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启找到的道具卡是【西蒙·海耶】。
简介是“世界狙击之王, 绰号“白色死神”(white death)。”
沈雍乐难得碰上个完全不认识的道具卡人物,一时有点懵:“是狙击手吗?”
弹幕已经有小天使切出去帮忙查相关信息了。
乐神读着弹幕里的信息:“1939至1940年的苏芬战争中,西蒙·海耶在不到四个月的时间里, 用芬兰版的莫辛纳甘狙击□□射杀了542名苏军, 成为世界上杀人最多的狙击手。”
陆凡启:“总之就是非常厉害的狙击手了?”
沈雍乐暂时没怎么想出来这张“狙击手”要怎么用, 正考虑着要不要拿【阿克夏】道具卡先试试这张卡的作用和副作用,却听爵爷在一旁轻声开口:“还剩半小时。”
陆凡启立刻到抽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来自己头顶上还挂着倒计时。
莫觉转头看他:“魔法阵启动后能有什么效果吗?”
陆凡启要哭了:“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看……”
沈雍乐原本还想问问他恢复魔法阵要多长时间, 还有什么别的要求才能启动之类的,此时也没必要问了。
陆凡启十分捉鸡, 大概是他表现得太明显,连贺楹然也看出来了,安慰道:“你别太担心啊,你看俞函瑾不是也没事吗?……”
她想了想, 小声建议道,“你要不要也装作攻击一下俞函瑾?既然她上次能逃过去, 你说不定也能逃过去。”
这其实是个没办法的办法了,沈雍乐与莫觉对视一眼, 终究还是决定先返回关着俞函瑾的房间。
陆凡启一路上还在抓紧时间看魔法阵的笔记, 几乎发挥了自己阅读水平的极致, 用生平最快的速度理解着笔记上晦涩的内容,
“应该是可以送走恶魔……”陆凡启皱着眉, 脸几乎要贴到纸页上了,“把魔法阵倒过来画……”
沈雍乐脑中骤然一亮。
“等等,送走恶魔。我知道了!”乐神刚刚一时被什么埃达、挪威文的绕晕了, 现在思路总算清晰了起来。
“这个副本的进展其实就是这样的, 哪怕真凶已经查出来了, 我们还是需要一直坚持到警察来才能成功出副本,所以必须要想办法封印住或者直接赶走恶魔……”
他话音未落,却听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女声惊恐的尖叫。
继而是熟悉的衣料撕裂声和墙面划破声……
沈雍乐一惊,转头用手电筒扫向人群,发现叶灵槐果然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莫觉已经先一步冲了出去。
沈雍乐有点自责,立刻也迈步跟了上去。
之前叶灵槐因为害怕,不愿意一个人呆在屋里休息,但是其他玩家都不太愿意靠近她,她身边总是自然而然出现一个真空区。
沈雍乐看着心疼,就一直让她跟在自己身边,直到大家四散开来寻找线索,叶灵槐也想动手帮忙,才与他分开。
小姑娘已经恢复了镇定,这一直是个坚强冷静的孩子,早已收起了难得流露的无措,努力贡献出自己的力量,见大家不待见她,便也不往其他玩家那边凑,一个人主动在边沿搜索。
沈雍乐总觉得这小姑娘某方面跟自己有点像,大概是那份不会被打倒的韧性十分触动他。
他当年一个人的时候也是这样,看起来不需要任何人关心,自己就能迅速修复所有伤口,将自己照顾得很好……
但也会很偶尔很偶尔地希望——能再有一次如那晚般的偶遇,见到那个将自己称呼为“小精灵”的英俊少年。
乐神比爵爷慢了一步赶到现场。
但很显然,已经晚了。
俞函瑾躺在地上,因为被玩家们绑住不能反抗和逃跑,几乎是被一击毙命,倒是少受了不少苦。
整个屋内并没有如之前两次那般将鲜血溅得到处都是。
然而叶灵槐还是被吓到了。
是的,跪在尸体前捂住脸痛哭的……显然只可能是叶灵槐。
