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霄霄起身朝他走去,与其默默观看,为何不上前一看?
然而他失败了,湖是圆的,他每走一步,顾廷琛和他的竹筏就远离一步。无论a他怎么走,檀山落痕靠树的情景永远在他对面,顾廷琛永远在那个不起眼的湖面,而他的身后永远是一扇门,可鸟儿扑腾翅膀又提醒他,确实在走。
最后,他彻底放弃了,苦恼的看着水中长发飘飘的自己。
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这又是无可奈何的事。他坐在地上,因为画面转动了。
女人深浅不一的缝着羽毛,一只羽毛上又分很多细小的毛,她认真的拉着、扯着、缝着,她的周围,也出现一些暗红色的气,红而透明。
虽然顾廷琛也会和他一起观看,但从不在她跟前露面,只要不知道,这里依旧只有她一人。
他要走了,和顾廷琛一起去壹乾,走的前一天,他们约定,某个人做自己喜欢的事,因为他们可能一去不回。
可他没什么喜欢的事,依旧观看母亲缝纫。加上顾廷琛带回来的羽毛,可以缝一段时间,应该能撑到他再把羽毛带来。
他很感激他的羽毛,作为回报,送给他刀鞘,以檀山家的库存,想有一个合适小刀身躯的容器不难办到。他的小破刀一直没有刀鞘,灵魂也是没有的,但灵魂存在于体内不会伤到别人。
刀虽钝,也可伤人。
今天他没有站多久,女人朝他离开的位置看了一眼,心情五味杂陈,不由自主的笑了。
“我的山儿长大了。”
他没有离开,重新回到自己的屋子,面前放着一盘糕饼,这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自从母亲开始缝纫后,他也就不怎么吃了,一是没时间,二是没味道了。并不是他的厨娘手艺不好,而是做的人不一样了。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人,那人毫不犹豫的抓起一块饼扔进嘴里,“嗯,不错,应该加点酸梅汁。”
檀山落痕无声无息的笑了,他一直想让他吃饼来着,从小就想了,以前没机会,现在这种情况居然开始了。
“出去啊?”玄继续吃饼,因为他已经饿了一天了,颜九那小子经营九阁很得心应手,但忘了给他准备晚餐。他今天来得很晚,很快又要走了,最近颜九要继承颜家,他得去帮忙。
“嗯。”
对于他这种时来时不来的情况,他早就习以为常,有时候他也会在他的任务途中出现,有时候是这里,但都能不叫人发现。他每次出现,有时候会带来一点情报,虽然可能跟他无关,有时候单纯的和他闲聊,有时候像这样,蹭吃蹭喝。
他也明白,这样更像他的哥哥了,烦恼的事很多,但他只说自己觉得有意思的。
“我见到那个人了,他就在我身边。”
玄见怪不怪,“你是怎么认出他的?”
“嗯……”檀山落痕想了想,“他比较特殊。”
“身理特征很显眼。”
就像他的红发一样,然而玄并不知道他说的白发赤瞳。
玄没有追问,他们之间的交流就这样,点到为止,谁也不会啰嗦的刨根问底,就像他不知道他从那里来?要到那里去?身边有什么人?
老实说,他觉得他做的事太多了,几乎从各个部落都能见到他若无其事的走出来,然后十分暴力的做完自己要做的事,再神秘莫测的离开。每当这种情况,想奋力找他是找不到的,只等他突然那天发神经回来。
果不其然,他吃完饼后就离开了,神不知鬼不觉竟也没惊动门外侍卫。
随之而来的是顾廷琛,他靠在门框上,“明天走。”
“是的,今天你早点休息。”
“嗯。”
其实他一整天都在不死王府,他刚学会了结界,来去也自如。他在不死王府喝了一天的酒,并不是他嘴馋,而是处理伤口,前几天出去时被兽打伤了,留下一点皮外伤,伤口不深,但疼得厉害。中途,进来一个路人,在这幽深黑暗的巷子里见到人是多么不容易,他也想喝,顾廷琛便给他,结果几杯下去就醉了。
他买的酒很烈,不然不够麻醉。别人几杯就醉了,而他无论如何也醉不了,报应吗?
喝醉的人容易闹事,迷迷糊糊中他说了他家有几亩田、要多少孩子、有个怎么温柔贤惠的妻子。
也是,别人拼死拼活的战斗是为了他们想寻找想得到的东西,可这又关他什么事?他只在乎收成好不好,会不会有天灾**,如果有人打架会伤到他家的牲口吗?
他收拾打扫完就把他送回去,当然,是雇了一辆马车。他见到了他所说的贤惠妻子活泼孩子,可这也又关他什么事?不同的人想法不同,关注的事也不同。
落落坐在一家饭馆里,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怎么还不来,小气!”
“小气小气小气!”
她恶狠狠的拿筷子戳桌子,惹得店家过来阻止,“小姑娘,你说不点菜就算了,干嘛要毁坏它?”他看着桌子上的孔,“得了,别等了,快回家吧,乱跑出来,很不安全的。”
“不!他会来的!我要等,这张桌子不许有别人!”
