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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
    宋母慌了:“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



    宋臻笑了笑:“到这种时候了,您跟我说句实话又怎么样呢?”



    宋母垂下头,含糊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宋臻:“既然这样, 我也没什么可说了。”



    他朝宋母微微颔首, 就要离开。



    宋母见状, 连忙叫住他:“我……我要是说实话, 你会帮你弟弟吗?”



    宋臻没说话。



    宋母知道这个大儿子心肠很硬, 说得出做得到,是真的能眼睁睁看着亲弟弟坐牢的。



    这样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盘旋,伴随着这些年对宋臻那些似有若无的埋怨。



    她忍不住道:“臻臻,你真的把我当成了妈妈吗?”



    宋臻:“您为什么这么说?”



    宋母擦了擦眼泪:“自从你去了你大伯家, 我每天都担心你,怕你吃不好怕你睡不好,可是你呢, 你从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后来你回到家,心里想着的也都是你大伯, 你对我客客气气的,你的房间里所有东西都整整齐齐的,私人物品全部都用锁锁起来,你知道我看到这一切心里有多难过?”



    宋臻垂眸道:“我不是没有打过电话,刚到大伯家第二天,我给您打过电话的,但是您接了电话之后, 只匆匆和我说了两句, 然后宋善叫您, 您便挂掉了。”



    宋母神情变了:“那是因为……”



    然后宋臻没有让她再说下去:“至于您说的我锁私人物品这件事, 是我没有考虑周到, 但您跟我说过之后,我就不这样做了,不然,您以为宋善是怎么找到我的剧本和我做的人物分析的。”



    宋母张大了嘴:“我……”



    宋臻看着她,问道:“只是因为这样,您便不惜伙同宋善,抢走我的前途吗?”



    宋母气急,说道:“因为我知道,只要再有同样的机会,你就会和当年一样,远远地离开这个家,离开我!”



    “我只是想把你留在我身边!”



    宋母说完,甚至因为太过急切,还呛了两下。



    她含着泪水,看向宋臻:“臻臻,妈妈只是舍不得你,你原谅我好吗?”



    宋臻沉默不语。



    他想过很多理由,比如移情作用,比如他长期不在宋母身边,不如宋善和她亲近,又比如他们性格不合,等等等等。



    然而没想到最终的理由竟然是这个。



    ——如此“自私”的母爱。



    宋母担忧地看着宋臻:“臻臻,只要你答应救你弟弟,妈妈现在就去电视台,告诉他们我之前都是胡说的,还你清白……好吗?”



    宋臻听到这句话,顿时回过了神,他摇摇头:“不用了。”



    他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手机上面竟然是一个直播画面。



    画面的正中央就是宋母。



    宋母震惊地看着他:“你……你怎么?”



    宋臻从衣领上拿下一个小磁片,随着他的动作,直播画面也在跟着变化。



    这是之前张熠他们研究出来的虚拟摄像,张熠他们担心宋臻在看守所里被宋善欺负,所以就提前给他准备了这个。



    只是没想到,见宋善的时候没用上,见宋母的时候却用上了。



    此时观看直播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一千万。



    弹幕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骂宋母的。



    【艹!这是个什么妈啊!自私自利,简直让人想吐】



    【第一次看到偏心成这样的妈妈,宋善是你儿子,我们臻臻就不是了?!】



    【恶心!这女人去死吧!】



    【之前还信了你的鬼话,骂了宋臻不孝,你这么个东西根本就不配人孝顺!】



    宋母看着浑身发冷。



    宋臻却已经关掉了直播。



    他看着这个自己曾经当做母亲的女人,冷冷道:“妈,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咱们母子的缘分就到今天截止吧,您好自为之。”



    宋臻说完,就径自上了路边的车。



    只是在离开前,他按下玻璃,对宋母道:“如果您想见宋善的话,我可以替您安排,就当是最后一次给您尽孝心了。”



    宋母颓然地靠在墙上,她怎么都没想到事情最后竟然变成这样。



    她的表情茫然又痛苦,还有一丝不知所措。



    但是她突然想到宋臻说,他可以安排自己见宋善,又有了动力,慌忙拿出手机,谁知刚开机,上面就跳出了许多条短信,她还没来及看,就有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她下意识点了接听,那边传来一个粗犷的男声,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咒骂。



    宋母又气又怕,连忙按掉了手机。



    可是没多久,又有许许多多电话打了进来,而且无一例外,全是骂她的。



    宋母终于体会到了,当初她在台上污蔑宋臻所反噬的后果。



    还有不少人威胁说要来找她。



    吓得她连忙叫了个车逃跑了。



    后来,宋母千辛万苦换掉了联系方式,又连夜搬离了住的地方,这才腾出手给看守所打电话,这一次,宋善终于答应见她了。



    这是宋母担惊受怕的日子中唯一的慰藉。



    她连忙带上宋善爱吃的菜,又给他准备了不少衣服还有被子,满怀期待地到了看守所。



    可是等待她的并不是高兴的,盼望着她来的宋善,而是一句质问。



    “当年大伯到底想要收养几个孩子?”



