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没想到,卫容这是装出来的。
卫保儿知道自己,其实是个铁石心肠冷血无情的人,但是那是对外人啊,如果对自己人还铁石心肠的话,那就是真正的冷血无情,六亲不认了。
而卫保儿早就将卫容归到自己人的行列里了。
“不讨厌,我不讨厌你。”卫保儿明确的表示了自己的意思,她得赶紧补救一下,卫容这人其实内心十分傲娇,她要是今天一个没把他哄好,以后的好几天可真是要和一个行走的大冰块共处了。
卫容迟疑的回头看卫保儿,那双黑眸,沉沉湛湛,绞着粘稠的欢欣,“真的?”
“当然,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巴结你都来不及!”卫保儿挑眉,像个汉子一般的拍拍胸膛,诚然她是个女人……
卫保儿的动作,很是大气,卫容顺着她的手往下看,是少女的胸口,看到的是少女明艳的绯红衣衫下,被她的动作引起而紧贴肌肤紧绷的起伏曲线,卫容的隐藏在发丝下的耳尖,蓦地泛着不正常的红。
刹那间,卫容就从榻上弹起来,脚步略微凌乱的走了几步,没敢回头看卫保儿,手指微微蜷缩,线条精致的下巴紧紧绷着,一张俊秀的脸也渐渐染上红晕。
脑海中,不断地出现方才的情景,那玲珑起伏的地方……
卫容只觉得一股火在心中不断燃烧,烧的他满心满眼是燥热。
他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
过不了几年,她就会如前世那般耀眼,也会像前世那样,吸引更多人的目光。
“卫容,你怎么了?”卫保儿担忧的声音在卫容身后响起,她甚至已经站了起来,裙裾飞扬。
难道卫容真的被她方才那样的态度给刺激到了?
卫保儿担心不已,可是卫容背对着她,明显就是不想说话的样子,卫保儿正要上前查看,卫容就开口了,带着隐忍和一丝压抑,“我没事,我先回去了,明日我就和你去见一见镇南王还有镇南王妃。”
说罢,卫容就快步离开了,靛蓝色衣袂翻飞,怎么看也觉得卫容是带着慌乱和狼狈离开的。
可是,卫容这般敷衍的解释,卫保儿却更是觉得卫容这是真的低落了,大步离去的背影也带着萧条孤寂,仿佛整个世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如是这样想,卫保儿心里越发的愧疚了,卫容这么快的离开,肯定是被伤到了。
明日一定要好好顺着卫容。
卫容不知道的是,他仓惶慌乱的离开,竟然给卫保儿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
天知道,他只是因为看到了某些不该看的,然后想到了某些不该想的而极度恐慌,所以才离开,他当时已经清楚的感受了一个正常的男人所需的**。
他绝不能再和卫保儿一起待下去了。
若是让卫容知道他这番举动让卫保儿愧疚,而且还让卫保儿打算好好对他,他估计会高兴的找不着北。
第二日,卫容早早的就起来了,准确的来说,昨晚上他根本没怎么睡好,躺在床上望着床幔出神。
脑子里全是卫保儿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她的狡黠,她的狠绝,还有她有时候不知不觉透露出的可爱。
而他的枕头底下,放着前几日在卫长安手里头缴获的话本子。
卫长安那天差点没和卫容拼了老命,但是也没拿回来这本话本子。
卫容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卫长安嚷着:“别别别!四哥!这可是最新上市的话本子!可珍贵了!据说整个大燕只有三本!我看都没看过!四哥你不能这样啊!快还给我啊!”
当时,卫容十分铁面无私的把话本子给收走了,扔在了自己房间里头,还罚卫长安在他院里蹲马步蹲了一个钟头。
最后任凭卫长安怎么死缠烂打,他还是没把话本子还给卫长安。若是从前那种普通的话本子,最多惩罚完后,就还给卫长安……但是这次,卫容说什么也不为所动。
只因为卫长安后来蹲马步念念叨叨的时候说漏了一句话,“陆涯说这是珍品呢!有图有话还有详细注释!小爷我可是要提前学习学习!”
