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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开演之刻已至
    大石桥旁,上次赵守正发呆的地方。



    “进去后,父亲就一口咬定,这就是祖父留给你翻身的秘方。”赵昊指着那张写满字的纸道:“有了这文书和白糖,不愁那姓张的不信。”



    “这样说来,倒也有些道理。”赵守正点点头,吃惊道:“难道只要张世兄相信这方子是真的,他就愿意掏钱?”



    “昨天逛街时,我特意到别家问过,当铺是接受商户用独家秘方之类出典的。”



    赵昊显然有备而来,闻言微笑道:“只是不接受死当,权当成抵押贷款罢了。”



    赵守正似懂非懂的又点点头道:“好吧,那我去试试,不知我儿想当多少钱?”



    “一万两……”赵昊伸出一根手指。



    “啊……”赵守正惊呼一声,险些掉到桥下去。



    “你只管开一万两就是。”便听赵昊详说道:“姓张的肯定会往死里杀价的,但父亲切记,两千两是底价。少于这个数的话,过年前父亲都没有零花钱了。”



    “啊!”赵守正的惨叫声更盛了,苦着脸道:“明日才三月初一,一年还有整十个月,我儿竟凶残若斯。”



    “所以,为了那二十两银子,为了往后的零花钱,父亲一定要办成此事。”赵昊笑眯眯的看着赵守正道:“回答我,能不能一雪前耻?”



    “能!一定能!”赵守正使劲拍着胸脯,激动完想一想,却又垮下脸道:“怎么可能……”



    “不用担心,父亲只要按我这样说的来,保准没问题。”赵昊便将待会该如何起话头,如何答话,如何讨价还价,一句一句教给了赵守正。



    “……等到当票拟好,让你签字的时候,父亲就说兹事体大,要仔细看清楚。记住咬死了是当期半年,绝不能是‘六个月’。”末了,赵昊沉声嘱咐道:“若是对方仍旧同意,你就……”



    “我就签字?”赵守正瞪大眼问道。



    “你就放心的继续拿乔,说考虑一下还是不放心,万一让他们偷看了秘方就麻烦了,然后拿着东西起身就走。”只听赵昊幽幽说道。



    “那姓张的不拦的话,为父岂不尴尬了?”赵守正忐忑问道。



    “他一定会拦的。都到这一步了,说明他极想要这份配方,怎么会让煮熟的鸭子飞走呢?”赵昊自信的笑笑道:“我打听过了,这种买卖是有行规,到时候他自会让你安心。”



    赵昊说完,又让父亲跟自己复述了一遍,感觉大差不差,他这才松了口气。



    “去吧,这次我和高武在外头给父亲压阵……”赵昊使劲推着赵守正往前走。



    赵守正一脸赶鸭子上架的不情不愿,他一是怵头再跟那张员外打交道,二是担心搞砸了儿子的事情,在儿子面前显得自己太无能。



    “父亲只管放松,平时什么样,待会儿就什么样,无需特意拿乔。”赵昊一边推他,一边给赵守正按摩着肩膀道:“若是大功告成,我给父亲一百两零花钱?”



    “是吗?”赵守正闻言眼前一亮,登时不用赵昊推搡了,豪气干云道:“虽千万人吾往矣!为父去也!”



    “去吧,待凯旋,得意居为父亲庆功!”赵昊挥舞着手臂,目送赵守正昂首挺胸,进了那德恒当。



    一直默默守在一旁的高武,终于憋不住问了一句。



    “公子长于与奸商周旋,干嘛还要为难老爷?”



    “这种事,我办不成,你也办不成,”赵昊摇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只有我爹一人能办成。”



    高武挠挠头,更加糊涂了。



    ~~



    一进去德恒当,迎面是一堵黄花梨的屏风,上头镌刻着一个斗大的金字——‘当’!



    转过屏风,便是围着铁栅栏的高高柜台。柜台西侧,还用珠帘隔出了一间茶室,用以接待贵宾。



    赵守正一进去,柜台后的山羊胡子朝奉,马上眼前一亮,满脸堆笑的问好道:“赵二爷安好,又来照顾敝店生意了?”



    说着他赶紧绕出来,一面让伙计去通禀东家,一边热情的掀开珠帘,邀请赵守正入内就座。还让人上了茶点,沏了上好的毛峰。



    殷勤奉承之下,让赵守正恍惚间,又回到了当初侍郎公子的光景。



    人家当然对他热情了!



    近来京师有传闻,说新登基的隆庆皇帝十分喜爱陆子冈的作品,说不定哪天就把他招进宫中,去专门给皇家琢玉。



    不管消息是真是假,市面上陆子冈的作品都被抢购一空,其中能验真的精品,价格更是直接翻了几番。



    这才没几天工夫,就有人为那块玉佩开出了六百两的高价。



    而当时,赵守正只拿到了可怜兮兮的二十两而已……



    这样大羊牯哪家当铺不当成祖宗供着?



    果然,没多会儿,张员外便闻讯而至,热情满满的拱手笑道:“贤弟,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想煞为兄了!”



    “世兄客气,愚弟又来给你添麻烦了。”赵守正便按照赵昊的吩咐,开始忽悠起来。只是头回干这种事,难免神情有些局促。



    可他越是这样,人家就越是放心,张员外紧紧握着赵守正的手,唯恐他跑掉一般,满脸亲热道:“我们就像亲生骨肉一般,说添麻烦就太见外啦。”



    说着他看看朝奉道:“我就担心赵贤弟不来麻烦我呢。”



    “是是是。”朝奉在一旁,笑得山羊胡子直颤悠。



    废话完了,张员外便直入正题道:“今日贤弟登门,又有何贵干啊?”



    “世兄先看看这个。”赵守正将那个纸盒,递给了张员外。



    “好好,我瞧瞧。”张员外接过纸盒打开纸袋,便看到袋中细细的白砂糖。



    “哦?”张员外微微皱眉,对那朝奉耳语几句,朝奉便快步转到后间,拿出个精致的红木盒。



    打开那木盒,里头是红绸裹衬的一个景德镇带盖瓷盅,红木盒和瓷盅上,都有‘唐记’的商标。



    张员外小心的拿起瓷盅、揭开盖子,里头竟是一模一样的白砂糖。



    他又分别尝一尝,味道也同样一模一样。以他的经验判断,这两份糖绝对是同一批货。



    他掂量下纸袋的份量,竟足有一斤多重,登时吃惊的张大嘴了。



    要知道,他手里那一盒,不过区区三两糖,就花了整整他十两银子。



    赵守正带来的这袋糖,至少值五十两银子,却就这么装在个破纸袋子里,撒地满盒子都是……



    张员外心疼之余,也不禁暗暗感叹,赵立本的家底果然深不可测,怎么刮也刮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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