    宋母的表情僵住了。



    但她很快意识到这样不对。



    然而宋善已经全明白了。



    他满眼通红,充满恨意地看着她:“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都是你!你害了我一辈子!”



    宋母慌忙扑到他面前:“善善,你别这样,妈妈是爱你的啊!”



    宋善吼道:“你滚!!我不需要你的爱!你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说完,表情冷漠地看向狱警:“同志您好,我想回去了,以后我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



    狱警把他带了回去,而这个过程,他一眼都没有再看过宋母。



    宋母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最终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呆愣了许久,才在另一名狱警的催促下慢慢地往看守所外面走去。



    这些日子宋臻和宋母的那段直播视频在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狱警们也都在聊这件事,也觉得宋母又可怜又可恨。



    一名狱警嘀咕了一句:“何必呢,现在两个儿子都没有了……”



    宋母一怔,眼泪“刷”地掉了下来。



    她终于品尝到了偏心的苦果,可是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



    -



    这些事情和宋臻都没有关系了。



    解决了宋善的事情后,他回到《观弈》剧组,继续接下来的拍摄,似乎是因为解开了最后的心结,他在演技上又有了新的感悟。



    林导又是惊喜又是遗憾:“你现在的状态比之前更好,可惜了,以前的那些不能重拍……”



    宋臻笑笑:“您这话说的,像是我以前拍的多不好似的。”



    林导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宋,你别怪我说的直。你以前演的不错,但那还只是技的范畴,如今的你,才是真正进入了‘艺’的领域。”



    宋臻愣住,没想到林导对他的评价这么高。



    林导笑着道:“等拍完这部戏,去看看武老吧,在这方面他比我可精通多了。”



    宋臻点点头。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谁知正好撞到了霍文谦。



    霍文谦和林导点点头:“林导好。”又看了眼宋臻,犹豫片刻,才道,“宋老师。”



    林导看了眼两人之间的状态,说道:“行吧,我先去准备拍摄事宜了,你们先聊。”



    林导走后,霍文谦才开口道:“臻臻,我听说你的事情了,我……”



    然而宋臻却只是淡淡道:“谢谢关心,但我没什么事。”又道,“拍摄马上开始了,我先去准备,失陪。”



    霍文谦看着他的背影,心头满是苦涩。



    他已经看得很清楚了,现在的宋臻,对待他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



    而且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差距不仅没有缩小,反而越来越大。



    甚至连演技,他都已经比不上宋臻了。



    宋臻并没有被霍文谦所影响。



    解开心结后,他能感觉到天地都焕然一新,以前很在意的事情,现在也都慢慢放下了。



    人生那么长,放在怨恨上多不值得。



    他这天的拍摄超常发挥。



    只要是单人戏份几乎都是一条过,让林导大呼惊喜。



    反倒是一直很稳定的霍文谦,今天却频频走神,最终气得林导在片场大发脾气。



    宋臻因为霍文谦的拖累,下戏的时间也比较晚,等到回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可是当他走到大厅的时候,却突然愣住了。



    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他很熟悉的男人。



    ——孟藏安。



    他向来整齐得体的衣服乱糟糟的,胡须似乎也有几天没刮,在口罩的边缘露出青色的胡茬,连眼下都有了青黑色。



    似乎是因为太累,他竟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这还是宋臻第一次见到,这样不体面的孟藏安。



    他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醒醒。”



    孟藏安似乎也睡得很不安稳,宋臻一喊就醒了,眼神茫然了一瞬,很快就落在了宋臻身上。



    宋臻抿了抿唇:“你别在这里睡,万一被拍到不好,我去给你开一间房吧。”



    可是他刚刚转身,就被人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喂!孟藏安……”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耳旁传来温热的呼吸,还有低沉的话语。



    “臻臻,我想你了。”



    “一切都过去了,别怕。”



    宋臻愣住了。



    自从事情发生后。



    网上有人夸他手段高超,粉丝心疼他的遭遇。



    却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说“别怕”。



    他心上的铠甲,似乎被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