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安的语气蓦地就变冷了,“不用关牢里了,直接杀了!”
“这……这,世子,这有些不妥啊。”上官方脸上难掩惊讶。
“我说杀了!”卫长安的语气里,带着不容分说的意味。
围观的百姓也是个个的义愤填膺,尤其是那些女子,更是气愤难当,竟是都纷纷大喊着:“该杀!”
“怎么,上官大人害怕?出了事小爷我担着,对了,记得问出那些强盗是什么来头。”卫长安笑的和善,却仿佛在上官方心口狠狠地扎了一刀。
上官方笑的十分勉强,“那这位姑娘怎么办?”
那姑娘一听这话,浑身一抖,只余小小的啜泣声。
卫长安扬眉,眼角斜挑,冰冰冷冷的表情彰显了他此刻对上官方的不耐烦,“人家都说了无处可去,那就去我家吧!”
上官方立刻大义凛然道:“世子爷,这于情不理啊!怎么能随意将一个来路不明女子带回去,会有损您的名声啊!”
“我家又不是全是男人,把这个姑娘带回去交给佑安郡主不就好了吗。”卫长安拔了拔被那姑娘攥着的衣摆。
佑安郡主要是知道您当街把一位女子带回去会扒了您的皮吧……
上官方不知该如何接话时,那个姑娘却突然的抬起头,双眼红的像兔子,一张圆圆的脸蛋上沾染了灰尘,双颊是若隐若现的红扉,微微泛起梨涡,脸上全花了,哭的一塌糊涂,看起来就好像是从乞丐窝跑出来的小乞丐,看不清本来的容貌。
“我是来寻亲的,我不去你家。”那姑娘咬着唇,有几分傻里傻气的模样,她知道如果跟着这个人去他家里,会给这个救了她的人造成麻烦,她不想害了她的救命恩人。
卫长安仔细端详着这姑娘,对那张脏脏的小脸甚不在意,他只看着那姑娘的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面透着清澈纯净,隐隐的还有几分水光在晃动。
阿姐说过,人的眼睛,会说话,会说出它的主人到底是好是坏,可是这个小姑娘,说话的时候总给卫长安一种怪异的感觉。
卫长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的亲戚是住什么地方?我可以帮你找找。”
“我叫姜晚,我也不知道那人住哪里,父亲只给了我和姐姐一块玉佩做信物。”姜晚从腰间小包里翻出一块玉佩,递给卫长安,想了半天,似乎是在想一件十分艰难的事,然后继续说道:“那人也不是我亲戚,或许……他也不认识我,当年我父亲救了他一命,他给了父亲这个玉佩,说若是将来有事相求,就拿着这块玉佩来帝都找他。”
卫长安接过玉佩,扫了一眼,神色蓦地变了,眼中流泻着讶然——这玉佩,分明就是镇南王妃,他娘亲的玉佩!当年他爷爷赐给他娘亲的玉佩!
上头清清楚楚的印着一个大大的镇字,代表镇南王府,底下还刻着他娘亲的姓氏。
上官方见卫长安如此惊愕的表情,奇怪不已,正想询问呢,卫长安就拿着玉佩在他面前定定的举着,上官方一见,立刻撩开衣摆就跪下。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包括姜晚,被这么一跪吓得抱紧了卫长安的腿。
那些护城卫不明所以,但是见京兆尹都跪下来了,也全都跪下,乌压压的一大片。
这块玉佩是先帝御赐给镇南王妃的,见到此玉佩如同见到了先帝,别人不知道,但是上官方却是清楚的很,因为佑安郡主也有这么一块玉佩,不过不同的是,佑安郡主的玉佩是顺民帝御赐的,见玉佩如见皇帝。
普天之下,也就这么两块,既然佑安郡主人在帝都,那么就一定是镇南王妃的了。
这样看来,当初姜晚的父亲救的人必定是镇南王妃了。
“都起来吧,既然已经知道这玉佩是我母妃的,那小爷我把姜姑娘带回去没人有异议了吧。”卫长安手臂一用力,将姜晚一个旋身,抱在了身前,同骑一匹马。
上官方吓得大惊失色,“世子!这于理不合啊!”
这可是状元郎的马!
卫长安已经将他远远的甩在后头,“每次都说什么于情不理,于理不合,你很烦。”
那位皇帝陛下,最期盼的不就是一个嚣张跋扈,部首规矩的镇南王府么。
“这块玉佩是你母亲的吗?”姜晚从卫长安臂弯下探出头问道,因为父亲说过,这个玉佩的主人是绝对能够护着她和姐姐的人,让姐姐和自己一定要找这个人寻求庇护。
卫长安点头,在看到那块玉佩的时候,卫长安就相信了姜晚的话,他听娘亲说过,当年她和父王受了重伤跌落悬崖,是被一户姜姓人家救起的。
“你的家人是怎么……”卫长安刚想问姜晚的家人怎么会离世,突然就打住了,握着缰绳的手指紧了紧,这样的话还是不要问了。
显然,姜晚并没有听出卫长安的意思,语气里透着几分委屈,“你知道长溪姜氏吗?”
