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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 是天下选择了你们(八千字)
    大殿之中,雅雀无声。



    各人神情各异。



    离叶抚最近的是煌,他能分明地感受到叶抚身上那股淡然的气息,是曾经在沉桥江江底所感受过的气息。这其实是他第二次见到叶抚,但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好久不见,见到了后格外安心”的感觉。煌并不知道叶抚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但是只要他在这儿,就能让人感到安心,不论是哪般情况。



    明明是第二次见煌心中的紧张与惧怕,全部敛去。



    殿堂里,五副玄黄色大椅前的五人,神色各异,或蹙眉或凝神。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着叶抚,要从那张笑脸里看出些什么来。但结果一般,什么都看不出来,只能看到笑。



    请入座是什么意思



    这像是,众人来此,皆是客人,等待着主人的到来。等主人到了后,主人挥手说“诸位,请坐吧”。



    但他们是客人吗他是主人吗



    不弄清这个问题,他们无法安坐。



    场间,除了煌以外,只有师染和胡至福认识叶抚,而师染相较于胡至福认识叶抚更多,她知道叶抚跟自己等人不是一个层次的,或者说根本就不能用“层次”来形容他。但她也不明白,为何叶抚进了这神殿后,表现得像是这里的主人。



    胡至福认识叶抚,只是因为当初在黑石城,身份还未觉醒的偶然相逢,等身份觉醒后又才发觉其更为神秘。但叶抚至始至终没有做过什么能让胡至福清楚认识到他层次的事。不同师染,起码师染还见识过叶抚拨开时间迷雾的本事。他只知道对方神秘,不知道如何神秘。



    其余三人,根本就是认都不认识叶抚了。现在,对他们三人而言,叶抚是一个看不透、猜不透的神秘人士。在几千上万年的记忆里面搜寻一番后,并没有发现任何与叶抚相关的事情,也就是说,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他。虽说尚白之前是见过,但从根本上,他并没有将叶抚放在考虑范围之中,即便在渡劫山下感觉到了他的不一般,也没有去考虑,而当他们分别后,尚白就完全没在叶抚这个人身上下任何心思,所以,说他们是第一次认识,也并不奇怪。



    现在,叶抚说了“各位,请入座”。



    该不该坐



    这个问题很简答,但是很重要。他们都是大圣人,会考虑的事情很多很多。坐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意味着什么会产生怎样的影响这些都是他们要去考虑的。除此之外,还要看谁第一个坐,抱着怎么样的态度坐。



    简简单单的一个“坐”。在没有人说话之前,是场间六人的博弈,是心的较量。甚至说,谁先开口说话,都是一种较量。



    大圣人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着许多事情,所以,往往他们会顾虑的、被限制的事情会较一般人还要多。



    叶抚没有说话,眼神里透露着“你们不坐,我便不说话”的意味。



    这般意味让场间五人更难以思量。整体来说,叶抚对他们而言,是一个完全神秘、绝对虚无的人,无法理解其存在,也无法去探究。如果,他们能看透叶抚分毫,那么毫无疑问,这场心的较量将不会存在。正是因为几乎对叶抚完全陌生,才会去较量。



    他们在等叶抚说下一句话。



    然后,叶抚并没有说,只是笑着。



    殿里的气氛很怪,很怪对煌而言是这样的。他不明白为何众人皆是话都不说一句,就连眼睛都不曾便,全都摆出一副“与我不相干”的表情来。这让他感到别扭。



    沉默得越久,压力越大,渐渐地,就连叶抚的笑,都能给他们带来压力。



    与此同时,他们开始猜想谁会第一个打破僵局。从性格上,似乎尚白是最可能的,他万事随心,直且通明,但他不可能坐下,只会直接问一个为什么。而最不可能的应该就是师染,毕竟她是天空的王,骄傲与霸道是共识。