果然如他们一开始猜测的那般,安娜贝尔很快察觉到了这个新玩法,在杀死人的瞬间便将叶灵槐的意识放了出来,让她亲眼目睹自己不受控制残忍杀人的画面。
叶灵槐拼命忍耐着声音,哭得浑身颤抖。
弹幕都在骂恶魔变态,又气又难过。
沈雍乐心疼极了,蹲下身想抱抱她,叶灵槐却因为与恶魔的转换,再次晕了过去。
乐神连忙伸手接住她,抬头看向了爵爷。
莫觉之前一直在小心防备着安娜贝尔偷袭乐乐或者随后跟进来的陆凡启,见叶灵槐昏过去才松了口气,转头简单查看了一下俞函瑾的尸体。
莫觉皱着眉:“已经死了。”
进来的其他玩家听到这句,都是心中一沉。
俞函瑾还是死了,就说明……循环并没有结束,杀人游戏还在进行。
只要杀不了规定的人,就会被判定触发崩人设死亡条件,2点的时候俞函瑾没有死,大概只是因为安娜贝尔一次只能杀一个人。
之前爵爷就怀疑过,这个恶魔的出现应该是有限制的,原本以为是出现的时间有上限,因此爵爷才想要用遛boss的方式一直拖到安娜贝尔自动消失。
但这次,恶魔出现的时间非常短,按上两次她出现的平均时长来算,她应该完全能够在杀死俞函瑾后转头再杀陆凡启。
毕竟陆凡启应该在四点杀死俞函瑾,他没有动手,应该也算是崩了人设。
因此,安娜贝尔出现的真正限制是——
“杀人的次数。”莫觉修订了自己的推断,“恶魔每次杀死一个人后才会消失,靠追击战遛boss应该行不通了……”
沈雍乐却是摇了摇头:“行得通的,但不能只靠遛boss。”
乐神将叶灵槐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站起身扫视众人:“我刚刚没来得及说完。”
“恶魔每两小时杀死一个人,也就是说,如果不想办法解决恶魔,一天之后,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乐神没有明说,但所有玩家都很快想明白了——这个副本的难度并不在找到真凶,而在活到结束。
阿克夏一开始就说明了这是个限时副本,它也很清楚并不是每个玩家都对完成任务充满动力,不少人发现副本难度大,都会直接放弃完成任务只求存活。
因此在这个副本里,更难的任务就直接变成了“存活”。
乐神面色认真,看了眼尚在昏迷中的叶灵槐,意有所指:“如果大家愿意信任我的话,希望下面所有我安排的事情……都不要问为什么?”
沈雍乐顾及到崩人设判定,并没有直接提到“副本”、“任务”之类的字眼,爵爷也一直勾着他的手指维持人设。
原因很简单。
李欧已死,现场的npc便只有在叶灵槐身体里的安娜贝尔。
哪怕是由叶灵槐掌控身体的时候,也能触发崩人设,就说明安娜贝尔即便没有掌控身体,也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虽然有些抱歉,但接下来他们的所有计划,大概都不能告诉小姑娘了。
几名玩家被留在了房间等待叶灵槐苏醒,其他人则飞速来到了地下室,按照笔记修改魔法阵。
沈雍乐这是第一次认真看那张魔法阵图,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
这个似乎……比他想象中复杂很多。
弹幕有些担心:[这会不会有点太难了?]
[即便是用原有阵法改,这也得是大画师级别才能搞定吧?!]
其他玩家也忍不住咋舌:“不是说魔法阵不能有一丁点错误吗?这里太黑了,也没有专业的器具测量,要画准几乎不可能。”
“光靠人力,当然不可能。”沈雍乐转头看向陆凡启,后者在进副本之前给他看了,自己所有的道具卡。
沈雍乐小声跟他咬耳朵:“我记得你有一张【李白】?应该可以试试用在这里。”
玄学大佬一点就通,登时懂了。
独留一边的贺楹然一脸懵:“李白?是我知道的那个诗仙李白吗?”
陆凡启点点头:“李白是上清派受箓道士。”
贺楹然没听懂:“上清派?”
