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卫长安就觉得脑袋晕眩,四肢绵软,感染了风寒的身体根本就不可能走出这个门。
姜晚见状,忙上来扶了他一把,“长安哥哥……”
卫保儿觑了卫长安一眼,语气不明,“你好好休息,我自己去。”
卫长安懊恼自己偏偏在这个时候得了风寒,只能兴致缺缺的坐回去,卫保儿已经走远,卫长安一拍脑袋,猛的想到了怎么可以让他阿姐一个人去。
“晚晚,快去把这件事情告诉四哥。”卫长安抓着姜晚的手,“叫四哥让阿姐不要去,太危险了。”
卫长安这下才觉得他们太冲动了。
卫保儿这人向来就是说什么是什么,说了去弄死姜丹青,就算是天涯海角她也会去弄死她。
姜晚一溜烟儿跑了出去,到金然苑的时候,见到江岸和江河在外面,她往里面看了看,没有看到卫容。
“晚姑娘?”江岸疑惑的看着姜晚。
姜晚一脸焦急,“四哥呢,郡主姐姐要去杀姜丹青!”
江岸和江河震惊不已,对视一眼,立刻就去了净房。
卫容刚好沐浴完,屋里氤氲着水雾,卫容披着一件单薄的里衣,胸膛半露。
“四爷,郡主出事了。”江岸其实非常不想在这种时候打扰卫容。
卫容在慎刑司忙了几天几夜,睡也没睡多久,整个人的气色都黯淡无光,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打算沐浴之后就好好睡一觉的。
但是如今是郡主出了事情,如果没告诉四爷,四爷醒来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四爷把郡主看的比他自己还要重要。
卫容准备走到内屋休息的脚步一顿,他扬声问道,“郡主怎么了?”
“晚姑娘说,郡主要去杀姜丹青。”
卫容愣神了一下,抓起屏风上干净的蓝色儒袍三两下就往身上套,他动作很快,同时,将衣衫领口整理的整整齐齐,散落一半的发梢还在半湿中,他也没理会,换了一双黑底云纹靴就往外走。
看见姜晚后,卫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晚第一次见卫容这般有些失态的模样,惊讶了一番,才把事情告诉了卫容。
卫容拧起眉头,这下有些难办了。
他可是知道卫保儿有多护短的,姜丹青害死了景书和景月,陆渊也在重伤中,卫保儿没有愤怒就怪了。
毕竟死了的那两个人是跟了卫保儿好几年的暗卫啊。
卫保儿的父王母妃战死沙场后,这些人都陪在卫保儿身边和卫保儿一起度过那些艰难的日子,卫保儿怎么会轻易放过姜丹青。
卫容抬脚就往外走,卫保儿要去长溪,首先就得聚集暗卫一起去,所以现在还不晚。
姜晚跑回穿云阁报信,有卫容在她可就放心多了。
卫容猜的没错,他走到前院,就看见胡氏鬼鬼祟祟偷窥的身影,他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这个胡氏倒是因为他忙碌,而卫保儿养伤的日子里,活的好好的,还在蹦跶。
卫容目不斜视的从胡氏身旁走过去,胡氏本来偷偷摸摸的躲在圆拱门后面,想看看卫保儿这么兴师动众是想做些什么,然后好汇报到宫里去,结果被突然走过去的卫容吓了一跳。
满是皱纹的脸也吓得面如土色,知道看见是卫容才缓过神,“流翡,扶着老身。”
流翡垂眸,依言上前扶住胡氏,胡氏借着流翡的力往外探出脑袋。
一边看一边说,“幸好卫监丞是我们自己人,也不知道佑安郡主弄这么大阵仗做什么,难道想造反?”
胡氏只是随口说说,流翡却无声的笑了。
谁和这个胡嬷嬷是自己人啊。
至于造反……呵,倒不是不可能。
“嬷嬷,咱们快走吧,要是被郡主看见就不好了。”流翡也不知道卫保儿究竟要做什么,但是看情况好像挺严重的样子,流翡下意识就想把胡氏引开。
胡氏哪里听的进流翡的话,她一心沉浸在又有情报给皇上的喜悦中,眼睛一直往前院瞟。
前院一片空旷的场地上,卫保儿手持长鞭站在中间,她的前面站着井然有序整装待发的一群暗卫。
卫容来时,就见到卫保儿悲愤的神情,他喉咙发紧,揉了揉眉心然后转为按压眼底的疲惫,他走上前,叫了卫保儿一句,“保儿。”
卫保儿陡然听到卫容的声音,微微一滞,侧头就看到卫容朝她走来。
那些暗卫恭敬的齐声道,“四爷!”
卫保儿握紧了手中的鞭子,语气不由得变低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注意到卫容半湿的头发和明显换了一套新的袍子,卫保儿知道他早就回来了。
“不久前。”
“你来做什么?”卫保儿又问道。
卫容抿唇,不由分说的拉过卫保儿的手腕,接过她手里那条看起来威风凛凛的玄龙长鞭,“你不能去长溪。”
“为什么?”卫保儿也没有询问卫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她冷静的看着他,如果他不能说出一个让她信服的理由,说什么她都要去长溪,就算不能杀了姜丹青,也要重创姜府!
