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雍乐一直到见到爵爷也没能平复下心情。
门一关, 他便几乎要忍不住扑进爵爷怀里。
“是顾医生!!顾青岩!!太好了顾医生真的生活在副本里了,他没有死!”
莫觉急忙伸手接住他,“我知道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沈雍乐很快意识到,以莫觉的身份不仅仅能看到顾青岩, 说不定还能有机会跟他说说话。
他很快恢复了理智, “他现在怎么样了,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弹幕也都在纷纷关心:[顾医生不会就是那个编号三吧?!]
[卧槽, 那一定不能让顾医生嫁给公爵呀!]
[为啥不行?我还挺吃霸道公爵和冷静医生的cp的……]
[前面的姐妹你忘了吗?!顾医生他……是!男!的!]
沈雍乐他们的任务要一直确保到第二天早上,如果公爵知道自己娶的是个男人, 想也知道肯定没办法平静到早上了。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沈雍乐甚至觉得通不通关都没那么重要了。
沈雍乐忍不住揪紧莫觉衣角,“你跟顾医生说上话了吗?他现在过得好吗?”
爵爷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他应该也跟上次的颜也一样受到npc人设限制, 没办法跟我直接说什么。”
实际上莫觉下午还是跟顾青岩说了话的, 但内容大多都是日常对话, 并不能算实质交流, 类似于:
“夫人, 公爵请您过去。”
“好的,谢谢你。”
“夫人,公爵说您必须在晚饭前吃完这些水果。”
“……你放在这里就好。”
“夫人,公爵吩咐您可以先去沐浴了。”
顾青岩颦了一天的眉终于舒展, 冲他露出一个笑:“好的,我现在就去, 谢谢。”
然后这个笑就被到底还是忍不住亲自跑来, 连传话都得要让近卫长亲力亲为, 不愿意让顾青岩跟任何人多说一句话的公爵大人正面目击了。
传说中温柔可亲的玫瑰公爵瞬间阴了脸:“……”
顾青岩飞快冲莫觉使了个“快离开”的眼神, 爵爷退出门去时还能看到公爵已然欺身上前, 将顾青岩逼到了桌子边。
顾医生不得不微微后仰撑着桌面,以跟他拉开距离。
公爵比他高半个头,熟练地单手绕后圈住他的腰,逼着怀中的人与自己靠近。
他表情危险,慢条斯理开口:“我十分钟不看着你……你就又勾搭上新的人了?”
门被守在旁侧的侍女及时合上,莫觉没能听到顾青岩的回答……
沈雍乐有点担心:“我听说顾医生是被掳过来的……”
莫觉点点头,他下午已经将大致经过问清楚了:“公爵有个妹妹是哮喘患者,因为谢尔继承爵位,两人去参加典礼,中途妹妹犯病,顾医生给救了,谁知道这玫瑰公爵就对他一见钟情了。”
其实事情并不完全是这样。
沈雍乐他们出了副本便无法再得知其中的故事发展,顾青岩也已经做好了与游戏一同停滞在某一刻的心理准备。
谁想第二天,他正常地睁开了眼。
日光从窗帘缝隙里探入,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窗外鸟鸣啁啾,女仆们欢笑着涌入房间,为他吹灭熏香,拉开窗帘,拿出准备好的礼服开始整理,又积极地要帮他沐浴……
顾青岩:“……不用了谢谢,我可以自己洗。”
之后顾医生便被精心捯饬了一番,没有了系统的一键换装,那层层叠叠的礼服他都不得不自己一件件穿上,之后还要被女仆们按在镜子前化妆、做头发、搭配饰品。
等结束时,顾青岩已然去了半条命,比主刀了一台大手术还累。
他被束胸勒得难受,实在不想说话,也不想跟满屋子明知道只是数据的宾客交流,便独自一个人从后门偷溜,在后花园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悄悄脱掉了高跟鞋。
然后就邂逅了那位名声远播的玫瑰公爵。
彼时,公爵家不过十来岁的妹妹因为心爱的帽子被吹飞,正哭得梨花带雨。
