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三日,孟家的聘礼浩浩荡荡送往济扶院。
孟书钰穿了暗红色的长袍,衣领、袖边绣着金色祥云图案,墨色的长发高高束起,只用暗红镂空的发冠作为装饰。他正骑在高高的马背上,走在送聘队伍的最前面,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公子的书卷气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上百只红木大箱,挽着艳红的绸花,每只箱子都由两个健壮的小斯抬着。从内城到外城,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中议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瞧瞧这孟公子,真是一表人才,也不知哪家的姑娘能得孟公子垂青?”
“安国侯府是下了血本了,这聘礼规格真是堪比迎娶郡主。啧啧......能嫁入孟家,又能得如此厚待,可真是有福之人。”
“这怎么朝着外城去了呢?难道那姑娘是住在外城的?”
......
对于这些议论声,孟书钰充耳不闻,目不斜视,心里只有一个目的地—济扶院。
孟家下聘一事品春是不知晓的,此时的她还在济扶院坐诊,眼皮一直跳,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接诊完一位病人后,她朝身边的玉娢婵看了看,待她看完最后一位病人,才出口相询:“姐姐,我这心里怎么慌慌的,眼皮也一个劲地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玉娢婵手上不停地写着药方,余光看了看一脸焦虑的品春:“哪个眼皮跳?”
“这个!”品春指了指左边的眼睛。
玉娢婵哈哈笑了:“左眼皮跳跳,好运要来到!是有好事要发生,有什么可忧虑的?”
“好事?”品春托着腮帮喃喃自语,“我只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来了来了!”一阵高亢的声音打断了品春的思考,也同时让玉娢婵抬起了头,见刘氏抱着小一帆,满脸堆着笑,嘴巴不停地说道,“二位姑娘快去看看!已经到门口了!”
玉娢婵和品春俱是疑惑丛生。
“什么来了?大嫂你这说话可不能只说一半啊!”品春站起来走到刘氏旁边,准备伸手逗逗小一帆。
“孟公子来了!来下聘了!”刘氏这下算是把话说清楚了,还来了个重复强调,“姑娘快去瞅瞅,那阵势可了不得!”
品春伸出的手僵在空中,整个人都愣住了!刘氏的话进了她的脑子,她却无法好好消化。
“走吧!去看看!”忽然她的手被人抓住,温暖的声音给了她无限力量。
“姐姐,你听到了吗?孟书钰来了,他来得这么快......”品春也不知道自己在表达什么,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听到了!”玉娢婵笑着应道,“走吧,别让他等太久。”
见到孟书钰的时候,品春又是一愣,一身暗红长袍的他,不像往日那般清冷寡淡,一心钻在书本中,只想当圣贤人。红衣其实更称他,浓浓的书卷气犹在,却多了几分烟火的气息。
他正望着她,浅浅而笑,柔柔的眉眼中满是浓浓的深情。
“我来了!”他款步来到她身边,声音中是满满的企盼,“我来下聘,你愿意接受吗?”
对于他的直接,品春惊喜万分,又有些无法直面。原因很简单,孟大公子这浩浩荡荡一路走来,引起无数人围观。
此时济扶院门口简直比义诊的时候人流还要密集,每个人都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看透一般,他们带着疑惑的目光似乎在询问:一个无权无势的民间女子,怎么就入了安国侯府孟大才子的眼呢?
见她不说话,脑袋低垂,孟书钰了然。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她身边,随即便牵起她的手。
品春一惊,抬起头来,对上的是他专注的目光。
“我孟书钰今日在此发誓,此生非林品春不娶!如违此誓,我孟家儿郎代代不得志。皇天后土为证,诸位乡亲为证!”孟书钰的话让整个人群都沸腾了。
“天哪!孟公子简直太有魅力了!”、“能得孟公子垂青真是前生修来的福气!”......
品春抬头,目不转睛地看他:“胡说什么?我要你这辈子都好好的!”
孟书钰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你答应了?”
“我早都说过,我应你!我没有亲人,姐姐便是我唯一的家人......”
品春的话还没有说完,孟书钰便转向玉娢婵:“请婵儿姑娘成全!”
玉娢婵是开心的,她一路见证品春的变化、成长。初见时,唯唯诺诺的奴性在这一年多的相处中,早已消磨殆尽。如今的她,闪闪发光,配得起任何感情!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们既两情相愿,我若从中阻挠,岂不太不近人情?”玉娢婵看向品春,“嫁妆我已经备好,孟家很好,值得嫁!”
孟书钰一听,赶忙谢道:“谢婵儿姑娘成全!我必会好好对待品春。”
“进去坐吧!被围观了这么久,孟公子可还满意?”玉娢婵心如明镜般问道。
“略施薄计被姑娘识破了,惭愧惭愧......”
“无伤大雅!”
一直到回到济扶院,清点完聘礼,品春还没有明白过来,孟书钰跟玉娢婵所说的薄计究竟是什么。她的脑子已经完全不够用了!一会忧虑自己嫁人后,谁来照顾姐姐;一会忧虑自己这性子能不能做一个好妻子,孟书钰会不会是一时兴起?
“孟公子真是与众不同,哪家下聘是当事人自己来的?”喝了几盏茶后,玉娢婵忍不住开始打趣。
“哈哈哈哈......”孟书钰爽朗地笑,连连摆手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我孟家向来没有如此死板的规矩!再说,我亲自前来,岂不显得更有诚意?”
“确实很有诚意!就差整个金都的人都来围观送祝福了!”玉娢婵倒想看看他能贫嘴到什么时候?如此做派的孟书钰可是跟谦谦公子多少有些偏颇。
“婵儿姑娘这就没意思了!方才还说无伤大雅的!”孟书钰可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这个婵儿跟三哥的脾性可真是像,看来还是要用对付三哥的办法来沉着应战。
“也罢!”玉娢婵放下茶杯,“品春是我最疼爱的妹妹,你若能真心对她,我自然欢喜。今日下了聘,亲事准备何时办?”
“越快越好!”孟书钰迫不及待道,“孟家早已准备完毕,就看品春跟姑娘这边了。我想年前便完婚!”
年前?余一个月时间,能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