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蝶舞的死让王致齐彻底失去斗志和生存下去的勇气。从那天起，他开始对王擎宇的命令爱理不理，整日整夜都泡在酒馆。



    齐安和颜阔进入涞城，就听说了这件事情。拓跋雄和王擎宇关系破裂，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当天夜里，齐安就将这个消息传给了齐辰潇。徐破空得到拓跋雄的命令，将阻拦碧天宏的兵力撤回，他也要随着拓跋雄返回琅玥国。



    “你随我一起回琅玥国。”夜里，徐破空敲响颜阔的房门，一见到颜阔就开门见山道。



    “才进涞城就要离开吗？”颜阔心里记挂着任务，存了推诿之心。



    “对！明天一早就离开。”徐破空斩钉截铁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跟你一起来的齐校尉不必跟去，在这涞城他想做什么，我琅玥国人再不会干涉。”



    颜阔想了想才道：“那好吧！”



    徐破空拍了拍颜阔的肩膀，满意地离开。



    颜阔一时间也没了睡意，下楼跟店小二要了一坛酒，敲开了齐安的房间门。



    本以为齐安已经睡了，没想到才敲了两下，门便打开了。



    齐安穿着一身夜行衣，不知道是要走，还是刚回来。



    “你这是……”颜阔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



    “进来吧！”齐安见颜阔站在门口，赶忙把他拉进房间后，关好了门。



    “你这是要出去？”颜阔将酒坛子放在桌子上问道。



    齐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过酒就给自己倒了一碗，几口便喝了下去。好酒！酒味浓烈，入口甘淳。



    “已经回来了！”喝完一碗酒，他才回答了颜阔的问题。



    颜阔也坐了下来，倒了碗酒闷了一口，身子瞬间暖和了起来。



    “明日我要离开，涞城的事就交给你了！”颜阔说这话时有些不好意思，这任务本来是齐辰潇分给他跟齐安两个人来完成的，如今他中途落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齐安先是不解，随后想到涞城如今的形势，心里便了然了。



    看来拓跋雄要离开涞城的事情并不是说说而已。



    “去吧！不过到了哪儿都要记得自己的任务。最好让琅玥国不要再参与我碧玺国内政国，不要再支援王擎宇。我倒要看看失了外力的相助，王擎宇要怎么跟我们斗？”齐安觉得这样的安排甚好。



    “听你这么一说，倒让我觉得更加任重道远了。”颜阔嘴角扯出一丝笑，又端起酒碗灌了一口，“你放心，我一定让琅玥国没有心思再干涉我们。”



    “如此甚好！”齐安一乐，端着碗跟颜阔的碗碰了一下，碗中的酒在两股力量的碰撞下，从碗中晃出，“干杯！”



    “干杯！”



    两人一干而尽，心中的豪爽被一杯杯烈酒激起。



    自进了齐家军，颜阔和齐安走得最近，喝酒切磋都是常事。这一次，两人都生出一种浓浓的离别之情。推杯置盏间，一坛酒没一会儿功夫就喝完了，两人仍旧没有尽兴。



    “走，我们下楼，跟小二要两道下酒菜慢慢喝。”齐安拉了拉颜阔说道。



    两人一拍即合，勾结搭背地朝楼下走去。



    跟颜阔方才下楼的情景不同，大厅里有一桌亮着灯，桌上一道花生米，一盘牛肉，一个人佝偻着背一杯一杯地喝酒，烛火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看起来萧索无比。



    他像是已经喝了很多，酒坛子已经散落了两三个，浓浓的酒气离得老远都能闻到。



    颜阔和齐安互看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没错！他们已经认出了喝酒的人，那把酒当水喝的人就是刚刚失去妹妹的王致齐。战场上，他们不止一次的交手。



    齐安和颜阔没有想到王致齐会变成如此堕落的模样。



    “看来真跟传说中一样，王致齐一点昔日的影子都没有了。”颜阔感叹。



    “可惜可惜！”齐安摇了摇头，又站在原地看了王致齐一会儿，没有再往楼下走，而是转身回了房间。



    走的时候，又拉了拉颜阔：“走吧！回去睡觉！明天我就不送你了，你多保重！”



    “保重！”颜阔也转身离开。



    两人各自走到房间门口，又停住了脚步，有人来了！齐安和颜阔目光又望向大厅中那一盏微弱的烛光。



    没一会，一道柔柔的女子声音传来：“回去吧，父亲很担心你！”



    王致齐仍旧灌酒，并没有回应女子。



    “父亲说，你若再不回去，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就都保不住了。”女子声音期期艾艾，已经有了哭腔。



    齐安往扶手边挪了挪，刚好能看清大厅的情景，那女子也是他认识的，长公主的孙女严香蕊。



    王致齐听到“孩子保不住的时候”，眸色沉了沉，却仍然没有回答。



    “既然你这么不在乎，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严香蕊在王致齐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忍受着扑面而来的酒气，又一次说道，“我死不要紧，可是孩子还没有出生，他连见见世面的机会都没有吗？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何又坚持要有个孩子？”



    王致齐颓废的趴在桌子上，一点往日的形象都没有，胡子拉碴，满身酒气。他拎起酒坛，仰起头，颤抖着把酒往嘴里倒，咕噜咕噜下咽，跟喝水一样。



    严香蕊见他这样，也不想劝了，若不是为了孩子，她才不会向他开口。如今他爱答不理的样子，让严香蕊幡然醒悟。



    王致齐不在乎她，又怎么会在乎孩子。既然这样，那孩子来不来这世上又有什么区别？



    她忽然起身，凄凉地看了王致齐一眼，眼中充满了诀别。



    “我走了，记得回来给我们收尸！”



    王致齐抬头，就见严香蕊已经款款地朝门口走去。她的贴身丫鬟平儿打着灯笼在门口正等着她。或许是因为有孕的缘故，她走得很慢很稳。淡淡的烛光映照着她柔弱又带着几分倔强的背影，很是好看。



    “父亲，你真的这么狠心吗？我跟舞儿都是你利用的对象，现在又轮到你的儿媳跟孙子了吗？为什么你如此狠心？为什么？为什么……”王致齐喃喃自语，悲伤的情绪由心而发。



    齐安虽然离得很远，也能感受到王致齐浑身笼罩着的悲伤和逐渐消失精气神，他如失了魂一般，软趴趴地趴在酒桌上。



    一会儿，一阵凄凉的哭泣声就响了起来，王致齐整个身子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