“就是茅山宗,”陆凡启解释,“上清派传至南朝第九代宗师陶弘景时,他隐居茅山以其为祖庭,使其成为了上清派的中心,故而后世也称上清派为茅山宗。”
见贺楹然似乎依旧没有什么实感,他想了想,“茅山上清派你可能不清楚,林正英你知道吗?”
沈雍乐简单跟弹幕解释:“林正英就是一系列著名香港僵尸电影中英叔、毛小方等的扮演者,你们可能不记得名字,百度一下图片肯定就眼熟了。”
凡凡点头:“毛小方就是南传茅山法师。不过南传茅山法脉实际上既不出于三茅君,也不出于李老君,而是出自南传法祖胡法旺的南传108教,现在网络上各种茅山某家教,都是出自这里……”
弹幕满脸“次元壁惨遭暴击的惊悚”。
沈雍乐却是微微皱着眉,显然还有些不放心——主要是这魔法阵有点太大了。
两个小时改完,时间怎么看都有些不够。
沈雍乐的计划是最后用【阿克夏】修订规则让魔法阵得以启动。
然而【阿克夏】被削弱后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乐神不确定它能不能支撑魔法阵开启,只能尽可能复原阵法,以提高成功率。
光有一张【李白】,沈雍乐其实并没有足够的把握,只能寄希望于爵爷作为人型复印机的能力……
但其实按照他的计划,莫觉最后应该需要去遛boss的,等他们完成对阵法的修复,再将安娜贝尔引入其中……这样一来多半抽不出时间检查最后画的图。
安娜贝尔足够聪明,这种引其入阵的法子多半只能用一次,且一旦失败,被boss追着的那人肯定要死。
风险有些太大了。
实在不行就只能他换上【卡尔古加西亚】去引怪了,让爵爷留在地下室绘制魔法阵,但这样一来就需要爵爷来用【阿克夏】……不知道爵爷会不会同意。
说来说去,归根结底还是人手不够,现在还只是d级副本,他们这三人的队伍配置就已经明显人员不足了。
沈雍乐正自盘算,却见一边的贺楹然点了点头,继而开口:“那我也来帮忙改魔法阵吧……虽然可能没有什么法力,但把阵法画准确应该还是可以的。”
沈雍乐一怔。
就见女孩观察了一下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她,飞快在几人面前亮了亮自己的道具卡。
【乔凡尼·洛伦佐·贝尼尼】
她补充:“那个,这张卡有点显眼,所以我平时都不太敢拿出来用……今天主要是因为凡凡。”
“如果我没猜错,凡凡就是下一个吧?”女生真诚道,“我真的很喜欢你的颜,拜托你一定不要死!”
陆凡启受宠若惊:“额,谢、谢谢?”
沈雍乐:“……”
弹幕都在惊叹:[卧槽!贝尼尼!!]
[这谁?!怎么好像你们都认识?]
[你肯定见过这位大佬的作品,只是没注意作者而已……]
[意大利杰出雕塑家、建筑设计师、画家……引领了一个时代!]
沈雍乐终于还是没忍住,伸手揉了揉陆凡启。
“你特么真的是……运气太好了啊!!”
贝尼尼,作为十七世纪艺术上最伟大的革新者之一,被载入世界艺术史册。
1623年,红衣主教巴尔别里尼成为新教皇——□□班八世,他将年轻的贝尼尼请到了梵蒂冈,此后在长达五十余年的时光中,这位巴洛克艺术家无数次用不可思议的天才作品惊艳了罗马。
沈雍乐充分相信不少人都见过贝尼尼的作品。
2020年3月,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在全球蔓延,造成全球范围超95万死亡,3000万确诊,成为当之无愧人类历史上最难应对的病毒。
全球停摆期,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前教皇独自祷告的画面震撼了许多人。
恢弘的广场中空无一人,贝尼尼豪华的青铜华盖从圣殿中透出一角,教皇在雨中的身影充满神圣而悲悯的视觉冲击力——宛若艾默里奇式的灾难片序曲。
沈雍乐很快收回思绪,转向两位画画主力:“那么就辛苦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