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宁嘴角微撇,无奈的扶额……
亏得他们之前还防什么一样防着卫容,结果自家阿姐分明就是个什么不知道的人!该防的大概是自家阿姐了。
这会儿容四哥都要脱衣服,她一个姑娘还要站在这儿看吗?
卫长宁这下又为自家姐姐伤脑筋起来了,甚至还想着是不是因为没有年长的女性长辈教导,所以阿姐根本不知道要避嫌这么一回事?他已经打算了以后请一个教养嬷嬷来府里了!
不过卫长宁委实是想错了,卫保儿不是不知道,而是她根本就忘了有这么一回事,而且因为前世她在军中待过一段时日,所以不太在意,何况现在她光关心卫容的伤去了,一时还未想过她要避嫌。
“阿姐!你可是女子,怎么能看容四哥脱……脱衣服!”在屋外头的卫长安气呼呼的,仿佛是炸了毛的猫。
卫保儿失笑,眸光中带着点点温和,伸手揉了揉卫长安的头。
自家弟弟这么明显的动作,要是她再看不出来,那就是极没眼色了。
略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男女大防她如今倒是遗忘了,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景画的眼中也划过一抹愧色,实话实说……她也真的是不记得了,毕竟在镇南王府也没有那么多的男女大防,左右府里只有三个主子。
卫保儿拔了拔沉冗繁重的裙摆,蹲在外面走廊,景画见状也与卫保儿一起蹲着,卫长安本是想进去看看卫容,转头见卫保儿和景画二人小小的蹲在一处,觉得有些发笑,索性他也不进去了,只是撑着下巴蹲在一旁,三人眼神渐渐游离飘来飘去。
屋内,已经点燃了两盏灯,两簇赤红的火苗将里头照的分外亮堂堂。
床上的少年**着上身,背上全是伤痕,甚至还有一些木屑粘在皮肤上,整个背部红肿不堪。
莫无机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他借着烛火帮卫容把背上嵌进皮肤里的木屑拔出,江河在一旁给他擦拭汗水。
卫容已经有了一丝意识,微微睁了眼,便看见卫长宁紧张的面容。
他想出声安慰卫长宁,却发现喉咙发紧,发不出任何声音,恍惚间,背上传来一阵钻心似的疼,霎时,他的脸色就变了,极为苍白,失去了所有血色,本是俊美雅致的容颜平添了一抹病态,一滴汗水从额角落下。
他知道,莫无机正在给他上药,而这个时候,他更不能乱动一下。
卫容眉头越拧越紧,隐忍不发,药粉刺激到血肉皮肤时,他也只是深深蹙眉,神色不显,只是背上传来的震痛让他不由得心尖发颤。
卫长宁只觉得看着莫无机从翻滚糜烂的皮肉中挑出木屑就很疼,更别提此时此刻莫无机正在死命摁着渗血的伤口往里头倒药粉。
他记得,莫叔一向,下手没个轻重。
看着卫容坚韧的神色,卫长宁不由得佩服起他来了,那样触目惊心的伤口,卫长宁看了都觉得惊惧。
隔了许久,莫无机才缓缓的擦了一把汗,拿过了江岸手中的绷带,往烛火上熏了一下,又将药膏涂抹在绷带上,然后才让陆涯扶起卫容,将绷带一圈圈缠绕在卫容身上,清凉的药膏接触到了背部黏着血液的药粉,更是痛楚万分。
卫容只是微微闷哼一声,眉头一寸寸舒展开来,神色依旧平淡如水。
莫无机忍不住拍了拍卫容的肩,“卫容小子,好样的。”
卫长宁拉开莫无机的手,叫唤着:“轻点,轻点!四哥这才刚上完药呢。”
陆涯端着一盆为卫容清洗伤口的水准备倒掉,本是清澈的清水,被血染的通红。
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三个小团子蹲在走廊外面神游,陆涯低低笑了一下,将水往一旁的草丛里一泼。
三人同时回头,见到陆涯出来,就知道里面已经完事,卫长安一个猛子扎进屋里,卫保儿拍了拍掌心里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也和景画一起进去了。
一进门,就见到卫容已经醒了,身上缠着绷带,趴在床上,虽是还是有些不妥,但是至少比光着身子好。
卫长安如是想到,然后一屁股挤开莫无机坐在了卫容床边,问道:“容四哥,你还好吧?莫叔虽然是个半吊子医术,但是比宫里那些个御医可是好多了。”
莫无机一掌拍在了卫长安的后脑勺,怒目瞪他。
这混小子,说什么呢!什么叫半吊子医术?他可是堂堂苍梧山传人!
卫容敛了神色,什么话都没听到,只是出声,却发现喉咙仍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张嘴,只感受到了喉头滚动,但是却没声音。
他这是哑了还是聋了……
卫容不由得皱起眉。
卫保儿很快就发现了卫容的不对劲,以为卫容饿了,她唤卫容,“是不是想吃东西?”
卫容薄唇微动,可是就是没有声音,他听到了卫保儿的话。
看来是哑了。
众人一片震惊,江岸立刻紧张的给卫容探脉。
瞬间,众人的目光就汇聚在莫无机身上,莫无机吞了口口水,干巴巴笑了两句,眯着小眼睛拍开江岸的手正经的给卫容把脉。
我的老天爷!这卫容小子怎么就成哑巴了!
沉吟许久,莫无机才收回手,频频点头。
原来如此啊。
众人神色一急,这种重要场面你光点什么头啊!
莫无机起身,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方才也说了,由于筋脉受损,可能会发生行动不协调问题,只不过没想到,卫容小子会影响到声音,或许还和体内淤血有关。”
江岸绷紧了心里那根弦,“还还能治吗?”
莫无机神色莫测,“这要看造化了。”
“你直接说你能不能治。”卫保儿早就看出来莫无机在故作高深了。
“能,能,当然能。”莫无机连忙回答,“不过要些时日,待他伤好了,替他逼出淤血即可。”
卫容眉目冷峻,他听得到他们说的话,也知道现在他不能言语,只是默默的靠在枕头上。
卫长安一拍手,“反正四哥也不喜欢说话,不影响不影响。”
“……”
不喜欢说话和不能说话是两回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