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来!”
李伯伯二话不说,一瘸一拐地转过身,闭诊关门,然后走向了后屋,元辰连忙跟上,可以发现后屋有一扇红木小门,一把推开,有一条长长的土块阶梯,下面是一间地窖。
对此元辰也没怎么惊讶,反而有些轻车熟路,毕竟从小在这里学习的时候他就来过,也没少进去过,这个地窖是李伯伯平时存放各种药虫的药房,也是研究室。
地窖下面的空气很阴潮,还弥漫着怪味,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不过两人都没有在意就是了,就仿佛习惯了一般,点燃墙壁上的火把,黑漆漆的地窖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空间不大,约莫七八十平米,摆放着七八个约莫有一人高的多层架台,占据了大部分的面积,上面要么饲养着一些活着的药虫,要么就是一些草药和杂物。
“具体哪个位置绞痛?”
旁边有一个办公用的破旧木桌,元辰坐了下来,指了指心脏那块的位置,李伯伯很宝贝地拿出了一个简陋的木质听诊器,开始检查,说到这听诊器还是他当初发明的呢,就是手工制作挺麻烦的!
仔细地听了一会,李伯伯的表情慢慢地严肃了起来,再次听了几遍,然后抬起头,紧蹙着眉头,有些犹疑地开口道。
“不对劲,怎么好像有两个心跳声?那道声音极其微弱,要是不仔细听的话基本听不出来!”
“另一个心跳声?怎么可能,难道那是只寄生虫?寄生到我的心脏去了!”
听到这元辰的脸色不禁白了几分,联系之前吃的诡异虫子,立马就想到了某种可能。
这里可不是现代发达的科技社会,脑子里寄生虫子都能手术处理,心脏里寄生了虫子那岂不是死定了,怪不得会那么绞痛,一定是那个该死的虫子在吃他的心!
唯一让他疑惑的是,心脏那么脆弱也能寄生吗?虫子也有心跳吗?可惜这一方面的知识他根本不怎么了解。
“寄生心脏的寄生虫?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听到元辰的话,李伯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寄生虫他也不是没见过,一般也就是在伤口寄生一下,不难处理,以他的见识,实在想不通怎么跑到心脏里去的,不合常理呀!
但仔细思索一下,似乎也有可能,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见识少,不一定代表没有,毕竟他也清楚自己的那点本事。
喃喃自语着,李伯伯打开了抽屉,拿出了一块块小木板,不停地翻阅,因为这里没人识字,这上面只是标注着一个个特有的图案和符号,都是他以自己见闻记录下来的资料,珍贵异常。
整整一天下来元辰也没有做什么事,就待在这里,不停地查找资源,思考解决办法,只是随着时间过去,脸色越来越白,因为根本没有办法,毕竟连病情都无法准确确定。
一晃白天过去了,并没有什么异状,看起来是好事,但随着太阳缓缓落下,元辰反而开始紧张了起来,局促不安,因为昨天也是白天没啥,可到晚上就不同了。
李伯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在一旁安慰,让他放松精神,准备好好看着他,具体看看发病情况。
夜已临近,漫天星光灿烂,地窖里静悄悄的,元辰一阵恍惚,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一个剧烈鼓动,仿佛什么东西猛地苏醒了,跳到要爆炸了一般,紧接着非人的神经痛苦袭来。
“啊啊啊!”
他瞬间瘫倒在地抽搐了起来,惨嚎连连,而且比上次还要严重,口吐白沫,不仅如此,元辰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在撕裂,好像在紧缩,好像在压榨。
痛苦的折磨让人疯狂,元辰疯狂地用手抓着脸,抓着身体,一时间血肉模糊,企图用痛苦麻痹痛苦,好似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痛,好痛!饿,好饿啊!!呜呜,杀了我吧!”
看到这恐怖的一幕李伯伯也吓了一大跳,脸色微微苍白,随即有些心疼,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可怖场景,可他却无能为力,只能一瘸一拐着腿来回踱步,这让他更加不好受。
饥饿到疯狂的**催促着元辰,他很快就爬到了一旁的木筐,抓起干粮,狼吞虎咽,因为提到发病的时候会非常饿,这些也是提前准备好的。
可惜,这省吃俭用足足可以当半个月的口粮很快便被扫荡一空,但饥饿感还是如影相随。
通红着眼睛,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那种,元辰挣扎着撞倒了一个个架台,不管不顾,抓起虫子草药什么的就往嘴里塞,他太饿了,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在疯狂地逼迫着他索要营养。
直到吃到无东西可吃,元辰崩溃地用脑袋抵着地面,重重地磕着,他没有想到这次会这么严重,简直就是想要他死一样。
呜呜一声,元辰眼神魔怔,满嘴鲜血,他直接咬断了舌头。
“孩子,别做傻事!”
发现元辰的那种自杀式进食,李伯伯毫不犹豫地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他,想要阻止他,他也没有想到只是看看发病情况就严重到这个地步。
可是一个病弱老头子哪里阻拦得住一个年轻人,元辰的理智已经被彻底吞噬了,六亲不认,反而一口咬在了李伯伯的脖子上,嗜血暴虐,死死不放。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寂静的地窖中,浑身鲜血的元辰呆呆地蜷缩在地窖的角落里,双目呆滞无神。
“呵呵呵!”
颤抖的双手捡起一块断裂的木腿,不堪重负的痛苦、未知的恐惧以及深深的内疚充斥心头,元辰对准了自己的脖子,想要刺下去,只要死了或许就没有必要这么痛苦了。
尖刺抵到脖子上,良久,元辰终究没有勇气捅进去,是胆小?还是什么,他不清楚,他只是…有些不想死,还不想死,好不容易重活了一世,就这样子死去,他不甘,不甘啊!
最主要的是,看着伤势迅速恢复的身体,明明昨晚已经伤痕累累,可是如今却只剩下一些皮外伤,对此元辰涌出了某种侥幸的希望,或许…或许……
放下了手中的木腿,元辰低声笑着,也不知笑着什么,最后艰难地半爬起身,跪倒在地,双拳紧握,重重地磕了几个头,也说不出来话,只能呜呜呜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无论如何,自己已经不适合再留在这里了!
他不想伤害这些对他不薄的人,不想再重现昨晚的悲剧,昨晚的一幕让他清楚地意识到,别人帮不了他,自己只会连累其他人。
整理了一番老师的遗体,元辰再次磕头,转身走出了地下室,看着微微有些光亮的清晨,留恋地看了眼熟悉的村庄,步履蹒跚地离开了,走向了远方的森林,他想出去看看,哪怕死…在外面。
或许这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