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堂主真是对不住啊,事态紧急,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会在这么晚叨扰您。”江河生怕这好不容易在大半夜找来的大夫一不高兴就不诊了。
老大夫真是被江岸的飞檐走壁给吓得要死,到现在老腰还麻着呢,他捋捋胡子,没好气的开口,“病人在哪,快带我去看看。”
要不是这小子说事态紧急,他真想敲爆刚才扛着他的那毛躁年轻人的头。
江岸和江河连连点头,把人带了进去。
真到门口时,江岸又开踌躇了,徘徊了好久,举着手站在门口,就是敲不下去,他回头看江河,江河看天看地看大夫,就是不看江岸。
老大夫则吹胡子瞪眼看他,江岸认命,下定决心正准备敲门的时候,门哗的就自己开了。
不,应该说是被卫容从里面打开了。
卫容看着江岸举在半空中的手,扫了一眼他身后,“做什么?”
江岸呆愣愣的放下手,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爷,属下请了医药堂的大夫过来……”
卫容一听是大夫,立刻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江岸,朝大夫走去。
老大夫一看眼中布着血丝而且脸上苍白的卫容,问道:“这位就是病人?”
“不是。”
“是!”
卫容和江河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老大夫的语气重了几分,“到底是不是?”
卫容用眼神制止住江河,“大夫里面请,病人正在里面。”
随后他看着江岸和江河说道,“你们也进来吧。”
老大夫知道这位是帝都来的钦差大人,看到躺在床上脸色烧的绯红的少女,老大夫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这位应该就是那位随行而来的佑安郡主了。
“烦劳大夫替郡主瞧瞧。”卫容稽首行了一礼。
江岸和江河对视一眼,郡主怎么突然发烧了?
老大夫替卫保儿把了脉,许久才说道:“恕老夫直言,郡主是不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卫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郁色。
老大夫继续说道:“郡主这是惊吓过度而导致的高烧,老夫先给郡主开一剂退烧药,至于其他调养身子的药,等明日再抓。”
“多谢大夫。”卫容颔首。
听到卫保儿是因为受了惊吓而发烧,卫容的乌瞳内,情绪翻滚,沉积着暗色。
卫保儿能受什么惊吓,不正是那一出让卫保儿差点**的局吗!
江河下去给卫保儿熬药去了。
江岸看着卫容欲言又止,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让卫容察觉到了。
“江岸,有什么事吗?”卫容眯着眼睛问他。
江岸看了一眼正在给卫保儿施针的老大夫,说道:“四爷,您的伤也让大夫看看吧。”
卫容沉默了一下,倒是老大夫听到了江岸说的话,正好给卫保儿施完针的老大夫起身,看着卫容,“钦差大人受伤了?”
江岸忙道:“大夫您帮大人把把脉,大人在剿匪的时候受了伤,您看看伤的重不重。”
不待卫容回答,老大夫就斜睨着桌子,毫不客气的说道:“医者仁心,一向对病人一视同仁,钦差大人就算是不想治,老夫今日也要替钦差大人诊脉。”
卫容无法,去看了一眼卫保儿的情况之后,坐在桌前,伸出左手。
老大夫熟稔的搭上去,随后神情也越来越凝重,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卫容。
这个江岸看着老大夫变幻莫测的神色,心里头就像是饶痒痒那样急,“大夫,这是怎么了,大人他的伤能不能治啊?”
怎么看着这大夫的神情,他家四爷好像是马上要挂了一样啊。
老大夫横眉竖眼,“钦差大人倒是个心性坚韧的人,老夫佩服佩服。”
江岸咽了口唾沫,所以这老大夫到底是在夸四爷还是在贬四爷啊……
等等,他关注的点好像有些不对。
江岸忙问道:“大人这伤……”
老大夫眼睛一瞪,“再晚一些,大人怕是要落下病根了。”
何止落下病根,再拖几日,是铁人也熬不住。
这个钦差大人,真是不要命。
“大人的伤是被重物重击,经脉逆流,真气外散,伤气伤血而导致的内伤,大人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老大夫捋者胡子说道,“老夫给大人开个方子,大人需要静养,不可过多操劳,更不能运动剧烈。”
江岸看了一眼卫容,卫容的脸色沉静肃然,似乎老大夫说的那个差点要死的人不是他。
卫容朝老大夫行了一礼,“多谢大夫。”
老大夫看着卫容还站在那里,挑眉,“大人还在这里做什么,大人现在最需要休息。”
卫容看着自己的床……已经被卫保儿霸占了。
“对了,大人的伤,还是给老夫看一下为好。”老大夫的目光又落在了卫容的肩头。
卫容沉吟了一下,坐在床边,解开衣服。
老大夫见他在卫保儿面前脱衣服,有些诧异,虽然卫保儿现在高烧烧的睡着了,但是也终究男女有别。
但是随后他就不惊讶了,因为他看见卫容从江岸手中接过湿冷的毛巾贴在卫保儿额头上给她降温,眸子里一成不变的漠然闪过一丝柔意。
老大夫眼观鼻鼻观心,这些京城里来的贵人,到底是什么个关系,他一个济世救人老实本分的医者还是不要多打探。
他从药箱里取出另一套银针,扎在卫容肩膀的穴道上。
窗外寒风朔朔,冷月凄凄,屋外万籁俱寂,只有厨房江河熬药的声音,屋内也是一片沉寂。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已经三更天了,江岸才恭恭敬敬的将老大夫送出门。
他出去的时候将门带好,老大夫叮嘱过,不止是郡主需要休息,四爷也需要好好修养,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太过劳累。
姜府。
孟添鸠和梅愁都没有想到这种时候居然会有人来救姜丹青。
而且来救姜丹青的竟然是端王爷,那个一见面就想掐死姜丹青的端王爷。
司徒暮满脸寒色的走进姜府,他身后跟着一个娇俏微笑的姑娘。
孟添鸠也没想到消失许久的司徒暮走进来第一句话就是命令他们把姜丹青放了。
“端王爷,您有钦差大人的给的令牌吗?”孟添鸠在钦差大人四个字上咬的重了些。
月光打在司徒暮阴沉的脸上,地上投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他颀长的身影带着一丝迫人的气势,往前走了几步,在孟添鸠面前停下,用着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姜掌门乃是姜氏一族的掌门,是大燕的皇商,孟大人这般擅闯民宅,甚至对姜掌门施以暴行,传到皇上的耳中,孟大人这顶乌纱帽,怕是要保不住了!”
