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个粗鄙无知的乡村野妇啊,不懂得礼仪的话倒也情有可原。
周知的心中舒坦些了,脸上的盛气凌人褪去,转而带着一股不屑和傲慢,“且将你的冤情细细道来。”
在周知看来,所有的民妇前来告状,不过是谁偷了她家的鸡鸭,要不然就是自己的丈夫有啥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随意打发打发便也过去了。
可那瘦弱钱师爷在听闻唐家村林锦绣的时候,却是眼皮一跳,神情一紧,手中的笔一下子掉落在地面,旋即佯装无所谓的捡了起来。
县太爷周知倒是没有觉察到不对劲,但是林锦绣却觉察到了。
这个钱师爷,似乎在害怕?
“是。”林锦绣点了点头,旋即将事情慢慢的说来。眼神却时刻留意着钱师爷的神情变化,果然后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看来这件事情定然和他脱不了干系,林锦绣的嘴角划过一抹冷笑。
周知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案子怎么如此耳熟?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钱师爷,眼神里带着几分询问,这不是那日钱师爷告诉自己因为师赃款所以封了新盖的房子的事情?
那所房子,竟然是这个妇人的?
对于这件事情,周知是不大知晓的,因为觉得是小事一桩,当钱师爷告诉自己的时候,自己便全权交给他处理。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感受到县太爷疑惑的目光,那钱师爷忙的起身,“老爷,莫要听着妇人胡言乱语,她一个妇道人家的,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钱?”
“即使那钱不是她偷的,想来是骗来的,总而言之,那是一笔赃款,我们将她的房子封了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县太爷周知点了点头,深觉钱师爷说的有道理。
钱师爷没有压低声音,似乎是故意将话语说给林锦绣听的。
“县太爷,我林锦绣所来每一文钱都清清白白,不知钱师爷为何说我的钱是赃款?”林锦绣朗声质问,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意。
那钱师爷却是眯了眯眼,笃定说道,“若非人证物证俱全,我怎么敢这般笃定?”
“人证物证?”林锦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知钱师爷所说人证是谁?物证又是?”
“哼,那我且问你,你可认识唐阿长?”钱师爷眯着眼睛,细细的查看着林锦绣的神情。
竟然是他?他告的状么?这倒是有些出乎林锦绣的意料之外。
看着林锦绣的沉默,钱师爷以为她不敢再辩解,语气里更是嚣张得意,“怎么?这下子没话说了?你觉得凭你一言之词就能蒙骗过明察秋毫的县太爷,真是痴人说梦!”
县太爷周知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林锦绣的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屑,“原本本官念你是初犯,再加上唐仁离的求情,才打算放你一马,没想到你竟然还贼喊捉贼,看来,定是放你不得。”
“来人……”
“县太爷稍等,民女请求对簿公堂。”林锦绣忽的大声开口,倒是吓得县太爷的手一哆嗦,随即咳嗽了佯装镇定,“事实如此,你还有什么好对质的?”
“民女冤枉,难不成县太爷只听从一面之词,便不给人喊冤的机会吗?”
不知为何,县太爷竟然有些不敢面对林锦绣灼灼的目光,砰的拍了一声惊堂木,“大胆,谁给你的胆子来污蔑本官的清誉?”
“对质便对质,若是证据确凿,你又待如何?”
“若属实,民女自愿接受任何惩罚。”
“好!”县太爷周知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惊堂木,仿佛这声音能给他壮胆一般,“来人,传唐阿长。”
“县太爷,民女也有证人。”
此言一出,那县太爷和钱师爷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几分不信,随即又轻蔑的一笑。
她能找什么证人?不过是无知村妇罢了。
“谁?”
“雅风楼周掌柜的儿子周军虎。”
县太爷和钱师爷这下子惊呆了,她是怎么认识周军虎的?
难不成她的话是真的,等等,听闻那周掌柜的一直操心自己儿子的亲事,难不成这个女人骗婚?若是如此,岂不是罪加一等!
民妇虽然无知,可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应当不会自己往外迫不及待的交代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县太爷周知觉得自己一个脑袋两个大。
“县太爷,民女也有证人。”林锦绣再次扬声提醒,那县太爷似乎是吓了一跳,伸手想要拍惊堂木却又放下,咳嗽了声清了清嗓子,“传。”
因为唐阿长在唐家村,距离比较远,所以即便是骑着马,也得需要小半日的功夫,所以县太爷原本打算退堂再审,可林锦绣却坚持等。
到了晌午时分,唐阿长才满身疾风而来,待看到公堂上的林锦绣和周军虎的时候,楞在原地。
在唐阿长的身后,带着死活要跟着前来作证的唐沫儿。
周军虎显然并未想到来人竟然是唐阿长,神情里也是带着几分不信。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县太爷周知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想要赶紧将这件事情了结。
唐阿长和唐沫儿报了名,然后县太爷周知让唐阿长那日所说的事情再次说来。
其实那日的事情是这样的,唐阿长一脸怒气的回到家中,唐沫儿察觉到他的情绪,便忍不住询问,唐阿长便将林锦绣如何骗的周军虎信任如何骗他钱的事情告诉了唐沫儿,唐沫儿正愁抓不住林锦绣的把柄,此时听到这个消息,简直像是听到了天籁一般。
于是乎,唐沫儿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唐仁离,唐仁离原本因为上次的事情便对林锦绣怀恨在心,此时听闻女儿这般说,在唐沫儿的撺掇下,决定要给林锦绣好看。
所以便联系到了钱师爷,塞给他一些钱财,让他传话给了县太爷。
县太爷对此事本不上心,便让钱师爷自己看着办。
于是钱师爷便找衙役们封了林锦绣新盖的房子,缘由便是赃款来路不明。
那唐仁离正打着如意算盘,白白得了一所好住处,想着以后如何将那房子卖个好价钱,便在此时,衙役们再次上门,要带人证。
唐阿长此时才知道爹竟然将此时捅给了衙门,也知道林锦绣的房子竟然被封了,十分的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