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卢楷一直在外面等着,等了两个时辰,也没把白显等出来,现在却看到白显所在的雅室的烛火熄了。
这个时间点,群芳院不再莺声燕语叠起了,很安静,不留宿的客官都走得差不多了,留宿的客官都在各个雅间,与美貌的歌姬相拥而睡。
老鸨过来对索卢楷小心翼翼道:“王爷,侯爷那雅间的灯都熄了,看样子侯爷今晚肯定是要在此留宿了,小的是否也给王爷安排一处雅室歇息?”
索卢楷气得没说话,走了。当然肯定少不了留下了很多人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另外一处雅间内,隆忘忧听说凤晓娆所在的雅间灯熄了,不禁叹道:“看来谁都抵不过陛下的美人计啊!”
旁边一位女子,也就是当初陪着隆忘忧第一次见凤晓娆的女子,名叫支碧琳,道:“之前看你那么费心帮陛下打探白显的下落,我还以为你真的很希望陛下将白显寻回呢!如今听你这口气,好像好生失落!”
隆忘忧:“不寻回白显,没几年,大羽就会攻打大随,到时候大随如何能敌?我肯定是真心希望陛下将白显寻回的。陛下手底下能人那么多,我不费心找,有的是人费心找,那我何不抢了这功劳?”
支碧琳笑道:“真的只是想抢这功劳吗?大随有难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何时是菩萨心肠的人了?”
她的声音极其娇细,忽然想到了什么,眉毛一挑,道,“你该不会是对这位女帝动了真情了吧!所以不想看着她将来被灭国?”
隆忘忧玩世不恭地笑了笑,那神态似乎懒得回答。
支碧琳又道:“可是你这种人,也会对哪一个女人动真情?看来啊!老话永远话糙理不糙,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
尽管已经很晚,索卢楷还是快马加鞭进宫将白显与一位来历不明的女子同宿的事情禀告了索卢熠。这是索卢熠之前吩咐过的,无论多晚,只要白显身边突然出现了亲近之人,尤其是来历不明的女人,一定要及时禀告他,索卢楷不敢怠慢啊!否则承担不起后果啊!
索卢熠听了索卢楷的禀告,反应很大,忙问:“这位女子长什么样?能画出来她的样子吗?”
索卢楷为难:“见面时间太短了,只说了几句话,画不出来,但是人长得是真漂亮。”
索卢熠又急问:“她的口音呢?是大羽人吗?”
若是大羽人,索卢熠求之不得。
索卢楷想了想,道:“口音不像是从小在大羽长大的人,老鸨说她是几年前被人贩子从大安拐来的,叫音音,早就在群芳院了,因为长得实在漂亮,背后东家就想着用他钓一个权贵高官。
所以一直都没有让她露面接客,现在飞将是陛下身边的红人,炙手可热,所以就将这位姑娘放出来了。我听那姑娘口音像是在大安生活过的。”
大羽与大安相邻。
索卢熠想了想,仿若自语道:“若真是如此,倒也好,只是,就怕——”
索卢熠闪过一念,想要将凤晓娆的画像拿给索卢楷看看,又怕多一个人知道他的秘密,他就多一份危险,万一白显察觉到了什么,逼问索卢楷,索卢楷肯定吃不了什么苦头就会招供的。
于是,索卢熠打消了这个念头,沉思着想别的办法。
索卢楷抱怨道:“一直听闻这个飞将喜欢矜持的姑娘,没想到这位音音姑娘一出面,飞将就跟她睡在一起了,只不过之前的女子没看上罢了。”
索卢熠焦虑道:“枕边风可怕啊!”想了想,道,“你赶紧去找独孤莉姿,让她别太矜持了,趁着这位音音姑娘跟飞将接触时间不长,感情还没有太深,让她想办法把飞将的心稳住。
另外,让她跟飞将说,将婚期提前。”
索卢楷连连恭敬答应。
索卢熠目光炯炯,强调:“立即去办,事不宜迟。”
索卢楷犹豫了一下,确认:“现在已经三更天了,还要去找独孤莉姿?”
索卢熠突然变得严厉异常,厉声道:“没错,朕说的是事不宜迟,立即去办!她独孤莉姿比朕的架子还要大?这个点不能找?”
索卢楷什么也不敢说了,连连称是,就快速退下了。快要退到大殿门口时,索卢熠追上去,不放心地又交代一句:“任何变化,随时来报。”
索卢楷再次连连称是,皇上一发怒,实在吓人。今天晚上,他甭想睡个好觉了。
同样不能睡个好觉的还有独孤莉姿全家。
独孤莉姿在美梦中被叫醒,听了索卢楷说了白显在群芳院留宿的事情,顿时如遭晴天霹雳。其实白显若是跟一个普通歌姬同宿一宿,倒也没什么大惊小怪。因为时下大关权贵狎妓的事情实在平常。
男人都是要三妻四妾的,别威胁到她的地位就行。可是这深更半夜的,一个亲王连觉都不睡,跑来跟她说这件事情,还亲口说她的夫君就快要被别的女人抢走了,她顿时如遭五雷轰顶。
而且白显以前从来是不狎妓的,他去群芳院,都是索卢楷那些人怕他闷着,所以才带白显去那种热闹地方,白显每次去也就是坐坐,喝喝酒,吃吃饭,呆不了多久就会走的,这些情况,她都是知道的。
白显在她心里一直都是高风亮节的君子,有着通天的才能,有着星辰为他坠落、日月因他无光的容颜,有着最高的尊荣权势,她一直都认为能够嫁给白显,一定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正在高高兴兴地等着出嫁,还有半个多月就要出嫁了,可是现在白显却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在青楼同宿了。她的眼泪哗哗直流,她恨索卢楷带白显去那种地方,要不然,白显肯定就不会被狐狸精拐走了。
她恨那个跟白显同宿的狐狸精,出身青楼,低贱胚子。她在心里发狠——低贱胚子休要抢走我的男人。
因为即将要嫁给白显,她本来是被所有贵女羡慕嫉妒的女子,若是这桩婚事毁了,她就成了笑柄了。
她恨了一晚上,也哭了一晚上。
翌日,辰时,白显目光清明,愉悦而满足地看着在他怀里熟睡的女子,脑子里什么也不想,就这么一直看着,舍不得移开眼,唇边不由自主地挂着一抹笑意,还有一点害羞。
昨天晚上,是他这一年来,最愉快的一个晚上。
就这么看着好一会儿,突然发现凤晓娆的眸光微微抖了抖,像是要醒了,白显赶紧闭上眼睛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