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家姐妹也慌忙叫着：“小公子，小公子。”
尤其是玉雪城，她的心都提到嗓子口了，恨不得拉开沈智，代替她陪在卫长宁身边。
玉夫人听到动静，终于从马车里下来了，原本镇南王府作为这次事件的凶手，学士府应当与镇南王府避嫌的，所以她一直没有下来。
但是现在镇南小公子在她面前吐了血，她若坐视不理，就完全说不过去了。
她正准备下了轿撵来看看情况，远处传来一阵马嘶鸣的声音，陆洗往那个方向看过去，大喜，忙挥手，“这里这里！”
沈智定睛一看，原来竟是穿了一身粗布衣裳，围了一方大大头巾遮挡住面容驾着一辆马车的莫无机。
原本微微闭眼的卫长宁偷偷瞟了一眼打扮像土霸王一样的莫无机，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实在无他，莫无机这一身打扮真的是要笑死人，他怕被人认出，还在嘴角贴了一颗大黑痣，粘了几缕山羊胡。
“小公子！”莫无机一下来就点头哈腰的对着众人行礼，然后和陆洗一起将卫长宁弄上了马车。
沈智在下面对玉夫人致歉，表示要带长宁小公子去看大夫。
玉夫人温和的点头微笑，嘱咐着：“路上一定要小心，小公子这情况受不了颠簸。”
沈智福了福身，“多谢玉夫人提点。”
说罢，她也急急的登上马车。
镇南王府的马车绝尘而去，不一会儿就离开了这条街道。
玉倾城拿着玉络子颇有几分可惜道：“镇南王府一下子出了这么多事，这镇南小公子才不过十三的年纪，就要收这些乱摊子，真是难为他了。”
玉夫人也叹道：“是啊，这镇南小公子看起来乖巧懂事得很，奈何有那样的兄长和长姐，真是苦了他了。”
玉雪城蜷缩着手指，紧紧握着，眸光有些晦暗不明，一种密密麻麻的针扎一样的麻痛感涌上来。
若和卫长宁再这样不远不近，不亲不热下去……等卫长宁当上了储君，她对卫长宁而言都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玉夫人和玉倾城已经回了马车打算去郡宁侯府，回头见玉雪城仍在下面痴痴站着，奇怪得很，叫道：“雪儿？”
玉雪城没有听到，目光定定的看着手掌心掐出来的红痕。
玉夫人提高了声音，“雪儿！”
玉雪城终于回神，“娘亲？”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还不快上来。”玉倾城打趣着，“莫不是雪儿有了意中人？”
玉夫人立刻瞪了玉倾城一眼，“姑娘家的，怎么能把这些话挂在嘴边。”
玉倾城拿帕子替刚上来的玉雪城擦了擦额头，笑道：“女儿也只对娘亲和雪城说。”
二人聊得尽兴，都未曾注意玉雪城眼底翻涌的狠毒之色。
另一边镇南王府的马车上，几乎是一上马车，卫长宁就开始活蹦乱跳起来，哪里还有那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他请了莫无机回来，就是为了验尸一事，莫无机昨日一接到帝都传来的卫长安入狱的消息，就马不停蹄的从苍梧山赶了回来。
莫无机和陆洗正在外头驾马。
马车里的沈智不敢相信的凑上前，摸了摸卫长宁嘴角还残留的血渍，指尖沾上那一抹红，她将手指凑到鼻尖嗅了嗅。
“你刚刚？这是真的血吗？”沈智很费解，若说这不是真的血，难道卫长宁一开始就准备好了血包打算来一出吐血的戏码吗？
那卫长宁怎么会知道能派上用场。
卫长宁狡黠的转了转眼珠子，笑着说道：“这是果酱而已。”
“不是？？”沈智懵了，“你把果酱带身上做什么？”
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卫长宁抿唇，神色多了几分严肃，“本来是想在郡宁侯府用用，顺理成章借着吐血而在郡宁侯府休息片刻。”
没曾想，郡宁侯夫人那样偏激，导致卫长宁直接就离开了郡宁侯府。
这不，现在又碰到了玉家的马车，卫长宁忙借着假象而遁走。
再不走，他怕是要全身起红疹子了。
“胡氏要怎么处理？”沈智一见卫长宁原来没事，松了一口气，问道。
“死了就死了吧，难道皇上还要因为一个失足落水的嬷嬷而惩罚镇南王府吗？何况……这不是还有一个流翡在吗。”卫长宁倒是不担心这件事情，早在胡氏进府的时候，她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是死。
“不用管她了，无关紧要的人而已。我怀疑这次的事情……可能会和景王府有关系。”卫长宁拧眉，其实他也不是毫无根据的就把这次的事情安在景王府身上。
可是问题就是，近来同镇南王府有矛盾的，不就只有景王府了吗？
沈智闻言，神情霎时间就变得极为严肃，她看着卫长宁的眼睛，“空口无凭，如果你就这样说出去，没有人会信的。”
景王府也是世袭世家，有几分地位在的，何况还有大长公主坐镇。
