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告诉他只是想和司徒暮喝个酒叙个旧,司徒暮离开帝都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卫长安才只是个八岁孩童,而司徒暮早就二十及冠成亲了,他和司徒暮那里来的什么交情。
“有人说,你在端王府遇上麻烦了,所以我就来看看。”卫长安耸肩,将怀中的一张信纸拿出来。
卫容只扫了一眼,眉头就拧起来了,“又是那个神秘人?”
“对啊,本世子追了好久都没追上。”
卫容嗤笑,“陆涯追了三条街都没追上,你怎么可能追的上。”
卫长安脸色瞬间就变了。
孟添鸠心下一惊,卫容这完全是目中无人啊,连对小世子也是这样没规没矩,以下犯上,以小世子的脾气,肯定要生气了。
还没等孟添鸠开口劝和,卫容又继续说道,“你的轻功该回去好好练练了。”
“还有,不排除那个神秘人是不是换了身份躲在人群里这个可能,所以你们才追不上他。”
卫容顿了顿,还是重复了一遍,“其实,你的轻功是该练练了。”
卫长安哀嚎一声,脸色已经完完全全的涨得通红,“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有的时候我真怀疑你是阿姐附身。”
他丝毫不见要发怒的样子,只是尴尬中夹杂着几分无奈,甚至还有对卫容的尊敬。
孟添鸠神情恍惚,是他之前太过小瞧卫容了吗?
在端王府里头,随时会要他们命的端王,那样紧张的气氛下,卫容都没有露出半点胆怯,甚至还微笑着和端王谈条件。
连小霸王在卫容面前都老老实实的,他还能怀疑一些什么呢,孟添鸠想道。
卫容继续说道:“那个神秘人的目的很奇怪,你回去记得和郡主说这个消息。”
“四哥,你不回去吗?”卫长安瞪大眼睛看卫容。
“我要去慎刑司,幕后黑手还没有抓到,我回去做什么。”卫容拍了拍卫长安的肩膀,“做个样子给皇上看看而已。”
“那我也要去!”卫长安开始不依不饶了,他今天出来的目的就是冲着保护卫容来的,怎么能够半途而废。
卫容清冷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戏谑,“你不管晚晚了?”
果然,一提到姜晚,卫长安的神色就变得极为为难,最后还是孟添鸠说,“世子请放心,慎刑司全是我们自己人,不会让卫监丞发生半点危险的。”
卫长安最后还是回去了镇南王府。
孟添鸠对卫容感叹,“没想到监丞大人和小世子的关系这么好。”
卫容挑眉,俊美雅致的面容浮现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容,“不止是和他关系好。”
孟添鸠一时间没明白卫容的意思,胡乱点了点头。
他再也没敢小看这个卫容了,虽然卫容年纪轻轻,可是那份独特的沉稳和强大的气势,根本无人能及好吗。
端王府。
司徒暮脸色不虞的坐在榻上沉思,司徒子和依偎在他身旁,手上玩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竹球。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忽的抱起他,面部表情也缓和了不少。
司徒子和虽然玩心大,可还是老记得母妃一事,他搂住司徒暮的脖颈,“父王,为什么母妃不来看我啊?是不是她受伤了,生病了,不能来看我。”
“子和……她不是母妃。”司徒暮带着艰难说出这番话,他的眸底,是满满的心疼,“她是镇南王府的佑安郡主,你要叫她一句姑姑。”
“砰”的一声,司徒子和手中的竹球落在地上,滚动了一段距离,司徒子和垂着头,似乎有什么悲伤从眼中溢出来。
司徒暮也没有开口安慰他,他已经亲手打破了司徒子和心中对母亲的那份执念,越安慰,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许久,司徒子和才抬头,双眼通红的看着司徒暮,眸光中带着异常的倔强,“父王说过,会用命保护我的,只有母妃一个人!”
司徒暮忍不住闭上眼睛,复而睁眼,他透过司徒子和那张稚嫩的面容,看到了当年拼死也要生下司徒子和的端王妃,他的那个原配妻子。
“她不是母妃,她要保护的也不是你。”司徒暮将司徒子和紧紧抱在怀里,看着司徒子和一寸寸黯淡下去的目光。
卫保儿要保护的,只不过是沈智和卫长宁而已,至于司徒子和,只是顺带了。
可是司徒子和不会明白啊,他满心满眼都是卫保儿挡在他前面的身影,所以才会不由自主的叫她母妃。
那是能够舍命就他的人。
司徒暮叹了一口气,是的,司徒子和从小缺失母爱,对母爱很是执着。
司徒暮没想过要续弦,或者是纳妾,后来见到司徒子和对母亲的向往,他就动摇了,想着找个女人好好照顾司徒子和,让司徒子和能够平安幸福的成长。
可是再怎么美貌,再怎么惹人喜欢的女子,在司徒子和这里都讨不到欢心。
司徒子和对这些女人从来就没有好脸色,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厌恶,在京州的端王府里头,那些女人每个都是好端端的进来,哭啼啼的出去。
这次不一样了,司徒暮分明从司徒子和眼中看到了热切和渴望。
“你喜欢佑安郡主?”司徒暮试探的问了问司徒子和,实话说,若是司徒子和喜欢,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给他摘下来。
司徒子和声音有些沉闷,连那张精巧乖觉的脸都皱成一团,语气十分执拗,“她是母妃。”
司徒暮已经不想和司徒子和争辩卫保儿到底是不是母妃这一回事了。
他开始回想卫保儿的模样,可是遗憾得很,他那日真是没看清,因为卫保儿早早的就被卫长宁几人护成一圈,他除了看到了她身上不断滴落的血,什么都没看清。
但是他很清楚,卫保儿同他的妻子,没有半点相像的地方。
“我喜欢她,我要她做我的母妃。”司徒子和突然坚定的说道,司徒暮揉了揉眉心,似乎觉得很为难。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喃喃道:“必须是她吗?”
