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案件必做的一件事就是询问当事人,而这个人就是明颜。
明颜虽然是个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可经历了这么大的惊吓,难免没办法镇定自若,看到了大理寺的人,整个人都浑身颤抖,好像身处于寒冬腊月的冰天雪地里,但就是说不出话来。
她只在院子里摸爬滚打,对那些人自然熟悉,可是见了外人就不同了。
当然这个时候樊灵萱也在,就在明颜的身边陪着。
“樊小姐,她是个哑巴吗?我这都问了多少遍了,好歹也说句话好不好!”
大理寺主簿名为冯远,虽然已经有了些年纪,早就不是年轻气盛的了,可却最是个急性子的,他原本不是管这个的,可大理寺卿不在,事情又急,他就不得不先带人来了,以免有人破坏了线索,让事情难做。
可是不曾想第一件就是这样的难做,他这是例行问话,又不是什么无礼之举,怎么就能一声不吭呢。
樊灵萱:“她是受了惊吓,会说话的。如若不嫌弃,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不妨让她好好的休息,等缓过劲儿来了再做补充,也不耽误了大人的事。”
她这个时候自然要体谅一下明颜,毕竟身心都受到了打击,正是脆弱的时候,哪里能见得了生人,可这却是少不了的,谁让明颜是第一个发现了的人呢。
冯远看了眼倚在床上的女子,又看了眼樊小姐,也只能说了声:“好。”
这事宜早不宜迟,他哪里会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在这一个人身上,更何况大理寺从来都不是清闲的地方,这是一桩事,后面还有几十桩在等着呢。
不过是因为发生在上京,天子脚下,这才会引起重视,要不然早就排到后面去了,哪有立刻就来的道理。
樊灵萱微笑以对,“大人这边请。”
冯远见樊小姐在前面引路,自然也就跟了上去,那跟在他身边办事的人自然也不会落下。
这人鱼贯而走,房间里也就只剩下了明颜一个人,倒也安静。
樊灵萱将人带到了院子里专门待客的小厅,碧丝院虽是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该有的还是有的。
小厅里面已经准备好了茶点招待,事无巨细这本就是樊灵萱提前吩咐下的。
“大人坐,家中发生此事实属不幸,劳烦诸位大人走上这一遭了。”
冯远自然知道这是客气话,但这里是樊家,府上人的官职可都是高着他一大截的,他也只不过是个芝麻大点的官,更何况这是丞相的爱女,能对他客气,他也是三生有幸了,虽然是前丞相。
“樊小姐客气了,这本就是我等的职责,樊小姐若是知道什么,还请一一道来。”
可是他还是着急,案子积压了一大堆,都等着处理呢,若非是调不开人手,他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樊灵萱自然知道这人着急,索性也就不多言了,“大人喝口茶,且听我细细道来。”
冯远:“樊小姐请。”
樊灵萱:“明颜是我院子里的婢女,只因为前些时日我落水之后病了许久一直都不好,近些时日看了大夫才好些了,明颜是个忠仆,便到佛堂里跪着要给我祈福,昨日已经跪了一日一夜了,也不知道昨日半夜是怎么了就去了后花园,但说来佛堂和后花园相隔着也不算是远。她先是说那井边有血,因为害怕叫喊来了人,后来也就有人赶来,在井底发现了那些枯骨。”
冯远喝了口茶,问道:“那看着是口枯井,有多久没用了?”
“应该是很久了,我记得一直以来都没有用过。这口井已经没有水了,也就越发的荒废了。府上虽然人多,但府邸偌大,总会有疏忽的时候,那口井便是很大的疏忽了。更何况总有个想偷懒的,前面还有一个大花园,后面这花园也就没怎么有人来了,那些人也就不在乎这个了,所以更加荒废了,常年来也就无人看管。”
樊灵萱自然把自己所知道的悉数相告,但其实她知道的更多,可是却不能说太多。
冯远已经了然于心,大户人家也有个藏污纳垢的,更何况这是陛下赏赐给丞相的宅子,上京城中这般大的宅子虽然不是少见,可其余的住的都是王孙贵族,官员能住上这样的宅子也是罕见。
“那从前可有什么异样?这只是第一次吗?”
樊灵萱:“应该是的,从前从未听说过。”
“多谢樊小姐,打扰了。”
冯远已经见过那些尸骨了,如今都已经化成了白骨,可见时间久远,不似最近才死的。
可就算是经年累月的也要查上一查,找到凶手。
“那枯井之中亡灵无数,如今能重见天日已经是难得,我若能有所相帮,也算是尽了份心了,应该的,不打扰的。若是还能帮上忙,还请吩咐,我定然知无不言。”
樊灵萱见冯远要走,立马起身相送。
“樊小姐,留步。”
冯远该问的已经问了,自然也就该离开了,他依旧还是着急。
冯远走后樊灵萱却并没有去看明颜,她本就知道凶手是查不出来的,说不说这些事都是没有用的,但她也只不过是想要让那些人看看她的处境而已。
无论是有人来询问明颜,还是她开口说话,都是在告诉着别人这府上人走茶凉,如今已经换了主人。
大理寺卿是个年轻人,二十几岁的年纪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做事雷厉风行,也是嫉恶如仇的。
就比如说今日一早一大堆人竟然弹劾他是个昏官,办案不明,幸好皇帝是个好皇帝,没有让他蒙冤受屈。
这不有些人的报应不就来了,蹦哒最欢的那个家里出了死尸,他就算是念在同僚的情谊也得好好查查,更何况是这样的同僚,那他就得亲自来看看了,不能疏忽大意了。
“冯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两位樊大人如今都在这里,也让他们好好的听一听,省得人家觉得咱们大理寺是个摆设,我是个昏庸无能之辈,再弄成了冤假错案,好让人蒙了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