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一个朝代,跟太子交好,还要担心皇上忌讳,可现在连这个忌讳也没有,唐时锦当然是毫不客气。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太子又不是真对擎天破日刀有啥兴趣,草草的看了看,称赞了一句,两人便回了厅中。
但是这么一来,估计大家也都明白了,这事儿,是太子把万通给压伏住了。
万通是一只咬着就不松口的恶犬,谁跟他抢食儿他就敢跟你拼命,但是太子……相对来说就好糊弄多了,所以大家对此也是乐见其成。
宴席上其乐融融。
唐时锦自始至终笑眯眯的,什么梗都能接,跟谁都能聊几句,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但是,她表现出来的,是属于商人的那种八面玲珑,完全不涉及政治,一问起做生意,她就兴致勃勃,侃侃而谈,言之有物,其它方面却略为迟钝,似乎不怎么懂政治,有时候还会错意。
总的来说,大家都认为看清了她,不少人觉得,一个这样的唐时锦,一个极度爱钱的好人,很符合他们的想像,也算符合他们的期望。
但,自然也有人觉得失望,觉得一个这样利欲熏心的小人,不配称之为星宿下界。
等宴席散了,大家仍旧各自聚在一起,喝茶聊天,唐时锦一直与太子几人在一处,聊的十分投机。
锦衣卫,是一个单独的派别。
毕竟直禀帝听,地位超然,与文臣、武将都不怎么近乎。
卫王府的酒好,柴千源喝的双眼都红着,看江必安负着手,遥遥看着那边,他哈哈一笑,走过来把手臂架到了他肩上:“兄弟,那小美人儿,看着挺够味儿的啊!”
江必安看了他一眼。
柴千源嘿嘿的笑道:“滋味儿怎么样?跟兄弟说说?”
江必安冷冷道:“柴大人慎言。”一边就想脱开。
柴千源手臂一紧,满含威胁的按紧他,一边十分亲热似的,挤了挤三角眼:“你好不容易把这趟差抢到了手,难道不是对这小美人儿念念不忘?从江南到京城,大好的机会,我不信你没弄上几回!”
江必安冷冷道:“劝你少说话,免得祸从口出。”
柴千源哈哈大笑:“怎么着,威胁老子啊?你以为老子怕?老子看你是兄弟,关心关心你,不行?你也一把年纪了,不上伎馆不娶老婆,递嘴边儿的小美人儿都不受用,你……””
他成心恶心他,故意把嘴凑他耳边儿:“你该不会……也不是男人吧?”
一边说着的,手就往下伸。
江必安一把抓住他手,面无表情的往外推。
柴千源一手死死的按着他,瞪着眼与他较劲。
但江必安丝毫没受影响,手上加力,缓缓的推开了他的手,面色不变,直接转了身。
柴千源眼中闪过了一缕杀机。
他转回身,看了看旁边的陆纵,冷笑了一声,回席坐下,一拍桌子:“来啊,上酒!”
这会儿席都撤了,他又要酒,但下头人也不敢说什么,就真的过去给他要了,柴千源就提着坛子坐在廊凳上,对着坛口喝,一边不怀好意的看着唐时锦,不时的啧啧嘴。
花晟林遥遥看了一眼,眉头皱紧,却什么也没说,就退了回去。
不远处的廊下,陈阁老也在遥遥看着唐时锦那边,一边低声问桃相:“你为何?”
你为何要认亲此人?你为何要将儿子放进卫王府?
桃相缓缓的道:“且看着罢!”
陈阁老皱了皱眉,没再多说。
官员多起来的时候,也是能看出派别的。
锦衣卫且不提,只说其它人。
哪怕太子这边人再多,也能看的出桃相身边聚集着一伙读书人,自始至终,与他们隐约保持着距离。
唐时锦看在眼里,莫名觉得安心,心想是她太偏激了,为什么最高领导团大多面目可憎?
因为这样的皇帝只会宠信这样的人,不是这样的人就爬不到这么高。
幸好这个朝堂,还是有桃相,有一干人,是守的住本心的,哪怕清高她都觉得可爱了。
谢次辅可能是留意到了唐时锦的眼神儿,便试探着呵呵笑道:“相爷才华满腹,为人清高,不想竟与侯爷有这样的缘份。”
唐时锦微微心惊。
心想跟这伙人在一起,真的半刻不能松懈,她自觉得并没露出什么,就叫他看出来了。
她便小声笑道:“说真的,我这种不学无术之人,一见到义父,就有些心肝儿打颤,生怕他考较我的学问,但这种读书人家中,确实与武将家中截然不同,感觉到处都带着书香,要不我能死皮赖脸的把桃二哥请过来?”
其实这些阁老们,与桃相天然就是政敌,毕竟权利分掌,本身就会有博弈。
便有人笑道:“听闻侯爷与桃六郎相熟?”
“是啊!”唐时锦趁机道:“六哥与我有大恩,当年我在茂州,若非六哥相助,哪有今日……”
她就把事情简单的说了几句,一边又道:“且我弟弟学业有成,也全赖二哥和六哥的教导,桃家待我之恩,我一辈子不敢忘。”
大家心里就有数了,纷纷赞她重情重义。
忽听那边一阵阵的起哄,唐时锦叫了个人问:“那边做什么呢?”
下人回道:“世子带着客人们玩投壶。”
“投壶?”
唐时锦一脸的我很感兴趣。
太子无可不可,但是体谅她这个土包子,就道:“那就去看看。”
今天也来了不少各家子侄,聚在一起,正玩的热闹,他们一进去,各自纷纷见礼。
然后唐时锦问:“谁赢了谁赢了?”
旁人笑回道:“沈探花赢了。”
唐时锦问桃成蹊:“你没玩儿吗?”
桃成蹊道:“我不成的,我玩不来这个的。”
便有人道:“侯爷要不要玩?”
唐时锦一脸的“我很想玩儿”,一边口是心非的摆手:“我怎么能欺负你们这些文人呢?”
大家纷纷道:“没事儿,一起热闹热闹。”
然后桃成蹊站起来笑道:“要不这样吧,锦儿,你替我玩儿,赢了算我的,输了算你的。”
几人纷纷起哄,笑他没脸没皮。
唐时锦笑道:“那好呀,那就这样吧!”
她回头跟太子道:“那殿下,我去玩儿啦!”
也没人责备她这样没规矩,太子端着架子点了点头,看着她去了。
几个老大人抄着手,在旁边看着,心说毕竟才刚过十五,还是个小孩儿呢,倒是可以叫家里孩子与他们来往着,不管是卫时磊还是沈一意,都比直接与她结交,要方便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