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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墨香
    很多情感只要不提在明面上,都会在各自的情绪世界中隐藏很久,很深。一旦捅破,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地流露释放,一直要到再次找到一个平衡点才可以升华为另一种情感。



    碧天翔与上官明月便是。两人多年的感情似亲人,像恋人,如友人,要说是彼此心中最爱之人也不为过,可偏偏彼此躲闪,如今一朝表白,感情更是发生了质的变化。



    既然话说开了,两人也不再遮遮掩掩。去怡音阁的路上,仍旧你一言我一语聊着。



    “明月,你这样默默跟着我,什么都不图,不觉得吃亏吗?”碧天翔紧紧握着上官明月的手轻声而语。



    有意识地朝他怀里蹭了蹭,环着他的手臂更紧了紧,微微摇头,眯着眼,幸福洋溢在脸上,她说道:“翔哥儿,你怎会如此问?我等这一天许久了。能听到你说那样的话,即便死了也值得了。”



    碧天翔心里一痛,微微低头,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上隐约挂着泪珠,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大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耳垂,轻声说道:“怎还叫我翔哥儿?莫不是在明月眼中,我仍是个毛头小子?”他吻了吻她的额头,继续说,“今日后,你便是我碧天翔的女人,我怎会让你轻而易举的死呢?明月,我爱你,谢谢你!”



    上官明月终于抑制不住流下了眼泪,这是她这辈子听到的最好听的一句话。也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因为开心而泪如雨下。感受到她因抽泣而瑟瑟发抖的身体,碧天翔关切地问道:“怎么哭了?”说着轻轻为她擦去了泪水。



    看到他焦急的面孔,她忽然又笑了,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咸咸的……



    “怎么又笑了?真是个傻丫头!”碧天翔将她揽在怀中,才发现她竟这样的娇弱!可就是这个娇弱的女子,十七年如一日,支持他,鼓励他,保护他……给予他的力量磅礴到无以言比。



    “明月,你护我如此之久,如今也该换我来护你了。”他默默在心里补上:“今日,我碧天翔对天发誓,上官明月是我唯一的妻,我若负她,天打雷劈!”许下承诺就是欠下的债,他会穷尽一生去还债,直至生命的尽头……



    从碧天翔的房间出来后,碧天宏本想直接回府的,没想到兜兜转转又走到了玉娢婵所住的院子。当然这个小院中也有他的房间,自嘲地笑了笑,推开虚掩的屋门,隐隐闻到一丝独特的香气,若隐若现,又有几分熟悉,顺着香气寻去,竟发现茶桌上放了一个无比精致的瓷瓶,瓶身通体雪白,缘着瓶身绘制了几条纵横交错的红线,说不出是什么图案,也谈不上美观,瓶塞是用红色缎布包裹的。



    香味就是从这瓶子隐隐飘出的,打开瓶塞的一瞬,他终于想起在哪里闻过此香了,拿起瓷瓶,匆匆出门,似一阵疾风……



    这个时间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月亮还迟迟没有升起,厚厚的云层越来越低,风呼呼地刮着,像是有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这个时代,本就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天一黑,玉娢婵早早便窝在床上,拿着一本古籍慢慢地啃,很有意思的一本上古杂记,记载了很多神话传说,故事很短,每一个都很有意思。书中还有一部分是介绍草药的,很多草药的名字她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例如:牛兰草、月馫草、白楛……有意思的是,这些草药记载得十分详细,从图样、功能、以及远古的人们怎么用草药自救以及救人。



    玉娢婵嘿嘿地笑着,心想是不是淘到了宝贝。



    “扣扣扣……”敲门声传来,玉娢婵放下书,声音懒懒地问道:“谁?”



    “婵儿,睡了吗?”碧天宏收了收烦乱的心情,定了定神,问道。



    “殿下有事吗?民女已经歇下了。”玉娢婵内心充满了疑问,不是说过两日才进宫吗?难道有什么变故。



    碧天宏忽觉自己的不妥,不请自来地敲一个姑娘的屋门,确实与身份不符,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婵儿,我是来道别的,今日我便要离开怡音阁,搬回府里住了。”略顿片刻,又道,“往后你自己要注意安全,有事直接到王府找我。”



