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仓山上下来,三人的神态更加亲密了大家有了共同的利益,就是世上最亲的人了。
回到后宅,王梦祥又叫王锡爵和王鼎爵的子女出来拜见赵昊。
王锡爵有一子三女。唯一的儿子,也是老王家的长子长孙,便是才高命苦的王衡了。
这孩子成年后才气冲天、名满天下,一举考中顺天乡试解元。但正逢他爹王锡爵担任内阁次辅,加上首辅申时行的女婿也同时中举,一时间言路汹汹,都说有作弊嫌疑。
虽然王衡在随后的复试中又考取第一,并获准参加会试。但言官们依然不依不饶。当时因为争国本之事,内阁与言路矛盾激烈,为了避免事态恶化,王衡主动返乡,放弃了考试。
直到万历二十九年,王锡爵致仕十年以后。王衡才再次走进科场,又一举高中榜眼,终于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但他出仕热情早就被蹉跎殆尽,没几年便辞官回乡,终生再未当官。
这位才华横溢,为父亲所累的小阁老,今年才七岁
那本公子也不嫌弃。没法收王大厨为徒,我就绑架你儿子哦不,培养你的儿子。”
爱才如命的赵公子便拉着王衡的小手,对王梦祥笑道“这孩子我一看就喜欢,有心收他为徒,不知世叔意下如何”
“当然求之不得了。”王梦祥拢须大笑道“能拜博士为师,是这孩子的福分啊。”
“将来王衡再考一个榜眼,给你家凑上三榜眼。”王世懋也献上美好的祝愿。
“还不快给你师父磕头”王梦祥赶忙催促起大孙子。
“是,徒儿拜见师父。”王衡赶紧跪地给赵昊磕了四个头。
赵昊也很高兴,他虽然已是桃李满园,但这还是头一次收到,年龄差距正合适的弟子。
跟七岁的王衡比起来,十五岁的赵昊已经是大人了。
小正太直起身来,便语调稚嫩又欢快的问赵昊道“师父,是不是往后,我管就二叔叫师兄了”
“我科学门内讲究各论各个的,你当着门外的人,还是要叫二叔的。”赵昊尴尬的咳嗽一声,然后一本正经道
“另外,你现在还小,就先跟着你二师兄学习当然,外人面前你还是要叫姑父的。”
“是,师父。”王衡奶声奶气应一声,赵昊听了,感觉自己终于没那么老气横秋了。
然后赵公子又吩咐华叔阳道“所谓一事不烦二主。你再替为师去收个徒弟。”
“是,师父。”华叔阳恭声应下。他如今在南京翰林院,完全是闲人一个,想去哪儿都没人管。“不知那位幸运的师弟,此时身在何处”
“上海县城,应该和王衡同岁,名叫徐光启。”赵昊便淡淡报出了未来大明传播科学第一人,南徐北王之一的名字。
说起来,北王的爹妈,好像也快到南京了吧。
希望不要因为自己的缘故,影响到他的诞生
赵公子收起不着边际的担忧,又把目光落在了王锡爵的次女,十一二岁的王桂身上。
只见她身量未足,形容尚小,只是个眉清目秀的黄毛丫头而已。
但赵昊丝毫不敢小觑,因为她可是大名鼎鼎的传销大师昙阳子啊
比起昙阳子的传销大法来,赵公子就是个弟弟。
当她十八岁觉醒为昙阳子后,短短几年时间,轻而易举就在苏松发展了十几万忠实信众。
更牛伯夷的是,甚至连她爹王锡爵、叔叔王鼎爵,还有王世贞兄弟,以及徐渭、屠隆等海内大才,都纷纷拜她为师
要不是死的早哦不,白日飞升太早,赵昊相信她能把信徒发展到整个大明。
这绝对是个天生的营销高手啊,而且道号也与本门有缘呐。
赵公子不禁幻想起,将来昙阳子到处传播科学的景象那画面,真是想想就让人激动呐。
可惜她是个丫头,而且还跟赵公子年纪相仿。
估计他要是敢提收徒弟这茬,别人指定以为赵公子是馋人家身子。
下贱
他只好无奈的擦掉口水,打消了这个念头。
至于王鼎爵的孩子还吃奶呢,不说也罢。
哦对了,他夫人庄氏号称苏州第一美人。
嗨,说这个干嘛
当日,赵昊下榻在王世贞家的弇山园。
王锡爵家只有两座牌坊,王世贞家却有足足十几座,一座挨一座,从街头一直排到街尾。
赵昊坐在马车上,仰头看着那些三代中丞兄弟九列坊、父子两台五世司马坊、世科坊、都宪坊、方伯坊、绣衣坊、联芳坊整个人都有些方了。
看来牌坊这玩意儿,果然是最好的装伯夷神器啊。十几座堆在你面前,什么人都得夹起尾巴来。皇帝老子来了也得规规矩矩保持礼貌。
他忽然想到,自家其实也该有两面了三十年前老爷子的进士坊,和老爹刚获得的状元坊。
可惜他喵的设在休宁,本公子自己都没兴趣回去参观,怎么跟人炫耀啊
胡思乱想间,马车开进了弇山园。
弇山园此时号称东南第一名园,乃王世贞耗资巨万,与名闻天下的筑园高手张南阳共同设计建造的。
此园占地七十余亩,极尽园林亭榭之美。繁花高下点缀如错,满眼百紫千红,花香萦鼻端令人忘忧。
恰逢细雨蒙蒙,愈显花树清丽,楼台如洗。湖面碧波自纹,锦鳞飞跃。湖边绿柳垂绦,假山流水潺潺、琤琮成韵,使人忘倦。
王世懋告诉赵昊,湖边那万堞千釜的太湖石,皆宋徽宗花石纲之遗存,都是兄长花费巨资从北方买回来的
“我的天。”赵昊不禁倒吸冷气,这王盟主活脱脱一个败家子儿啊。“弇州公真舍得花钱啊。”
“家兄就是这样的人。”王世懋略带苦笑道“他常说,选择府邸,仅仅适身宜居,适足宜行,不为上也。真正的高雅高贵之所,要让人赏心悦目,还要适于鼻适以耳”
“嘿。”赵昊除了感慨,已经不能说什么了。他感到自己的审美,欠费需要充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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