店家无奈的叹气,“真不知道这么小个姑娘一天都在想些什么……”
明天就要走了,田子坊要回家一趟,和她道别后她就一直在这里,她已经发信息给她了。他们是同属性,相辅相成的,他们也能灵魂沟通,可就是不见回信!就是不见人!
她有些沮丧,她答应过顾廷琛和檀山落痕会回去的,而且不迟到!因为她总偷跑出来,十有**第二天让檀山落痕抓回去,至于顾廷琛,可能又去什么地方了。
“你快来吧,大不了我不让你还鸡腿了……”
青葱的桂花树中围绕两个人。他们看起来很年轻,其中一个稍微年长一点,他翘着腿整个人惬意的躺在椅子里,腰间的折扇增加他的无赖,另一个则坐在一旁的石桌上,心事重重,许是与他手腕上的绷带有关。
“喂!什么时候你也这么犹豫了?”
他打开扇子,“说得好像你不犹豫一样。”
“那,要告诉他吗?”
这里的桂花树还没有开花,除了一旁栽种的一从竹子以及一栋小木屋就再也没有其他事物,所以,当看到枫叶飘落的时候,没来由的惊讶。
真奇怪?没有落地。
它一直停留在半空中,仔细观看,下面有两只小脚丫。
居然是只鸟!
它的翅膀疏散开来像极了秋天枫叶,颜色、脉络皆是火红的,头也是小小的,扁扁的。它停留在石桌上,啄弄他手上的绷带,它的旁边飞来一只更小的鸟,与之不同的是它的羽毛是绿色的,此刻它战战兢兢的观察他。
“行了,也该知道了。”他收拢扇子,无奈的叹气,“变强了。”
两人都笑了,说不清高兴还是难过,他轻抚着它们的毛,收拢翅膀的它们真像一把小扇子。绿毛鸟被他摸得很舒服,放下戒心安安心心的趴着睡觉,而它则飞向天空,他出神的看着它。
同样是红色的羽毛,它的要温柔些,触摸不会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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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了,他的眼睛依旧是红的,看到的世界也是如此。为了不浪费时间,他们开结界来的,这里和之前一样,很热闹。他做任务也会来这里,但从不深交,也不清楚这里的风土人情。
他们身边温柔一群歌舞的人,它们跳得活跃,唱得欢快。一个大叔模样的人拿着一块红布挂在他脖子上。
“远方的朋友,请允许我为你高歌一曲。”
他已经唱起来,用的是他不懂的语言,但节奏欢快,听起来也舒服。檀山落痕是肯定听得懂他的语言,但他可没打算给他翻译。
他们被围得水泄不通,怎么也出不去,现在更是莫名其妙的被挂了一块布!若不是长期练就的有耐心,估计已经拔刀了。他有点烦躁,进退两难,总不能真对这些宽衣裙摆的姑娘们拔刀。
“噗!”
顾廷琛好没气的看着他,紧急任务的是他,寻找灵魂碎片的是他,现在居然笑得出来。
“意外的,你戴红色很好看。“
顾廷琛没有理会他,瞅着空隙拉着他就溜之大吉。
“廷琛,等等……”
他们的歌舞还在继续,为他挂上红布的人有点遗憾,但很快又被新的歌舞包裹。
他的行动疾如风,风撩起了他红红的布,与他身后红色的长发相呼应。
走了好久他才停下来,伸手就要扯布,檀山落痕抓住他的手,“别啊,人家好歹一番心意。”他顺手把布围着脖子绕一圈。
“还不错。”
他的白发已经长长了,他看着前面的红色身影久久不能回神,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在他离去的那一瞬间,好像触到他头发了。
很滑,很软。
“走了,廷琛。”檀山落痕倒退着叫他前进,人来人往好怕下一刻消失。
“嗯。“
茫茫人海中漂泊一红一白两抹身影。
兽的灵魂碎片有很多,多到找不完,但它们隐藏性极高。他们带着指魂针来的,原理和指南针一样,指的是最近的灵魂。落落他们身上皆有指魂针,如此一来,寻找更遍及,不会错过距离自己近的灵魂。
指魂针的原理构造也相当简单,一块方形托盘,往上注入十之禁即可,十之禁现状乃针形,需持续注入十之禁。
他们好久没聚在一起,依旧无话可说。
他们之间的交流仅限于修炼以及哥哥,檀山落痕不止一次动用家族势力搜寻,无果。因为他不知道哥哥的名字,哥哥不是一直陪着他,不知道做什么,他从来不说,直至被抓走的那一刻也不说。哥哥对于他是亲切而神秘的,除了知道他姓顾以外一无所知,他自己的名字都是哥哥取的。
是的,父母还没来得及给他取名字就死了。
当时年纪小,对太多的事是模糊的。也只有回忆起哥哥及黑衣人比较形象,可是这么多年了,哥哥总会发生变化,偌大个契耽,不知道名字,不知道长相,不知道身世,无异于大海捞针。
大海捞针也要找,尸骨无存也要找。
他很少对别人说起他哥哥的事,他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就像他师傅说的,用力量换取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