卫容清冷自持的脸没有变过,只是眸子暗暗流动着担忧,“很危险,长溪,是姜家的地盘。”
有一句话说的话,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卫保儿还未了解长溪的情况,还未了解姜府的情况,卫保儿有这个实力颠覆姜府,可是这样去说不定会两败俱伤。
卫保儿深吸一口气,“我的人不能白死,我的人,更不能在叛逃之后还出卖我!”
卫容听姜晚说了景欢的事,现在就算是感叹当时不应该放过景欢也无济于事,现在的景欢在姜府,景景欢既然敢出卖景月和景书,那就说明肯定也会把镇南王府的秘密说出去,要是姜丹青真的知道了,凭着姜丹青和胤西的关系,胤西那边也会知道。
若是姜丹青再狠一些,将这些把柄公诸于世,那么整个镇南王府就都完了。
镇南王府现在在姜丹青那儿就相当于没有任何秘密。
卫保儿看着卫容那张清秀矜贵的脸,当着一群暗卫的面,猛的扎进了他的怀里,卫容下意识就回搂她,下颌很自然的蹭了蹭她的发顶。
一片抽气声和惊呼响起,虽然很小,但是落在安静的庭院中,显得十分清楚,那些暗卫的眼中都散发着灼灼的光。
与她们一墙之隔的胡氏瞪大着眼睛,看着这一幕。
“这卫监丞做戏居然做的那么好。”胡氏感叹卫容对卫保儿这虚假的真情。
她一直认为卫容是奉了皇上的命才会这般蓄意接近卫保儿。
流翡不言,但是已经在心中为胡氏默哀,她们的一举一动一直被府中暗卫监视,而胡氏却不自知,还时不时把假消息传到皇宫里,就好比现在,胡氏以为自己偷偷摸摸的没人知道,其实早就被卫保儿发现了。
“姜丹青把景书和景月给杀了。”卫保儿声音沉闷,脑袋埋在卫容胸口。
卫容抚了抚她的长发,“我知道,但现在不是杀她的好时机。”
他并没想阻止卫保儿去长溪,也没有说卫保儿冲动。
卫保儿紧绷着的心渐渐放下,她就怕,怕卫容阻止她,她喜欢卫容,这是毋庸置疑的,她能够听进他的话,但是现在如果卫容出言阻止她要做的事情,她会非常为难,甚至会不开心。
“景欢背叛了我。”
“害死了与她朝夕相处的同伴。”
“我不会放过她的。”
卫保儿一直在说话,仿佛是在发泄,卫容静静的听着,没有出声打断。
纵使是卫容,也觉得景欢这次真的该死。
一个叛徒,能有什么好下场。
景欢既然已经叛逃出去了,就不该再出现在卫保儿面前,平白惹卫保儿不高兴。
卫容眼眸微眯,瞳孔中掩盖着淡淡的寒意。
院里头的暗卫大气都没敢出一下,所以现在到底去不去长溪了?
没人敢问。
“真的要去吗?”卫容开口。
暗卫们:终于有人敢问了!
卫保儿从他怀中抬起头,仰起脸看他,“当然要去!我倒是要看看,这姜府到底有什么秘密!”
其实卫保儿并不是只是因为气愤而一时的冲动,她已经想好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景欢定然会把镇南王府的事情说出去,既然如此,等着姜丹青来帝都,还不如她现在就去长溪走一趟。
古管家得知卫保儿要去长溪之后,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一过来就看到卫容和卫保儿抱在一起的画面,顿时给了他满满的冲击力。
郡主大人啊!这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啊!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们就不能矜持一点,脸皮薄一点吗?
古管家咳了两句,成功把卫容和卫保儿的目光吸引过去,但是二人仍旧抱在一起没有松开。
“郡主,您要去长溪?”实话说,古管家并不赞成卫保儿去长溪。
且先不说长溪那边是不是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卫保儿一头撞进去,就先说顺民帝,也不可能会让卫保儿离开帝都。
“古叔,如果不去,到时候镇南王府的秘密怕是要被全天下知道了。”卫保儿此刻分外的冷静,除却眼中不变的怒火,就只剩下冷静了。
她是想过了的,而且是已经考虑好了的。
虽然这个考虑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
古管家皱眉,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卫保儿,“郡主,您要知道,您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长溪始终是姜家的地盘,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他想找地方哭也找不到了。
卫保儿沉默了一下,眼神中多了一抹坚定,“古叔,我一定要去的。”
古管家向来是服从卫保儿的命令,他看懂了卫保儿的坚持,知道多说无益,只能采用迂回婉转的方式劝她,“可是卫伯权那里,必定不会让郡主出帝都城的。”
“我偷着去他还能知道?”
古管家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松口了,“郡主,万事小心。”
说完他就转向院中的暗卫,“你们一定要保护好郡主!”
“是!”震耳欲聋的声音响遍前院。
古管家只是苦笑,他是不能陪卫保儿一起去的,镇南王府还需要他来操持。
卫长宁也不可能陪卫保儿去,这几天是与麾下官员联络的日子。
至于卫长安……一个病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