那帽子落入了不远处的池塘里。
周围没有仆人,公爵本人正面露难色,思考着在别人家拖鞋下水是不是有点太不礼貌……
就见满池睡莲中伸来一只纤纤玉手,那手指修长优美,轻巧将帽子捡了起来,继而如同花中生出的仙女一般提着裙摆踏水而来,“她”面容秀美如画,赤足轻巧踩在池塘边沿,温柔地将帽子递给了哭泣的女孩。
“再哭就不美了哦。”
公爵几乎失了魂,待到回过神来时,那位少女已如来时那般,无声消失在花园深处。
坐拥海克利尔城堡,身为万千少女梦中情人的玫瑰公爵,诺森郡最年轻俊美的掌权者——雷塞尔·迪亚斯,第一次尝到了心动的感觉。
他懊恼得一整晚没睡,以为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却没想到居然在第二日的继承典礼上再次与之相遇。
因为要出席典礼,顾青岩今天打扮得更加精致雍容,正襟危坐在谢尔身侧,端庄表情中透着置身事外的疏离,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无法引起他丝毫波动。
雷塞尔突然就产生了一种无法抑制的欲|望——想要让那张脸上流露出各种表情,想要给他染上激烈的情绪,想要打破那份漠然,将他从神坛拉下,深深陷入这泥泞世界。
雷塞尔其实从来就不是一个温柔的人。
不论是“玫瑰公爵”也好,温润有礼也罢,都是他为继承爵位而不得不学习,在别人面前演出来的。
因此他才会第一眼就被那样一个真正温柔的人吸引。
直至后来,妹妹米卡丽因为观看魔术受到惊吓,被诱发了换气过度综合症,那人又是第一个从主位奔下来,在城堡的医生到达前,便轻松用手边的纸袋和温柔的安抚帮助她恢复了正常的呼吸频率。
所有人都在看着突然犯病的少女,没有人注意到,这位年轻公爵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那位施救的夫人身上……
顾青岩完全不知道,自己简单的两个举动招惹来了什么样的人物。
他与雷塞尔偶遇的次数明显增多,甚至明显能察觉到对方的示好,到典礼正式结束,所有人都要离开的前一天,这位高大俊美的公爵居然将他堵在走廊里,单膝下跪送上了象征诺森最高身份的金色玫瑰。
“我爱你,你愿意成为诺森的公爵夫人吗?”
顾青岩:“???”
顾医生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
他原本以为这件事随着宾客们的离开就这么到此为止了,结果再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宫廷大床上,双手被绑在床头两侧,四周深黑的石头墙壁上点缀着描金绘花的哥特式浮雕,床边两盏落地宫灯精致得宛若艺术品。
屋内没有窗户,本该是窗台的位置悬挂着花纹繁复的三层式厚重窗帘,隐约露出后面的墙壁。
顾青岩觉得自己应该是被下了药,整个人还有些晕乎乎的。
地上似乎铺着地毯。
他视线受限,一直到来人站起身从房间角落走到床边,才意识到这屋内不止自己一个人。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内。
俊美的玫瑰公爵微微眯着眼,痴迷地伸出手指,抚上他在床单华丽花纹衬托下显得越发细腻的皮肤。
“你现在属于我了,”恶魔温柔地低语,“要……求我轻一点吗?”
顾青岩:“……”
雷塞尔一眨不眨看着他,极具压迫感地将他整个人困在身下,膝盖抵入他双腿之间。
那只在颈侧游走的手则缓缓下滑,挑开中衣,一路往下路过小腹……
顾青岩神色微变:“喂,等……”
公爵骤然僵住了。
继而他猛地直起身,目光中满是震惊地看了床上的人一阵,像是想起什么,又飞快抬手捉住他的衣襟往两边一扯。
精致的衣扣瞬间崩了满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顾青岩此时才回过神来。
他衣襟大敞,毫无抵抗地被一个男人压在床上,喉结、胸膛一直到腰腹都一览无余……
两人在安静的室内尴尬对望,双双僵住了。
“你……是男人?”