长溪?姜氏!大燕第一首富!他当然知道,而且他们的金矿就是在长溪。
“你是说,你是长溪姜氏的人?”卫长安震惊的垂头看着姜晚。
姜晚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就是长溪姜氏姜丹心的女儿。”
卫长安禁不住微张嘴唇,警惕的看向四周,“我先带你回去,回去我们再说。”
思忖了一下,卫长安又怕姜晚不相信他,安抚道:“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还有你姐姐报仇的,我不是坏人。”
姜晚低低的嗯了一声,手指紧紧的握着,她虽涉世未深,脑子也有点傻,但是却也知道,这个少年,从一开始就是一直在护着她。
之前她就听那个李妈妈说过,万红楼是兰王殿下罩着的,这个少年竟然敢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和皇帝的儿子作对,那一定是好人,而且,这块玉佩也是他家的,他又救了自己,姜晚在心底就对这个少年感激不尽,可以说是在绝境中给了她希望的人,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坏人。
骑了有一段路了,卫长安勒了下缰绳,让马慢了下来,他能感觉得到怀中的姜晚,一直在颤抖。
“我叫卫长安,你爹是我父母的救命恩人,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你的,你就先住在我家好了。”卫长安仿佛是在给姜晚吃一颗定心丸。
说完之后,他自己就先笑出了声,他家里,似乎全是住着救命恩人。
四哥是一个,现在又来了一个姜晚。
“我家里有个姐姐,还有个弟弟,他们也都很好,等一下你就可以见到他们了。”卫长安一直在安抚姜晚,他的低声细语让姜晚紧张的心情缓和了下来,最后竟然是在卫长安怀里睡着了。
卫长安睁大眼睛垂头看着姜晚,哇,这小姑娘到底是有多放心啊,竟然在一个外人,而且还是男子的怀里睡得这么香。
他这般想着,同时骑马的声音也更加放低了一些,一直到游行结束,与卫容碰面后,一起回镇南王府。
“这位是?”卫容明显的诧异了一下,看着被卫长安裹在怀里的人,看穿着打扮……是个姑娘啊!
卫容看向卫长安的目光哗的就变了,里面透着难以言喻的意味。
卫长安忙解释,“这姑娘叫姜晚,我从万红楼救的。”
姜晚?
卫容听到了这个名字微微顿了一下,随后恢复了那副淡定的模样,任由江河把马牵到马厩。
“对了,哪个姜哪个晚?”卫容边走边问道。
卫长安抱着姜晚下马,低低的说了声,“姜影无词的姜……晚是哪个我也不知道。”
卫容的长睫微微颤动,掩去乌眸中的探究,等保儿回来再说吧。
陆渊帮卫长安牵马时,见到了自家世子抱着的姑娘,难掩脸上的错愕之情,尤其是世子居然还和他说,这位姑娘睡着了,声音小一点。
陆渊简直要跳起来了好不好,世子考了个武状元回来就算了,还拐了一个姑娘回府?这要让郡主知道,那还得了!
从前头传来游行结束的消息时,卫保儿就收拾了一下,打道回府了,沈智和卫祁也被邀请到了镇南王府参加庆贺宴。
毕竟和镇南王府真正交好的,只有这二人了。
当她和卫长宁回到镇南王府时,卫容和卫长安也是刚下马回来,身上的红袍还未换掉。
不过……卫容那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和陆渊那一脸神经兮兮的表情是怎么个回事?
卫保儿懵逼的走进正堂,就发现自己家里居然多了个小姑娘,卫长安还在一旁好声好气的给人家姑娘倒茶喝。
这一瞬间,卫保儿更懵逼了。
沈智早就窜上去围着那个小姑娘转圈,“喂,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卫长安笑眯眯的替姜晚回道:“她叫姜晚!”
卫保儿耳朵一竖,声音也大了几度,拧着眉头问道:“你再说一遍,她叫什么名字?”
“姜晚啊……”卫长安疑惑的看着卫保儿。
“哪个姜哪个晚!”
“姜影无词的姜,是哪个晚我也不知道。”卫长安诧异极了,眼睛瞪得溜圆溜圆,“怎么你和四哥都问我这个问题啊。”
卫保儿抬眸看了一眼卫容,卫容抿唇,眸底翻滚着不解。
幸好沈智看着这个年纪和她一般大小的姜晚很是开心,拿着糕点塞在她手上,温声细语的问着:“乖晚晚,告诉我,你名字里的晚是哪个晚啊?”
既然四哥和保儿姐都问出这个问题,那就说明一定很重要了。
姜晚眨了眨眼:“姐姐说,是大器晚成的晚。”
卫容和卫保儿对视一眼,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了不少,可是下一刻,卫长安的话就将他们二人惊骇到心跳如擂鼓,“姜晚说她是长溪姜氏姜丹心的女儿……对了,她是来投奔我们镇南王府的,姜丹心就是当初那位救了父王母妃的好心人,母妃的玉佩也在这里。”
卫长安举起镇南王妃的玉佩,卫保儿的表情明显的崩裂的一下,一丝莫名的沉痛出现在她眼中。
这是母妃的东西啊……
卫容明显的更理智一些,他看了一眼呆呆的姜晚,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起来,“姜丹心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