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皎然大祭司是先控制了凤晓娆，把白显引来的，并没有杀死白显，而是让白显自杀。



    皎然大祭司对白显说，你护着你的女人，我护着我的女人，无关对错。



    白显嘴角间挂着迷死人不偿命的坏笑，轻描淡写地说，我的确要救她，但她并不是我的女人，换成一个不认识的乞丐我也会救，我早就厌恶了我这低微的出生，想早点重新投胎了。



    到死了，他都在为她着想，他以为这样就能撇清他与她的私通罪了。他以为这样，她就不会因为他死了，而心里有很重的负担了。



    曾经，少年说，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可是，她现在，就只是想当个皇帝而已，少年就永远离她而去了。



    她现在没法思考对错，只知道不能就这样跟白显分开，她环顾四周，朝有马的地方奔去，她要上马，她要去追白显。



    就在此时，苏誉忽然赶到，他见凤晓娆神色不对，忙问：“出什么事了？”



    北堂展答：“白显走了。”



    只这几个字，苏誉就能猜到大概了。他之前的直觉没错，但是他没猜中结局。



    凤晓娆要上马，却被苏誉一把拉住：“晓娆，你不要祖父了吗？”



    “祖父，你就当我出嫁了，”凤晓娆着急道，“我会再回来看你的。对不起，祖父，我辜负你了，辜负皇祖母了，皇位总归有人抢着坐的，但是白显，他就只有我了，我必须去找他。



    他为了我死过一回了，我不能再让他因我而伤心。”说完，就着急上马。



    却被苏誉拉着不放，只听苏誉很重的语气道：“晓娆！”



    这是苏誉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跟凤晓娆说话，凤晓娆听得一愣。



    “你听清楚了，”苏誉语气很重，“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珍惜送上门的女人。不管白显对你如何，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没有谁阻止你们在一起，是他自己抛弃了你。他以前是很喜欢你，那是因为你是个绰约多姿、出类拔萃的佳人，恰巧你还让他觉得你乖巧听话、小鸟依人。



    白显喜欢的是小鸟依人的女子，不喜欢称霸一方的女帝，所以他无法忍受你将来继承皇位。



    可是，祖父知道你从来都不是个小鸟依人，喜欢绣花弹琴的小姑娘，你身上流着英明神武的皇祖母的血，你心怀天下，你胸有大志，你看到百姓疾苦，你会难过，你会想着让百姓过好一点的生活，可是这一切，都是那个生来就是刺客的白显所不屑的。



    他的人生，除了杀人，就是携手一位佳人看山看月看星星。他对百姓的疾苦毫不关心。



    你跟他根本就不是一类人。你现在追上他，那么往后余生一辈子，你就只能按照他的喜好过一辈子。



    总有一天，要不可避免地暗自忧心，哪一天年老色衰了，看着再也不是那么赏心悦目了，他将你无情抛弃。你真的想过这样的生活吗？”



    凤晓娆无法回答：“……”她已经无法思考。



    “自与白显见面，我可曾说过白显一句不是？我现在说这么多，也不是诟病他。我不恨他，他只是去过他想过的生活了而已。但是，他没能为你，跟你一起过你想过的生活，你有什么理由，要为了他，委屈自己去过他想过的生活？



    孩子，把他忘了，由他去了吧！你年纪尚轻，待过两年，回头再看，你一定会感激祖父今天说什么也不让你走。



    你即将成为大随的储君，会有良臣辅佐你，你会让天下安定，会有四海子民臣服于你，你会给天下百姓安稳富庶的生活。



    皎然算出来你命格尊贵，不仅仅因为你是皇孙女，绮雅、傲雪也是皇孙女，可是她们的命格并不尊贵，你命格尊贵，是因为你要成为女帝。



    你会在这一片大陆造就传奇，这是天意，你是天选的女帝。你若跟白显走了，你会短命的。”



    苏誉所言，字字饱含感情，苦口婆心，势要将这个为情所困的孙女唤醒。



    北堂展、穆远霄听得心潮澎湃。



    凤晓娆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只觉得心口涌起阵阵难以忍受的刺痛。



    她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全身无力，有几句话不停地一遍遍在脑海中盘旋：在你心里，那个破皇位比我香多了……你说过此生只讨好我，何时讨好我了？我就这么一个要求，你都不答应。



    苏誉见凤晓娆神情恍惚，很担心，柔声道：“随祖父回宫吧！”他一边柔声说着，一边搀扶着凤晓娆往前走。



    这个地方是苏誉建议凤晓娆来的，所以他很快就跟着找了过来，他坐着马车来的，因为今夜人很多，马车停的有些距离，他转头对穆远霄道，“赶快把马车驱使过来。”



    穆远霄立即恭敬地答是，就走了。



    凤晓娆已经悲痛到感觉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就由着苏誉搀扶着她走，眼上两道清泪无声地滑落，看上去，着实叫人心疼。



    忽然凤晓娆眉头一皱，吐出一口鲜血出来，紧接着身子一僵，就晕了过去。



    苏誉、北堂展皆大惊，担忧不已。



    苏誉扶着凤晓娆，慌乱地冲远处喊：“快快快！马车马车。”



    马车很快驱使上来，苏誉抱着凤晓娆上了马车。马车疾驰而去。北堂展、穆远霄骑马带着大队人马守护在两侧。



    原本这四周埋伏着许多死士要行刺凤晓娆、白显的，因为有乔装打扮的死士扮作行人来来回回在凤晓娆、白显身边走了几趟，听到了白显在力劝凤晓娆离开，敌人就暂时按兵不动了。



    后来白显走了，苏誉又来了，又带了些人过来，没多久凤晓娆吐血，敌人就更加不会动手了。笑眯眯收兵打道回府。



    小辈凤绮雅没有打道回府，在几个高手护卫的保护下，心情颇好地在这一带逛了起来，很快就走上了游舟河上的拱桥。



    今日她着冰蓝色蝴蝶暗纹长裙，华贵大气。她心情颇好地望着游舟河上的行人们三五成群说笑，饮酒、弹琴、赏月。



    脑海中不自禁地想到了白显。这个少年给她的映像太深刻了，虽然第一次见面就让她下不了台，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年长得实在惊艳，惊艳到致命，以至于她虽然被他欺负，竟然还想着见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