    但结果就是出乎预料。



    第一个打破僵局的是师染。她拂动黑色长袍,坐在了玄黄色的大椅上。虽然她与叶抚是同行到神殿来的,但是在路途中,并没有说过一句话,不知道叶抚来此的目的。她之所以坐下,只是因为很清楚在叶抚面前,站着跟坐着是一样。



    其余几人皆是眉头跳动。最不可能第一个打破僵住的,居然成了第一个。这出乎意料。



    众人这才发觉,似乎一开始,事情就不在自己等人的意料之中,甚至说从叶抚进来后,自己等人居然没有发出质问,就已经是最大的意料之外了。而带来所有意料之外的,就是那个正前方的男人。



    第二个坐下的是胡至福。



    这自然是让另外三人讶异。凝视、张望。想从各自的眼神里看到对方的想法与态度。



    随后,九重楼入座。他考虑得并不多,或者说懒得去考虑了。在利益上,他会考虑完全,但在其他事情上,大多顺其自然。他是觉得那上座之人并未表现恶意,而身后玄黄大椅也并非什么危险之物,何必纠结那么多。



    夏雨石和尚白还站着。他们的态度很明显,没有为什么,便没有理由去作答。



    尚白看着叶抚,直直地问“你是谁”



    叶抚笑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尚白摇头,“我不是在问你的名字。我想知道,你是谁”



    “我就是叶抚,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如果非要说个身份,那,我是三味书屋的先生。”叶抚回答。



    “为什么要我们坐下”尚白又问。



    叶抚笑了笑,“或许你们想得太复杂了。因为我是坐着的,所以不想让你们站着和我说话。”



    这个理由对于师染和胡至福而言,这个理由很符合叶抚的性格。但其他三人不这么觉得,他们不觉得叶抚的目的这么简单。



    “我不愿意相信。”尚白摇摇头。他很直接,把想法说了出来。



    叶抚笑道“没关系,想站着也可以站着。”



    “所以,你到底想做些什么”夏雨石开口问。他语气是和善的,对于陌生人,他向来都是保持和善。



    叶抚摇摇头,“这话应该我来问。”他看着场间五人,“你们,来这里,想要做些什么”



    九重楼笑道,“听阁下的语气,莫非是这神殿的主人”



    他比较在意的是,叶抚进入这里后,所表现的所说的,似乎都在说明,他是这里的主人。就像他自然而然地坐在上位的蒲团上,自然而然地招招手,唤来五道椅子,又自然而然地说出“请坐”这样的话。



    叶抚摇头,“不是。”



    “那这就很矛盾了。”九重笑着说。他没有继续说明矛盾在哪儿,但大家心领神会。



    叶抚笑了笑,“但我在帮忙照看这座神殿。”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帮忙照看”,这句话意味着很多,意味着这座神殿的确是有主之物,而叶抚认识其主人。往深处想便是,叶抚知道这座神殿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或者说,知道渡劫山山顶这混乱空间的秘密。



    尚白眼神凝然,“你知道这座神殿的名字”



    “或许,你们也曾听过这座神殿的名字。”叶抚淡淡开口,“东宫。”



    东宫



    场间只有两人依稀记得这个名字,便是九重楼和师染。他们是在神秀湖时,从鬼谷传人家川那里听来的,在那一句“东宫已经倒了,天都塌了”当中。他们只是知道这个名字,但并不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什么是东宫”尚白又问。



    叶抚淡然道“你站到门口去,往外看,所见之处,尽是东宫。”



    尚白往大殿门外看去,所见之处,尽是一片扭曲混乱。他实在是从那些地方看到不到任何有关“宫”的存在。



    只有师染和九重楼,将叶抚所说同那一句“东宫已经倒了”联系在一起。



    难道,外面的混乱与扭曲,就是“东宫已经倒了”的见证吗



    师染眼神片刻虚晃。她脑袋里不由得想起家川,家川从神秀湖逃离后,被她抓住了,正想问个清楚,结果后者就像沙子一般溃散了,她只捕捉到了一点微乎其微的气息,便是那点微乎其微的气息都在不经意之间消散一空。如今,从叶抚那里听到“东宫”二字,她难免去想他跟整座天下的秘密的关系。