    玉娢婵长舒一口气,终于是要走了,虽然碧天宏很是照顾她,可他是皇子,与他相处,总是要考虑到礼节问题,在他面前,她总觉得低人一头,压抑又无奈。



    “谢殿下照拂!民女记下了!”语气平淡,波澜不惊。



    “哦——那我这便走了,你给的香我一并带走了!”她的淡然,让碧天宏感到失落。



    “那香殿下且拿着,给府里的女眷先用,待有了好香,民女再差人送去王府。”这香是用来感谢岐王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小小的一瓶香算不上什么,只是他喜欢,她就只能用香来做谢礼了,实在是想不出他还缺什么。



    碧天宏转身欲走,听到此言又停了下来。“我……我……”然而却再也没有说出什么,像来时一样匆匆而去。



    玉娢婵正在纠结要不要起身相送,却听到一阵匆忙离开的脚步声。也好,反正这怡音阁她也住不了几天了,与岐王应该也不会有太多交集。重新拿起书,继续看,说实话,一本内容新颖的好书还是很吸引人的,又能打发时间,又能长见识。



    岐王府,灯火通明却人迹寥寥,偌大的王府竟没有一个低级官员的府邸热闹。碧天宏在外都是一副狂傲不羁的样子,实则他喜静,除了贴身侍卫陌尘,其余人都被他安置在偏远的院落,尤其是那些喜欢叽叽喳喳的女人。



    往日里,他乐得自在,此时却觉得这份安静让他心烦意乱,墨香乖巧地递上茶水,静静地跪在他腿边,垂着头,如空气一般。



    墨香是碧天宏身边唯一的侍妾,一次出行,她卖身葬父却遭恶人调戏,碧天宏救了她,她没有势力,没有背景,永远都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多年来,跟在碧天宏身边伺候,倒也顺利上了他的榻,成为实实在在的女主人。



    本以为她会要求什么,然而却无波无澜,似沧海中静静的一粟,默默无闻,不争不抢。许正是因为这样,碧天宏才一直将她留在身边,墨香是他赐予她的名字,至于她的本名叫什么,除了她本人,这个世上恐怕无人所知,也无人想知。



    “你永远这么静默无声,可觉得闷?”碧天宏忽然开口说话,语气带着些许疑惑。



    墨香仍垂着头,声音低低浅浅,神色唯唯诺诺:“回王爷,奴婢不闷。”



    “这世间果真是只有一个她,你说本王该不该将她留在身边?”他似在问她,又似在问自己。



    “王爷喜欢便好!”她并没有表明观点,这个女子太有自知之明,她卑贱的出身,让她自卑到极点,如今能有一个栖身之所,还能留在救命恩人的身边,便是对她极大的恩赐。她不要求其他,现状就已经很好。



    碧天宏有些不耐,身体微微前倾,紧紧地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的脸对着自己,干净、柔弱、楚楚可怜,一身简单的素白纱衣包裹着她清瘦的身躯,显得弱不禁风,然而这清秀的眉眼于他来说是陌生的,他甚至没有正眼瞧过这个女子。



    “本王既许你侍妾之名,你便有发言权,况且在本王的府中,你是唯一货真价实的女主人。本王想娶其他女子回来,你不该说点什么吗?”他声音冷冷地说道。



    碧天宏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阴冷到如数九寒天。她有些颤抖,在他指力的作用下,她脸部变形,嘴巴嘟成一个圆形,“回王爷,奴婢……奴婢……”她口齿不清,无法成句。



    碧天宏看她一副懦弱的样子,气便不打一处来,手一挥,忿忿地说道:“真是懦弱的东西!”



    墨香倒在一边,嘴角殷红的鲜血流出,很疼!她没有流泪,只轻轻将嘴边的鲜血擦掉,重新正身跪好,还是以往的样子,轻声细语:“奴婢只愿王爷能开心一点,偌大的王府也该有个女主人了!”



    “你退下吧!”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向书桌。



    “奴婢告退。”她低着头退下,如来时一般,静默无声。



    书房内,独剩下碧天宏,他从怀中摸出那瓶特别的香,握在手中静静端详,这份感情来得太快,他的一颗炙热的真心已蓬勃到无法自拔,他是对她一见钟情了吧!喃喃而语:婵儿,我该如何是好?你的逃避,闪躲是碍于我们的身份,还是你真的已经心有所属?



    “阿嚏——阿嚏——阿嚏!”一连三个喷嚏,让玉娢婵头昏眼花,一想二骂三感冒,这是要生病的前奏啊,着凉了吗?她放下书,用棉被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这四月的天气跟现代的四月差距还真是大,昼夜温差大概有十几度了吧?



    “睡吧!睡吧!”一边嘟哝着,一边又往墙角缩了缩,这样能按时休息的日子,对她来说是难得的,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