孟添鸠眼眸微眯,冷笑,“哦?擅闯民宅?说起来,下官倒是比不上端王爷,至于下官为何抓姜掌门,端王爷不是知道原因吗?”
“孟大人。”司徒暮有些不耐烦了,他挥挥手,立刻有人围了上来,“姜掌门有做什么犯法的事情吗?本王着实不知,倒是孟大人,在没有证据就直接抓人下狱,真是为虎作伥!”
看着颠倒黑白的司徒暮,孟添鸠一阵气结,司徒暮接着说道:“孟大人只要找到证据,呈到皇上面前,本王一定亲手把姜丹青擒拿归案,至于现在,本王奉劝孟大人还是将姜掌门放了吧。”
孟添鸠搞不懂为什么出去一趟,司徒暮的态度就变了,不但帮着姜丹青,还给她找好了理由。
若是他真传消息回去帝都,那他该怎么说?
是和皇上说姜丹青找人强奸佑安郡主,还是说姜丹青找人炸死卫容?
只要没找到姜丹青和清风寨勾搭的证据,姜丹青死不承认,那么第二条炸死卫容就不成立。
至于找人侮辱佑安郡主……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说出去!说出去了,就相当于是毁了卫保儿的清白。
孟添鸠脸色难看,司徒暮是吃准了他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圣上,才敢这么嚣张的叫他放人。
“王爷,若是您没有钦差大人的令牌,下官是不会离开此地的。”现在,孟添鸠只能拿着钦差大人来压司徒暮了,“长溪一事,本就是下官和卫容大人的指责,王爷何必横插一脚。”
孟添鸠是刑部侍郎,能够在这般年纪就坐上刑部侍郎的位置,自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就算对方是王爷,他也不会怕。
“本王做事,还要看他一个小小钦差的脸色?!”司徒暮虽是反问,但是已经挂上不满,还有不屑。
孟添鸠勾唇,“卫容大人乃是圣上钦点的钦差,王爷的管辖区并不在长溪,所以没有钦差大人的命令,下官绝不放人。”
明明之前还想杀死姜丹青,现在却想要救她,司徒暮到真是奇怪,孟添鸠眯眼看他,眼中毫无惧色。
司徒暮不想和孟添鸠多说,他现在的心情也是五味杂陈,他哪里会想救这个害他妻子的人,可是……
司徒暮看了一眼身后笑的娇俏的女人,她的眉眼间是司徒暮熟悉的戏谑神情,她仿佛在看司徒暮的笑话,但是却带着无所谓
他阖眸,随后睁开眼睛,将眼底的挣扎和不甘掩盖下去,“既然孟大人不同意,就不要怪本王硬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人就举起手中的兵器
一直在旁边压着姜丹青的梅愁突然笑出声,他是武将,自然不喜欢那些文绉绉的东西,他直接伸手,打了姜丹青一巴掌,随后拎着姜丹青向前走了一步,身上的银甲在月光下发着粼粼光芒,“这个女人,心肠歹毒,王爷不想替妻报仇,本将无话可说,但是本将,要替佑安郡主报仇,王爷想要硬来,也休怪本将得罪了。”
几乎是同时,梅愁带来的官兵就同样举起武器同他们对峙。
司徒暮头疼,他倒是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个梅愁在。
姜丹青之前被卫容打了一顿,现在又被梅愁重重的打了一巴掌,脸肿的很高,更是狼狈了。
司徒暮看着姜丹青的样子,心里很解气,可是他却还是要救她。
司徒红锦……竟然拿司徒子和来威胁他来救姜丹青。
司徒暮的拳头握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