    “东宫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夏雨石问,“其原本的主人又是谁”



    叶抚回答得很简单,“东宫就是座宫殿而已,是某个势力所在之处,同你们的云宫、浮生宫等等差不多。只不过,现在那个势力已经不存在了。而原本的主人,”他想着,不由得笑了笑,“也叫东宫。我呢,没有理由告诉你们关于这里的一切,毕竟我只是个照看者,并非主人。”



    “那,阁下来到这里的目的是”夏雨石很客气地问。



    叶抚看了煌一眼,“两个目的。一是为了他,他勉强算我半个学生,总要照顾一下。第二个目的嘛,为了来告诉你们,擅自踏入别人的领地,是件不礼貌的事。”说完,他弯起嘴角,笑看几位。



    胡至福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因为很纠结叶抚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便很纠结自己的立场,是要反着来,还是要站到他那一边



    叶抚的话已经很明显了,是在下逐客令。



    九重楼笑着说“阁下似乎没有理由去说明,你所说便是真的。”



    他本就对叶抚的存在半信半疑,尤其是当叶抚说出煌是他半个学生的时候。以一个商人的角度看待,他更觉得,叶抚所言并站不住脚,说不定便是为了争夺煌。



    叶抚摇摇头,“我不需要向你们证明什么,也不是来和你们讲道理的。”



    “上一次渡劫山降临,同样有人踏足这混乱之地,但可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照看人。”夏雨石拂袖。他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叶抚的话,毕竟,那样的话谁都可以说出来。



    叶抚说,“上一次,东宫还未浮现,不需要去说些什么。”



    九重楼眯起眼睛,看着煌问“小家伙,这位阁下真的是你半个先生”



    煌之前听到叶抚说他是半个学生时便已然受宠若惊。此次九重楼又这般直接问起来,他倒真不好厚着脸皮说是。其实,他觉得以自己的身份根本就够不着叶抚。便勉强笑道“先生说是,便是了。”



    九重楼点头,脸上笑了笑,心里在想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夏雨石皱眉,又问“既然阁下来此是为了下逐客令,又何必让我等入座”



    “我未必应该一进来就嚷嚷着说谁让你们进来的,给我出去”叶抚笑道。



    师染听此,禁不住笑了一声。



    这可惊到了其余四人,齐刷刷地看向师染。



    这个蛮横的女人居然会笑



    师染被这般看着,并没有什么不自在。她不需要去给别人解释什么,想笑就笑了。



    叶抚这样的话说出来,似乎让其他人无法反驳什么。



    但是尚白所在意的跟他们并不相同。他只是想知道,渡劫山山顶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他想知道,便直接问出来了,“渡劫山到底意味着什么是你所说的东宫坐落于渡劫山,还是渡劫山依附着东宫”



    “渡劫山意味着什么,你们其实很清楚。”叶抚回答。“至于第二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



    尚白皱了皱眉。他是知道的,渡劫山之所以被叫做渡劫山,是因为它的每次出现都代表着一场天下的世难。渡劫山上一次出现是寻仙纪,在通明纪之前,那次渡劫山降临后的不久,世难便降临了,以前的每次纪元之末,渡劫山都会出现。以前的纪元,时间跨度很大,几千上万年,不像通明只有刚好两千年,而天元两千年都不到了。



    “为什么渡劫山能代表世难”尚白又问。



    “你应该问,为何世难能让渡劫山出现。”叶抚说。



    “那么,为什么”



    叶抚不急不缓说“渡劫山之所以对神魂锤炼很有裨益,尤其是对炼器师影响很大,终其到底不过是因为,渡劫山本身就是一件兵器,一件用以抗衡最初之难的兵器。”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尚白目光锋利,“何出此言”