卫长安想要提前学习什么……卫容表示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总之这本劳什子话本子绝不能还给卫长安。
卫容拿着话本子进屋时脸上还是带着愠色的,在他眼里,卫长安就是个毛还没长齐的臭小子,哪能学卫利那个不入流的渣渣那样十三岁就开荤。
扔到桌上的时候,正好不小心将书翻了过来,有风吹过甚至还将几页纸吹翻了几张。
凑巧的卫容端着茶杯往桌前一坐,就瞟见了让他血脉贲张的一张画面。
纸上是一对男女,**着身子,交缠在一起,甚至是那样隐秘的部位也画的那样清晰,旁边还有注释……
下一刻卫容就站起来了,将话本子合起,迅速的扔在了枕头底下。
他连续喝了好几杯冷茶才缓和了心神,睁眼闭眼还是话本子上面不可描述的画面。
这种令人感到羞耻的东西,真是……看了第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
卫容更不想再一次回想,立刻穿了衣服起身洗漱。
用过早膳后,卫保儿屏退了下人,连卫长安两兄弟都没带上,直接将卫容带到了镇南王府的宗祠。
在卫容的认知里,镇南王府的宗祠和景王府的宗祠应该不会有太大差别,直到去了才发现除了肃穆庄严,和景王府的一点都不一样。
他以前在景王府,除了自己那个破落的小院子,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景王府的宗祠。景王妃,那个看起来温婉贤淑,秀外慧中,众人口中的好嫡母,已经用了无数次不敬嫡母,不敬嫡兄,为景王府丢脸的罪名让他跪在景王府的宗祠赎罪。
那个宗祠,阴森恐怖,甚至他跪到半夜还会有老鼠和凄厉的惨叫,还有的时候,房梁上会掉下几滴新鲜粘稠的血液,但是卫容毫不理会,因为那只是景王妃用来吓唬他的东西。
他就算第二天说了出去,也不会有人信,比如,他的父亲,景王卫项,就从来都不信他,甚至很厌恶他。
上辈子,卫容毁了景王府,第一个毁的地方,就是景王府的宗祠,那样被老鼠,被血污染过的宗祠,不要也罢!
卫保儿没注意到卫容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心绪里,她神情肃然的捻着三支香,跪在蒲团上,举着香鞠了三个躬,才起身将檀香插进香炉里头,随后又端端正正的跪在蒲团上。
镇南王府的宗祠,只供了四个牌位,卫保儿是个谨慎但是又果决的人,她可以丝毫不在意世俗的眼光,还有那些迂腐的礼数。
镇南王府宗祠里头供着的四个牌位分别是,先帝卫镞,镇南王卫季权,镇南王妃夏白浅,还有……二公子卫知十。
卫容眼皮一跳,紧紧盯着最矮的那个牌位,先前卫保儿已经和他说了这个阿十的身份,他前世所疑惑的一切都茅塞顿开。
“父王,母妃,保儿来看你们了。”卫保儿笔挺的跪着,语气里带着恭谨,那是真正的恭谨,并非像以前那样对着顺民帝虚伪的恭敬态度,“对了,这次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父王和母妃。”
卫保儿微微偏头,扫了一眼身旁的卫容。
卫容跪在一旁,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已经掀起轩然大波,这是第一次,卫保儿想要将他们二人的关系公诸开来。
这次是真正的见长辈。
见的是卫保儿的爹和娘。
说明了卫保儿已经肯定了他的身份。
肯定了他是她的未婚夫。
卫容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成拳头,无形之中身上多了几分压抑不住的喜悦。
他静下心,诚挚的听着卫保儿的话。
“女儿身旁这位是卫容,大概父王和母妃也听说过他,胤西温娆长公主的儿子,今日,女儿想叫爹娘瞧瞧他,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大概,卫容就会是女儿的未来夫婿了。”
卫保儿顿了顿,又磕了一个头,这次卫容和她一起也磕了一个头。
他就那样静静地跪在镇南王宗祠里面,面对着镇南王和镇南王妃的牌位,微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人带着独特的矜贵之气。
卫保儿继续说道:“女儿会照顾好长安,还有长宁,但是女儿做不到父王母妃所说的与世无争,淡泊名利,该是我们的,女儿会一样不少的拿回来,女儿要颠覆整个大燕,将卫伯权拉下台。父王母妃不用担心女儿会做不到,你们未来的女婿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有他在,女儿一定能更快实现心愿,希望父王母妃在天之灵,保佑女儿。”
卫保儿一番话,说的十分平静,甚至不带一丝感情起伏。
说完话后也只是神色淡然的递了三支檀香给卫容,卫容学着卫保儿之前的样子鞠了三个躬,一脸恭谨的将檀香和卫保儿的并排插着。
“王爷,王妃,晚辈一定会好好照顾保儿的,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本来上完香卫保儿已经打算带着卫容离开了,没想到卫容转身一撩衣袍重新跪在牌位前面,他很是真挚的神情让卫保儿心头一动,“晚辈卫容,对保儿用情至深,药石无医,晚辈在此发誓,此生唯卫保儿一个妻子,绝不会喜欢别的女人,绝不负她,若有违背,晚辈甘愿不入轮回,魂归忘川!”
卫保儿此刻不知道该是要以什么心情面对卫容,心头微震,她脚步都顿了一下,然后拉起卫容,几乎是飞奔的走出了宗祠。
“你你你,在我爹娘面前胡说什么呢,你知不知道有些誓言是不能随便乱发的,不如轮回,魂归忘川?这种誓言你也敢随便说出来?万一要是灵验了,你就完了!”卫保儿脸色很难看,眼神中也充斥着训责。
卫容唇畔勾起浅浅笑意,黑眸中流光溢彩,周身压迫人的气息也收敛起来,眼中渐渐有了暖意,他说道:“没有万一,我永远会遵守我的誓言,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
卫保儿一噎,唇动了动,茫然的看向卫容,本来斥责的神情此刻褪去,换上了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