司徒子和没有说话,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头,他缺失母爱,所以最渴望的就是来自母亲的关怀。
几乎是自他懂事以来,很多时候都会做梦梦到自己的母亲。
母亲对孩子的成长极为重要,虽然端王在京州呼风唤雨,可是京州也有许多权贵人家,司徒子和经常会被几个权贵家的同龄人嘲笑没有母亲。
端王知道了之后,也只是用狠辣手段将那几户人家打击的成了过街老鼠。
可是那些对司徒子和说的诛心的话,让司徒子和一直记着。
甚至是深恶痛绝,因为那些人的话,说的是事实,他就是没有娘的可怜虫。
以前司徒暮总说,他的母妃为了他可以连命都不要。
而那些在京州一心想当端王续弦宠妾的女人,根本没有人能够这样,甚至还有几个女人为了进端王府,想用计杀了他这个端王唯一的子嗣。
那些女人,从来没有想过对他好,也没有想过护着他,更别提可以用生命护着他了。
司徒子和搂紧了司徒暮的脖颈,“在我心里,她就是我母妃。”
司徒暮点头,声音低低,“好。”
就算卫保儿是个乞丐,只要司徒子和喜欢,他无论用什么手段也得把她弄回端王府。
镇南王府。
卫保儿看着吊儿郎当的卫长安,有些诧异,“你是说,有一个神秘人在暗中帮助我们?”
“对啊。”卫长安点头,从怀里掏出好几张证据,“你看,这就是那个神秘人给我们传递的消息。”
卫保儿表情有些慎重,她正色道:“不管这个神秘人是谁,传递了什么消息,也不能将他认为是我们自己人。”
就算是帮了他们,也不能将这神秘人当成是一个好人。
一个只会在暗中偷偷摸摸,不敢光明正大现正身的人,就算是真的一心一意想帮助卫保儿,卫保儿也不会完全相信那个人。
慎刑司。
卫容和孟添鸠几人沿着一条窄小幽森的通道往里头走,越往里面,血腥味就越重,通道两边放置着的昏黄灯盏,也是忽明忽暗,烛火不断地摇曳。
终于到了里面,映入眼帘的就是各式各样的刑具,还有一张钉子床,上头的钉子被打磨的闪烁着银光,锋利的尖头甚至能够立刻刺入人的肌肤。
而牢房里,还关押着七八个恶徒,各个都蓬头散发,眼神黯淡,但是一见到有人来了,就立刻站了起来,眼睛里也重新充满了冷然的光芒,他们摇着牢房的门,大吼着,叫衙役将他们放出来,声音震耳欲聋。
“南宫千里不好对付,我们也无须去抓他。”卫容淡定自若的坐在桌子旁,江岸上前一步给他斟了茶。
孟添鸠好奇道:“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卫容抿唇,“自然是等。”
“等什么?你不会觉得端王真的会来找你吧?”孟添鸠看着气定神闲的卫容,禁不住出言打击他,司徒暮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真的来找卫容。
“无碍,不是等他。”卫容偏头看了一眼吵吵闹闹的犯人,眸中泛起危险的光芒。
孟添鸠静默,他完全不懂卫容是什么意思,正确的来说,是他跟不上卫容的思维,这种情况他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在卫保儿身上感受的。
他微微张开嘴,半天才问道:“呃……那等谁?”
卫容蓦地勾唇,“等罪犯自己送上门。”
“你是说,南宫千里会自动送上门?”
“我从来没说过,罪犯是南宫千里。”卫容说道,“但是与南宫千里绝对脱不了干系。”
南宫千里不可能来胤西,但是南宫千里可以让别人来做这件事情。
比如……尹骧。
或者那个住在尹骧的状元府上的阿欢。
他可是南宫千里的徒弟啊。
卫容猜不准到底是不是这两人做的,但是端王没有死,那么肯定还会有下一波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