    叶抚摇摇头,“其实这些,你们都可以去问那些真正站在山巅的人。他们很清楚。”



    真正站在山巅的人



    众人不由得想到天上的那几位。



    “阁下,也是他们之一”夏雨石问。



    叶抚摇头,“我不是谁谁之一,我充其量只是个过客。”



    “既然如此,阁下为何告诉我们这些”



    叶抚双眼微微虚起,“天下是每一个人的天下。有些秘密,一个人扛着会很累。”他看向师染,笑道“是吧。”



    尚白看了看师染,见后者神情有一瞬间的恍然,隐约想明白了什么,便看向叶抚问“为什么是我们几个”



    九重楼、夏雨石和胡至福有些疑惑尚白为什么这样问。



    “应当是阁下你影响了我们,让我们无意中聚首于此的吧。”尚白继续说。



    此番话语,彻底点醒其余三人。



    事实上,早在叶抚提及“渡劫山”之时,师染便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只不过不太确定,经由尚白这么一说,才彻底想通。



    叶抚神情严肃,反问“天下有几位大圣人”



    尚白径直答“二十七位。”



    叶抚又问“又有多少个不在天上那些人之下”



    尚白顿住,“有几个不在天上那些人之下有几个呢”事实上,他并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不是。



    至于其他人是不是,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尚白环视几人,问“难不成,我们几人是”



    叶抚摇摇头,“你们自己明白。”叶抚没有在这件事上细说。他很清楚,有些事说得太细致了,反而起不到作用。



    “如果阁下唤我等来此。那么,阁下意欲何为”夏雨石皱眉,“先前阁下还说是为了给我们下逐客令而来。这前后似乎有些矛盾。我想不明白,为何阁下唤我等来,又下逐客令。”



    叶抚呼出口气,“你们有人说,来此是为了看风景。但或许你们应该好好想一想,来此的目的到底是为了渡劫山的秘密,还是为了看风景。你们都清楚,渡劫山的降临意味着世难将至,但是,世难本就关乎全天下。而全天下二十七位大圣人,只有你们来到这里,是因为什么呢是其他二十二位大圣人都不想知道渡劫山的秘密,还是”



    说到这儿,他停了下来,笑着看向几人。



    话没有挑明了说。但是几人没有谁是傻子,心知肚明,并不是他们不想知道,大圣人也没有“没时间”这个说法,原因无非就那么三个,要么不关心天下死活,要么在闭关,要么早已知悉所谓的“秘密”。但真的是那二十二人都不关心天下死活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天下早在很几个纪元前就亡了。



    最大的原因还是那一个,知道所谓的秘密。



    然而,天下大圣人并非息息相关,大多是相看两厌,某些事情,自然而然不是人尽皆知。



    而说起闭关,其实他们都清楚,到了大圣人这个层次,没什么关可闭,或许闭关还是在浪费时间。



    一番思索下来,几人心里头各自懂了些道理。但是,他们都没有说出来,闷在心里头。毕竟这大都是些猜测,再如何真实,也都是猜测。



    这些人,活了成千上万年,全都是人精。



    叶抚也知道这个道理,并没抱着他们会说些什么的希望。他只不过是把他们往那方面引导一下便是了。



    夏雨石开口问“渡劫山意味着世难阁下先前所说的渡劫山为对抗最初之难的兵器之中,最初之难是什么”



    叶抚轻声回答“那是个,秘密。你们需要去发现,去探究。”



    “若阁下知道,为何不直接说出来”夏雨石皱眉。



    “路要一步步走。”叶抚转过身,“你们走不到正确的路上,我便来同你们讲讲,但我可不会背着你们走。”他笑了笑,“我是个懒人,不想肩上扛太多东西。”



