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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阁中,董传策一番严斥气势汹汹,最后的质问更是直击灵魂
只是松江话有些绵软,让他的发作稍显威慑力不足。
赵守正便两手一摊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来了,又来了立在靠殿门位置的庞尚鹏,登时一阵头皮发麻。
虽然大奸人改了词,但这熟悉的姿势,这噩梦般的腔调,让他绝对不会搞错,新一轮的调戏又开始了
“怎么,还冤枉你了”董廷尉对赵二爷的力量一无所知,还在那里厉声问道“你说,打人之后,你跑去哪里了为什么二十天不露面”
“无可奉告。”赵守正摇摇头。当然不能说了,不然打人的事儿,反倒成了小事儿了。
“诸位,听到了吧,此獠何其嚣张”董廷尉怒极反笑,便望向众大臣道“本官有理由相信,会极门流血事件,就是他煽动中官们干的”
“拿出证据来”赵二爷闻言大怒,老子除了鸡公公,一个太监都不认识
“廷尉消消气。”毛部堂见董传策脸红脖子粗,再由着他攀扯下去,估计赵守正都得满门抄斩了。
毛部堂不得不站出来和稀泥道“陛下让议的是东公生门斗殴事件,跟会极门流血事件是两码事嘛,不要搅在一起。”
“不错。”霍冀也终于找回了话头道“大家时间宝贵,只论东公生门的事情,不要发散了。”
“怎么成了斗殴呢”董传策还没说话,一名御史先不干了,马上抗议道“是赵守正殴打小阁老,小阁老没有动手”
“打不过还有脸说。”这时,泰宁侯陈良弼忽然插嘴道“不就是打个架吗至于调门拔这么高”
“就是,我看小阁老这不好端端的吗状元郎也没怎么着他啊,用得着的跟个娘们似的,还得让皇上主持公道吗”宁阳侯陈大纪接过话头,对徐璠笑道“是男人不是的话好好练练,和状元郎约个架,打回来就是。”
徐璠气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让这两个勋贵一插科打诨,好像自己在小题大做一样
“你们懂什么本官的仕途、名誉,全都让他给毁了”徐璠怒视着两位侯爷道“你们武将在意的是祖宗的体面,我们文官在意的是自己的体面,懂不懂”
见场面越来越乱,主持廷议的霍冀终于发作了“都住口谁再敢未经允许,擅自烦言,立时命武士叉出去”
这是廷议主持者的权力,不然以大明官员干啥啥不行、吵架第一名的操行,保准什么事儿都会吵成一锅粥。
这下东阁中,终于安静下来。
霍冀这才缓缓对赵守正道“状元郎,你那日当街殴打小阁老,有上百名各衙门官员证词为凭,是不容抵赖的。后来又屡传不至,藐视法司,也是千真万确的”
见杨博举了举手,霍冀便道“天官有话说”
“屡传不至这件事,老夫要替赵修撰说两句。”杨博便拢着胡子,一副老夫就是要卖人情的神态道
“事实上,初十那天,本部文选司给假科,收到了翰林院送来的赵修撰休假申请,并且也给了他三个月的省亲假。”
“所以老夫觉得他屡传不到没毛病,能从返乡途中回来参加廷议,就已经很遵纪守法了。”杨博说完主动揽责道“这事儿,要怪就怪我们吏部忘了知会法司吧。”
“是下官的疏忽,让部堂代为受过了。”王本固赶紧向上司请罪。
“呃,这样啊。”霍冀是晋党干员,自然要顺着老大的意思来了。“那后一桩就不议了,诸位意下如何”
“”有吏部尚书替赵守正背书,众官员就是心里不忿,也只能憋着了。
“那就单议打人一事。”霍冀马上掀篇,不给众人反悔的机会。说着他看看董传策道“董廷尉,你可以发问了,但请不要激动。”
“我没激动”董传策没好气的应一声,然后怒视着赵守正道“现在本官问你,为何要当街行凶”
“无可奉告。”赵守正沉默半晌,挤出了四个字。
循环了,果然循环了庞尚鹏条件反射,一阵阵想要干呕。
“哼,你不说别人就不知道了吗”董传策冷笑一声,从袖中拿出一摞证词道“本官这里有目击官员的证词,都说你在行凶时,含含糊糊喊了一句话,到底是什么话”
“拿出证据来。”赵守正把手一伸。
“是不是我叫你个坏种,想杀我儿”董廷尉问出推测的结果。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庞尚鹏心中默念一声,然后两手一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果然,赵守正面无表情说一句,然后把手一摊。
“呕”庞尚鹏再也忍不住,冲出东阁,扶着栏杆大吐特吐起来。
东阁内,官员们也察觉到赵守正一直抗拒回答问题,不由纷纷皱起了眉头。
“状元郎,请你正面回答问题”霍冀也出声警告道“不然会给众位大人留下恶劣的印象”
“是”赵守正只好老实点头,心说儿子说的果然没错。这次想要蒙混过关是不可能了。
“回答本官的问题”董传策自然得理不饶人,马上厉声道“你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赵二爷嘴唇嗫喏几下,他感觉对方揪着这句话不放,怕是有陷阱在里头。
可以赵二爷的智商,还看不透啊
“说,是不是我叫你个坏种想杀我儿”董传策又大喝一声道“回答本官,是还是不是”
毛恺身为刑部尚书,自然能听出董传策这是在诱供。一旦赵守正承认说过这句话,就可以将他的行为,定性为行凶了。
在大明律中,行凶和斗殴的量刑,可是天上地下的。
赵守正刚要点头,心里忽然想起儿子说过的话
父亲只能勇敢的去面对,不要被人牵着鼻子走
不要被人牵着鼻子走
赵二爷福至心灵,断然摇头高声道“我揍他不只是因为私人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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