子不同,包糍粑的程序要多一些。



    粽子是直接包米,而包糍粑,却是要把糯米碾碎成粉,然后加入白糖与水搅拌并揉成粉团。



    之后,就将粉团分成若干个小面团,将小面团搓圆了,再压扁成手掌一样的椭圆形状,再用箬叶包起来,就成了‘叶包糍’。



    叶包糍虽然不像粽子一样有各种各样的配料,既没有花生,也没有猪肉,但是,软糯清甜的口感却能与粽子平分秋色。



    山里的粽子是咸香味的,叶包糍却是纯甜的。



    白糖的甜,加上糯米粉的软绵,还有箬叶自发的清香,三者合而为一,在经过大火熬煮之后,就成为了老人小孩都爱吃的软绵绵的叶包糍。



    因为是傍晚的时候才做的糍粑,所以包好之后,还得熬煮到晚上十点多钟这样。



    如此一来,刘青山是没有口福吃到刚出锅的软绵绵的叶包糍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经过一个晚上冷却的叶包糍已经没有刚出锅时那般软绵了,为了让儿子吃得开心一些,吴翠梅还特地用铁锅隔水加热了一下今天早上一家人要吃的叶包糍。



    这样一来,刘青山起床之后,便能吃到类似于刚出锅的热腾腾的叶包糍。



    叶包糍不像大肚粑或者三角包这类糕点一样保鲜期短,而是可以在常温下存放好多天。



    大概时因为箬叶的缘故,再加上糯米已经打成粉,去除了大量的水分,因此,它们的天然保质期要比粽子更久一些。



    当然,也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此时的天气尚且不算太热,在这样宜人的天气中,存放个把星期是没有问题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随着时间的增长,叶包糍会逐渐变硬,到最后,几乎要啃不动。



    不过,好处就在于,越干越硬的叶包糍,就越能存放得更久一些。



    而等到要吃的时候,再将叶包糍放到锅里隔水蒸煮一番即又能得到香软绵长的口感了。



    刘青山抓着一块热腾腾的叶包糍,解开了叶包糍的腰带。



    叶包糍不像本地粽子,需要三根稻杆捆扎才能将糯米粒牢牢禁锢在叶子里面。叶包糍只有一根稻杆,直接捆在中间的位置就行了。



    如果说粽子是丰满的杨贵妃,那叶包糍则大有身轻如燕的赵飞燕之姿态。



    它的体型薄而瘦,穿着硕大的箬叶衣服,再以稻杆为腰带捆扎在腰部,看起来很是轻盈柔弱。



    尽管它看起来柔弱,可解下它的腰带,剥开它的衣服之后,却能看到一块白如玉,润如水的躯干。



    它不是瘦巴巴的只剩下骨头,而是浑身无骨,软绵绵的躺在手心里,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刘青山咽了咽口水,往叶包糍上吹了几口气,然后就将叶包糍送入口中。



    糍粑初入口中,略微有些烫,但在烫的同时,却有一股浓浓的箬叶香味借着腾腾热气的力量,直往喉咙里拱。



    与此同时,牙齿碰到了软绵绵的糯米糍粑,舌尖也与之缠绕,于是乎,一股甜而不腻的味道便从这小小的糍粑里迸发出来,与牙齿缠绵,与舌头共舞。



    叶子的香味,糍粑的甜味,两者似乎天生一对,都在以恰到好处的分量烘托着彼此,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二月初二不是什么大节日,不过,好歹也算是个节日,所以村里大部分人都准备了糍粑,只有一些家庭比较困难,实在没有多余心思准备的山民才没有把二月初二当成节日来看。



    刘青山家里如今也算奔小康了,一家人吃了简单的早饭之后,又开始准备今天要吃的美味食物。



    吴翠梅看着拔鸡毛的儿子感慨道:“唉,现在的人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好过了,记得你小的时候,一年当中,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杀鸡,哪像现在,就是过个二月初二也能杀鸡吃。”



    刘远河笑呵呵的补充了一句:“以前的时候,二月初二别说杀鸡了,猪肉都不一定有得吃呢。”



    “那是。”吴翠梅道,“要在以前,谁敢想象若干年后的日子会变得这么好啊。”



    听闻两口子的一番对话,刘青山哈哈笑道:“有没有这么夸张啊,现在猪肉这么贵,而鸡肉却只有猪肉的一半价格,所以,吃个鸡肉不算大事,不要说得好像就咱们家吃得起鸡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