    这话说得很像大前辈。



    这让皆为大圣人的他们并不能接受,一个凭空出现的不知为何的人,以教导的口吻说话,实在是难以让人接受。这一点适用于任何层次的人。



    “而之所以要对你们下逐客令,是因为”叶抚陡然转过身,目光凌厉,“给你们留足了时间,待在这儿探究神殿之秘,这么久过去了,居然还在为个人纠纷、煌的归属争执,若不是你们分明都在大圣人,我实在难以想象,你们是一群能够决定天下局势的大圣人。落星关告急、东土危急、圉围鲸数几乎不足百、深海断层、山海关现世这一切你们都不去探究,就在渡劫山上,盯着这神殿就能看出什么来吗”



    除了师染之外,其余几人皆是愣了愣。



    叶抚问“你们知道通明纪为什么渡劫山没有降临,而全天下几乎没有多大损失地度过了世难吗”



    一提及通明纪世难,夏雨石不由得便想起那位英姿飒爽之人墨家巨子。



    “因为你们有一个有着大爱,了不起的伙伴。”叶抚没有明说,“人人皆在利益、争斗、保全自身中浑浑噩噩,提防这,提防那,道行越高越苟且。圣人纪的时候,第一次有了圣人这个名头,是人们用以赞美为人族做出了大贡献,所作所为与德行足以封为圣,大圣人便是那能以一己之力,肩负万险,扛着万万人前行之辈。而现在呢,变成了两个境界。”



    “扪心自问,你们能被称为大圣人吗”叶抚问。他知道无人回答,便继续说“这个纪元没有拥有大爱之人了,你们如何度过这次世难想过没有。或许你们可以选择保全自己,不顾他人,但你们要清楚,当人族不再有资格肩负天下时,自然会选择其他。”



    他们都不是傻子,听得出来,如果说叶抚前面说了那么多,是站在全天下的大角度,至高点去评判的话,而最后一句“当人族不再有资格肩负天下时,自然会选择其他”如千钧雷霆一般,激射在每个人的意识之中,这才是重点



    他们赫然明白,叶抚到底想对他们说什么。



    尚白眼中大放精光,向前一步,正声问“你到底是谁”



    叶抚向后退了一步,笑道“我叫叶抚。”



    随着他退后,他身周萦绕其点点光晕。



    尚白见此,知道他要离开,便欲拦截,只见他浑身气势大作,剑气呼啸,“请留步。”



    叶抚漠然凝视他,“你出不了剑。”



    尚白神情未变,“天下剑修十分气运,吾独占七分如何出不了剑”



    说罢,他脚步向前一踏,便使气为剑、息为剑,一切开始转动,整个神殿尽在剑气之中,使万物皆为剑。刹那之间,见剑气纵横,如发源千脉千支,在混乱之中激荡开来,甚至无视扭曲与混乱,冲出去,在整个渡劫山山顶弥散开,强行将破碎的规则也化为剑。



    然后,他手握虚剑,拔剑而上。



    这是带上一切的一剑。是他尚白的风格,几乎不曾出剑,出剑便是所有。



    这一剑向叶抚斩去。



    然而,明明两人之间只有不足百米,却像是隔着无数的距离,那一剑始终到达不了。



    明明就在眼前,却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



    叶抚伸出手,轻轻一点,凝聚了所有的一剑,如水花一般,散开,然后在神殿光辉的照耀之下,映射出一道彩虹,从门口到蒲团横跨整个神殿。



    尚白立于虹之间,虚着眼,似乎觉得彩虹太过刺眼。



    “你,到底是谁”他虚目问。



    叶抚轻声说“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复杂,我真的只是叶抚,你所认识的,也只是叶抚。没有什么大背景,也没有肩负着大使命,只是一个有点本事的教书先生。”



    尚白微微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抚笑道“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会看到我出一剑。”



    说完,他转身,带着煌消失于此。离开之际,留给他们一句话



    “记住,不是你们选择了天下,是天下选择了你们。”



    声音没有回响,响过一边后,就消失了。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直到那道剑气破碎所化的彩虹也消失于此。