卫长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我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了，只要能证明我兄长没有杀人就行了，至于凶手……”
卫长宁停顿了一下，眸子露出几分凶光，“若真让我查到，绝不能放过。”
这一次，卫长宁经过和古管家还有沈甲方的分析，把顺民帝第一个排除在外了，虽然顺民帝乐见其成镇南王府出事，但是，现在这种节骨眼上，顺民帝不可能会为了设计卫长安而舍弃一个郡宁侯。
毕竟郡宁侯也是朝中老臣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况且伏龙卫还未到手，顺民帝怎么可能会对镇南王府出手，但是……可以知道的是，顺民帝绝对会趁机踩一脚。
其实知道卫长安是被人设计之后，卫长宁第一时间怀疑的便是顺民帝，可是后来细细一想，顺民帝并没有任何理由设计卫长安，除非是伏龙卫已经到手了。
那么下一个，卫长宁就想到了胤西。
能和他们之间有深仇大恨的，还有胤西的南宫却倬。
或者是，卫长宁敛眉，南宫千里也算一个。
不过后来卫长宁还是排除了这个想法，胤西的人，大多数是冲着卫容和卫保儿来的。
这守备森严的大燕皇宫中，胤西不可能会做的这样明显，否则查出来了，那就是两国起战火之时了。
那么，就只剩下和镇南王府有仇的那些人了。
无非是一个景王府。
景王府这些日子也是因为卫容一事闹腾的很，非说是镇南王府强行扣留卫容。
至于其他人，卫长宁还真没想出是那些人。
卫长宁靠在车壁上，手指微微屈起，轻扣膝盖，最后神色渐渐地沉重起来。
沈智没敢说话，侧耳听着卫长宁的呼吸声，就怕错过了一丝消息。
“阿智，我觉得。”卫长宁顿了顿，看向沈智，伸手拨了拨她肩头的发丝，手指顺着她的发梢打了一个旋，“你以后离玉二小姐远一些为好。”
卫长宁身为堂堂男子汉，按理来说不应该说这些事情的。
沈智有些奇怪，卫长宁从来就没管过她与那些贵女交好，而且还没这么严肃的提出来过。沈智一巴掌拍下了卫长宁的手，身子往后退了一下，用着疑惑的眼神看向卫长宁。
“我这不是对荷香过敏吗，那玉二小姐……”卫长宁觉得这样谈论一个女孩子实在有些不好，说了一句之后就不再说了。
他以前也和沈智说过。
沈智恍然大悟，说道：“我知道了，我尽量尽量啊。”
其实玉雪城在沈智心里还是个挺不错的大家闺秀，毕竟上次人家帮他们找到了姜晚，在宴会上也处处帮他们解围，也没有像其他贵女一样看不起他们将门世家出来的子弟。
沈智虽口上答应着，心里却想，反正也不大熟，又不是天天见，离得近离得远也没什么关系。
这时候马车突然停下，车轱辘急厉的打了个
转，车里头闲适坐着的沈智和卫长宁陡然身形一晃，卫长宁立刻伸手将快要撞上车厢的沈智揽过来，稳住身子。
“发生什么事情了？”卫长宁朗声问道。
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声，随后便是有什么东西撞击车厢发出的砰砰声，吓了沈智和卫长宁一大跳。
陆洗在外头喊道：“小公子，沈小姐你们千万别出来，抓紧了！”
沈智起身拉开了车帘，刚刚掀开一角，就有一个不明物体飞了进来，沈智忙一躲，不明物体立刻炸开在马车上，腥味随之而来充斥了整个车厢。
沈智放下车帘，目瞪口呆的和卫长宁一起看着摔烂在车上的鸡蛋，不，准确来说是臭鸡蛋。
这到底什么情况，二人对视一眼，还未反应过来，马车就缓缓的行驶起来，最后就像脱缰了一样飞速的行驶。
沈智和卫长宁又是一晃，这次竟然还有烂菜叶扔到车辕上，颠簸着顺着车辕遛进马车。
“你们里面抓好了！”外头传来莫无机声如洪钟的声音。
卫长宁忍不住再一次问：“到底怎么了？”
他心里渐渐开始不安起来。
陆洗的声音和车轱辘滚动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卫长宁听的有些不太清晰。
但是二人抓住了最重要的点，卫长宁和沈智也终于弄清楚了。
外头这一出闹剧，是什么百姓起义？什么让镇南王府交出凶手？什么不能让郡宁侯枉死？还有什么要替天行道让凶手绳之以法？
让谁绳之以法？卫长安？
卫长宁真真是气笑了，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上一次这些人这般对镇南王府还是在两年前，让他们交出卫容这个迫害嫡母的不孝子，怎么，现在又想来同一招。
卫长宁有些困惑了，他们拼死拼活的在破阳光保护着大燕百姓的安危，可是这些百姓到底值不值得他们保护。
怎么就不见他们去砸别人家的马车，每次都抓着镇南王府的不放。
替天行道？也亏他们想的出来。就算卫长安真杀了人也轮不到他们在这里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子来将卫长安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