雷塞尔好半天才接受这个现实。
继而便……彻底愤怒了。
这是他二十多年来头一个喜欢的人,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遇到的无论如何都想得到的东西,是他不惜暴露真实的性格,冒着风险付出各种代价才得以与谢尔伯德达成的交易……
是他的真心。
雷塞尔转头就砸了床边那盏宛若艺术品的宫灯。
“难怪谢尔·伯德答应的如此爽快!”他愤怒低喃,“你根本不是他的母亲!……你居然是男人!!对了,一切都是你们演的戏……”
“你和他合谋骗我!”他愤怒至极,拿起宫灯残片转头就要划上顾青岩的脸,“你居然……”
然而瓷片都已经碰到顾青岩的皮肤了,公爵殿下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猛然直起腰,将那碎片狠狠摔向一侧的墙壁,到底没有伤他分毫。
顾青岩眨眨眼。
他已经缓过了那阵尴尬。
冷静想想,自己只不过是被一些数据看了,别说是看,即便是摸了碰了也没什么,他真正的身体还□□浸泡在全息舱里,现在这幅躯壳不过是由阿克夏模拟的数据。
本质上他跟雷塞尔也没有什么区别。
数据看数据有什么好尴尬的?会觉得某些零和一的排列分外性||感吗?
若不是雷塞尔似乎是真的发自内心在愤怒,顾青岩甚至能更淡定一些——
年轻的公爵在屋里疯狂地打砸怒骂,又捏着他的下巴,红着眼质问他欺骗的原因。
他愤怒得太过真情实感,以至于顾青岩都有点动摇,忍不住开始反省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问题,伤了这颗无辜真挚的少男心。
就见雷塞尔突然捂胸,片刻后呛咳了两声,竟直接吐出一口血。
顾青岩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雷塞尔原本还有点惊愕,看到他变了脸色,却仿佛是获得了什么满足,立刻又将注意力转回他身上。
“你后悔了?你在为欺骗我而反省了吗?”
顾青岩已经顾不得他在说什么了。
雷塞尔吐出的血已经变成了深红,隐约还能看见他唇瓣内测泛出的蓝色……
“你等一下!你先放开我,”顾青岩急道,“你中毒了,应该是铜那一类的重金属,或许还有别的……”
雷塞尔眯着眼,居高临下看他,显然神智也受到了一定影响,已然有些糊涂了。
他道,“你这是在为我担心?”
顾青岩毕竟是医生,治病救人完全是本能,早已忘记数据不数据的事了,他条件反射挣了挣手,发现完全挣不开,只能先顺着哄。
“对,我担心,”他一眼就看出这是十分危险的重金属中毒,雷塞尔都有些意识迷离了,“你先松开我,或者自己去喝肥皂水催吐,要快一点……”
雷塞尔勉强忍耐着腹中剧烈的绞痛:“你求我。”
顾青岩想起他刚刚气成那样,甚至还可能因为中毒而受到影响变得更加暴躁……却都没有伤害自己分毫。
他默默忍了:“我求你。”
顾青岩皱着眉,“现在可以了吗?你叫人来,先别闹了,我不跑……”
雷塞尔正享受着“他为自己情绪波动”的事,似乎不太甘心就这么结束。
他继续提出要求:“说你爱我。”
顾青岩:“……”
算了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我爱你。”
顾青岩:“现在可以了吗?”
雷塞尔像个难哄的熊孩子,不满地皱眉:“你没有叫我的名字……”
他疼得呼吸困难,满头都是冷汗,却还坚持着颐指气使下达命令,“叫我的……名字……说你爱我……”
顾青岩:“……”
顾青岩心态要爆炸了。
特么的,我怎么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算了,你爱死就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