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锦简直呵呵了。
本来还以为江南官场都是些聪明人,没想到也有这种拎不清的。
看人家王慎行,当初她是小商贾的时候,人家就是对小商贾的礼贤下士;她掉头回来身份变了,他的态度立刻就随之改变……这种人才叫聪明人,识时务。
不过这位,不光是心态放不平,还有点儿仇女似的?
骂她一顿对他真的一点好处也没有,就这,他也非要做?图啥?就图自己爽?
炎柏葳进来,道:“这位,估计要恨上你了。”
“我觉得也是,但他先挑衅,难道我还委屈求全?”唐时锦道:“林儿,叫吴不争查查他吧。”
花晟林应声去了。
炎柏葳拿过她茶碗喝了一口,道:“也无所谓,处理一个立立威也不错,你手里的东西能叫他们升官发财,他们就不会为了这个人对付你,而且这事儿一过,他们家与王慎行的姻亲也做不成了,不知道与旁人还有没有关系,没有的话,也就一个孤军。”
唐时锦道:“看看再说,就算收拾他,也得找个好由头。”
炎柏葳点了点头。
隔了一天,吴不争把调查结果拿了过来。
唐时锦一看之下,就无语了。
万没想到,这位居然又是元盛帝的一次任性。
他出身不算好,就是普通的农户,中了秀才之后,与当地的一家富商议亲,娶了妻子何氏,然后就在岳父的资助之下继续科举。
这其实是时下非常常见的操作。
因为供养一个读书人,是非常不容易的,书、笔墨纸砚,请先生,都是非常贵的,而考到乡试这一关,一般来说就得有专门的人教导。这得有门路。
所以普通农家能供到秀才,就很不容易,在中了秀才之后,大多会找一个比较富的岳家。
多半是商人。商人想借文人的势,并且想借举人身份田地免税,就会舍出一个闺女,相当于买一个潜力股,供出出息来之后,再转过头来回报岳家。
然后这位头一回乡试落榜,第二回又落了榜。
那会儿元盛帝还是太子,他无意中看到了他的诗,赞他有文才。
因为那时先帝的身体已经不好了,正是各方势力全力巴结太子的时候,所以这话一传出来……他就成了副榜的举人。
乡试在正榜之外,会录有副榜,理论上来说,乡试过后,举人身份就可以参加吏部的大挑,但正榜举人都很少挑的上,更何况是副榜?
可就这么巧,这会儿,永兴帝驾崩了,元盛帝登基了。
于是做为一个君前勉强挂了个号的人,他就得了个官儿,然后慢慢的熬到如今。
但是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这一位,当年有一个小青梅,姓吕。
但是他为了找富商资助,娶了何氏,那小青梅当然就没娶了。
于是他求之不得啥的,写了好多情诗,当时就是这情诗,戳中了元盛帝的g.点,得了元盛帝的赞赏。
最恶心的就是,不知道哪一位,出于什么目的,在这位当官之后,又提了起来,元盛帝居然还有印象,叹曰“有情不能相守,可怜可叹”。
皇上说话,真不是能轻易说的。
就这么一句说出来,小青梅嫁的人就死了,小青梅成了他的妾。
这么巧真死了的可能性很低,不管谁下的手,反正是死了。
而这位在青梅嫁人之后不忘旧情啥的,居然还成了一段佳话。
那位赵三娘,就是青梅的闺女。
…………
唐时锦是真的被恶心的不轻。
所以?
那原配何氏呢?岳家供养了他六年,还不如他这真爱?
你有本事别要人家资助啊!娶你的青梅去么!
元盛帝也特么是真奇葩,人家已经嫁人了啊!!
男已婚女已嫁的,啥叫有情不能相守?恶不恶心啊?
吴不争道:“据说原配何氏,也是个会做生意的,生意做的蛮大,赵大人能来江南,多赖她赚的银两,但她为人爽朗,不得赵大人喜欢……那吕氏,就与那赵三娘一般,是一个未言先哭的娇弱人,赵家几房妾室都是这样的人,但是据说这么多年,赵大人仍是十分偏宠吕氏。”
唐时锦点了点头。
明白了。
怪不得他宁可拐弯抹脚也非得骂她,这丫就是看不惯女人强势。
因为丫心虚啊!
他自己没本事,一路靠女人的银子爬上来的,所以对这种强势的女人就加倍仇视。
只有哭哭啼啼的白莲花,才能让他有他自己很牛叉的错觉。
唐时锦问:“那何氏呢?”
吴不争摊手:“何氏就那样啊,反正有儿子傍身。”
行吧,时代如此,估计给何氏保留了原配之位,就是好男人了。
唐时锦也就点了点头。
吴不争道:“还有一件事儿,王夫人今天去了府衙,说是两人的庚帖供在神前的时候,家里闹了灾……什么的,两人八字不合,把亲事给拒了。”
“真退了?”唐时锦道:“他估计又得把这事儿,计到我头上了。”
吴不争道:“他应该不会这么蠢吧!?就算记恨你,也应该不会蠢到想办法对付你吧?”
“谁知道啊!”唐时锦道:“看他对闺女,应该有几分爱女之情。”
吴不争忽然想起来:“说起来,他今天见了两个读书人,我那会儿人还没铺过去,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无所谓,”唐时锦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吴不争点了点头:“我再探听探听。”
唐时锦嗯了一声:“辛苦你了。”
吴不争拱了拱手,就退了下去。
接下来几天,倒是风平浪静。
唐时锦和许天禄,已经把国色园的店铺挑选的差不多了,又或亲自,或派人去实地看过,打听了一下口碑什么的,定下来了九成,因为有很多重复的,所以都编了号,找了个时间,让这些人各自过来抽签。
唐时锦还看到了那位何氏。
说真的,她觉得长的还挺明艳大气,只是神情严肃,不苟言笑。
唐时锦也没掺和,就叫这些人自己抽了,抽完了,就可以各自打整店铺了。
这头忙完了,唐时锦留下许天禄照应,她与司顾菟先回来,正并着马儿说话,忽然有几个穿着文士衫的人过来,拱了拱手:“侯爷。”
唐时锦还了一礼:“何事?”
那人道:“小生想请问侯爷,你让苗县令倾尽家财资助百姓,为何侯爷自己却不曾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