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显没有吭声。
凤晓娆当他是默认了,道:“不久前你还答应过我,不会随意杀人的,可是刚刚你就有了杀人的想法。”
白显顿了一下,低声道:“你对我说那样的话,我心里难受,心里有火气,又不能对你发。”
他似是在解释,凤晓娆却不认为这就能是杀人的理由,考虑到那些官兵都是去通缉他们的,凤晓娆也没有责备白显的心,想了想,只道:“可见承诺的事情并不一定就能做到,尽管做承诺的时候也是真心的,只是遇到事的时候,那一瞬间,未必就会记起当初的承诺。
所以现在我一点都不想对你承诺:我一辈子只会爱你一个人,不会对别人动心。”
白显垂着眸,眸光沉沉,没有看凤晓娆:“你不必承诺。”
你做不到就是了,这句话,白显在心里说。
凤晓娆也能想得到白显心里怎么想,她还是免不了动气了,有些炸的语调:“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不止一次地担心我会对别人动心?”
“以前担心,”白显只是陈述的语气,“后来不担心了。”眸底划过邪魅狂肆的光,“反正谁要是想把你从我的身边抢走,我就会杀了谁!”
凤晓娆心头一怔,不明白白显为何会有这种想法,难道是因为他的父亲吗?
凤晓娆停步,一把抓住白显的胳膊:“白显,你不能再修行了,你现在的想法太可怕太偏激了。”
白显眸底色泽涌动:“……”他很惊讶凤晓娆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并不赞成凤晓娆的这种认知,但是他也不想反驳她,他就沉默了。
凤晓娆盯着他:“现在起我不能把你当一个人看了,要把你当一个神看了,是吗?难道神就不会移情别恋,水性杨花了吗?”
白显笃定地说:“我不会。”
凤晓娆话赶话地抛出一句:“那你怎么就觉得我会呢?”
白显:“我没有说你一定会。”
凤晓娆:“你怀疑我了。”
白显:“那不算怀疑,只是避免会出现这种情况,说了两句警告而已。”
凤晓娆:“你那是威胁。”
白显:“……”
凤晓娆焦虑:“白显,你怎么就会有这种想法呢?答应我,你别再修行了,你继承了你父亲的神识,你越修行,你就越会受他的脾性影响,从而变得很偏激。”
白显立即反驳:“这跟修行,跟我父亲没有一点关系。”
停顿了一下,因为凤晓娆到现在还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还在那里乱想而气得声音有些低沉跟暴躁,“前世,你从来就没待见过我吧!后来你以为我是为了救你而死了,你才感动得找不着北了,来找我。
我那时候没有恢复记忆,你也不努力讨好我,要不是我回去找你,你差点就要嫁给皎然了吧!后来你以为我永远不会回来,你又差点跟北堂展好了!
你天天忙着国事,你看我的时间还没有看那些臣子的时间多。国事是忙不完的,只要有人,就总有事。
一个月前,知道我杀人可能会被天雷劈死,好了,对我热乎起来了,可是热乎了不到一天,知道我不会那么轻易被天雷劈死,又不关心我了。
这一个月,我都说了几次了?让你陪我去岛上住两天,你哪一次不是说不不不?
你要是像我关心你一样关心你,我会说那种警告的话吗?”
他的语速很快,一股脑倒了出来。
凤晓娆听了这些话,震惊极了,心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似的,酸酸的,疼疼的,还有点难受、气愤,她没想到白显会这么想她!
她还不够关心他!要把心掏出来才够关心他吗?
因为他,她犯了多少次心疾,都快没命了。
他竟然还把皎然、白显扯出来!
没有他,难道她就要孤独终老吗?
她那时候也没有着急要跟北堂展在一起的,只是她是皇帝,她必须要有一位皇夫正君啊!
这些以前,不都是说过的吗?他也理解的啊!
她想大喊一句:“白显,你这么说话,要冤枉死人的,真的要冤枉死人的!”
话到嘴边,她顿时就没有力气,嗓子口酸酸的,眼睛里面也有点潮,为了避免流泪,她转过身去。
白显见凤晓娆的身子好像颤颤的,顿时就慌了,忙扶着她的肩,害怕担忧地问:“是心疾要犯了吗?嗯?”
一听这声音,就觉得他害怕得不得了。
凤晓娆登时心头一热,忽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两个相爱的人是不需要讲那么多道理的,道理大家都懂,孰是孰非,也都掰扯过,每次都是白显妥协,可是白显心里面却是有心结。
她就是辩赢了她不是白显说的那样的,又如何呢?
白显知道她没有错,否则,不会那么爱她,白显想要的无非就是她对他的关心。
可是凤晓娆想不明白,她天天呆在白显身边,白显怎么还会有那样的想法呢?
凤晓娆摇了摇头,一把扑到白显怀里,紧紧抱着他,再抬头看向白显时,眼泪开始盈眶:“白显哥哥,我真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的,真的,那我现在就陪你去岛上住两天,好不好?”
她的声音娇软得不得了,脸上还有泪光点点,白显顿时就心疼地不得了,本来一冲动都要开口赔罪哄她了,可是一听到后面半句,就觉得凤晓娆太敷衍。
现在怎么可能去那个岛上住两天?马上就要跟安世瑾会面,商议刺杀安世玮的事情。他跟凤晓娆在大安京都刚露过面,惹得一众官兵通缉,很快安世玮就会知道他跟凤晓娆在大安京都出现的事情,没准会派重兵严密搜罗,这么一搜,就很容易把安世瑾跟一些不留盟的人搜出来,所以他们更要快一点行刺安世玮。
白显没有吭声,心头的气没有完全消,但是凤晓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声音有多娇软,这语气这声音又实在让他气不起来。
他在她面前,似乎从来一点出息都没有。
他知道自己栽在她手里了。但是此刻,他想让自己无论如何得撑一会儿脾气。因为他心里对凤晓娆是真的有怨气。
“白显哥哥,我能找到北在哪边,”凤晓娆指一个方向,声音软糯糯的,“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