    然后,从神殿外面照进来太阳一般的光。



    众人齐刷刷看出去。只看到,那混乱扭曲的空间一点一点地在还原,他们甚至能够直接看到天际的渡劫山山顶,与此同时,一座座庞大的、璀璨壮观的宫殿缓缓浮现,一排一排地林立在两旁,而中间,是一条连接着这神殿和渡劫山山顶的辉煌大道。



    他们皆是无言,默默地看着。



    直到整个宫殿群都浮现,他们才发现,整个混乱扭曲的空间全都是宫殿群。或者说,之所以有混乱扭曲的空间存在,是因为“东宫倒了”。



    师染昂首,大步向前,踏上那辉煌大道,朝着渡劫山山顶而去。



    胡至福也淡淡说了声,“我们该离开了。”随后,踏上大道。



    夏雨石和九重楼皆看了尚白一眼,然后离去。



    尚白虚目望着宫殿群,望了许久,才出了神殿。在辉煌的大道上,他回头看了神殿大门之上一眼,那里写着来时不曾见到的两个大字



    “东宫”。



    这就是东宫啊



    直到最后,尚白消失在渡劫山山顶,整个东宫宫殿群与渡劫山山顶脱离,消失在漫漫的虚无之境中。



    从此,渡劫山山顶不再有秘密。



    虚空之间某一处,叶抚看着那庞大的宫殿群,啧啧两声



    “居然这么气派浮夸白薇啊,你可真是个爱好排场的坏女人。这玩意儿,就当是你的嫁妆了。”



    一旁的煌不明就里,只知道一句,先生了不起



    他好奇问,“先生,白薇是谁”



    叶抚笑了笑,回答



    “一个屁股一坐就扎根的宅女。”



    “什么是宅女”



    “就是那种待在家里,赶都赶不出去的坏女人。”



    “那可真是恶劣啊。”



    “是啊,相当恶劣”



    遥远的三味书屋里。



    白薇拿着棍子,指着梨树枝头上的叶雪衣,怒目喝道“快下来吃饭”



    “我不我不想吃你做的饭没有叶抚的好吃”叶雪衣紧紧抱住梨树主干。



    “你信不信我打你屁股不要逼我啊,我脾气相当恶劣”



    “你打啊,有本事就打死我”



    “你就下来吧,我求你了,看看你的样子,脸也不洗,头发也不梳,鞋也不穿,叶抚要是看到了,非得骂你不可。”



    “哼,反正他也看不到。我就是不下去”



    白薇气极,棍子一摔,“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不管你了”



    “略略略”



    白薇手紧紧拽着衣袖,忍不住破开嗓子大喊,“叶抚,回来管管你女儿啊”



    叶雪衣在梨树上大声反驳“我不是他女儿,是妹妹”



    白薇不管了,回到房间里,黯然神伤,隐隐传出抽泣之声。



    叶雪衣小心翼翼地听着,心想,不会在哭吧



    她瘪着小嘴巴,嘟囔道“不会是我弄哭的吧,不是吧。应该是叶抚,是叶抚弄哭了她。”



    过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地从树上滑下去,然后猫着腰走到白薇房间前,从窗户里偷看,见白薇背对着她,抬着手似乎在抹眼泪。她一下子就慌了,连忙推开门,走过去紧张兮兮地安慰道“你别哭了,我吃饭就是了。”



    白薇转过身,泫然欲泣,“真的吗”



    “真的,真的。”叶雪衣说,“你别哭了。”



    她记得自己以前哭的时候,白薇都是抱着她。于是,她也走上去,抱住白薇,踮起脚,小手拍打白薇的背,“别哭了,别哭了。”



    而在她背后,白薇露出了胜利的得意表情。



    心道,“还是苦肉计好使。”



    房间里,一大一小恩恩爱爱。



    房间外,晒着太阳的又娘崩了崩身体,打个哈欠,继续打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