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切和昨日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季春璃在庭院内看到萧祁祯的时候却多了一些遐想,奇怪极了,萧祁祯为什么会帮助自己呢?
萧祁祯正在做木鸟,手中的雕刻刀风卷残云快到无与伦比,手下立即诞生出一只栩栩如生的飞禽,她在远处盯着他看,倒是感觉好奇。
两人相视一笑,她将遗落的木片捡起来递给了他,萧祁祯握着木片。
“你不必好奇,我亦无恩于你,帮助你其实也为了自己。”这是一句没头没脑的对白,说真的,聪明一如季春璃此刻也没能解开这句话的含义。
“木鸟做的很好。”季春璃没话找话。
萧祁祯端详了一下木鸟,竟对准了木鸟嘴巴亲吻了一下,季春璃看萧祁祯如此孩子气的动作,哭笑不得。
今日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一天忙前忙后左不过都是一个套路,春璃也感觉厌烦,但却不得不去做。
此刻她倒是希望自己能位高权重,能得到赏识和器重了,那样的话情况可就不一般了。
夜幕降临,她悄然无声到了萧祁煜这边,萧祁煜已看季春璃到了,唇畔露出了个久违的笑,那笑眩惑如四月春花,美丽极了。春璃最喜看萧祁煜笑,她几乎要大胆的去建议他多笑一笑了。
大概他是从来不知自己的笑是那样的好看,那是可以俘获人心的笑,那笑真让观者也心花怒放,春璃将水囊拿出来毕恭毕敬的递过去,“这是这个礼拜最后一顿了,吃了也就逐渐好转了,以后我还有新的计划。”
萧祁煜不道谢不拒绝,向来他的态度就是没有态度,但其实季春璃也知他是无论如何不会这么快将自己的一颗心交付给另外一个人的,毕竟曾几何时他遭遇过那样创剧痛深的打击,以至于如此念念不忘。
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喝了药水后季春璃准备离开,萧祁煜道:“等等。”
季春璃略怔忡,最近她日日过来,过来就送药给他吃,而他吃了后她转身就走,他们之间鲜少有过多的沟通和交流,今日他却好像有话要说。
春璃斜睨了一下萧祁煜,发觉暗暗的夜色萧祁煜那双眼明亮极了,简直比夜空中最亮的星还要惹人注目,她见过的美男子也不计其数,但如萧祁煜一般的,却还是第一次见。
他拥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气质,他的身上有忧郁的感性以及悲伤的种子,还有点难以形容的落魄和凄凉,但这些截然不同或截然相反的东西竟可最完美的在他身上演绎。
“世子,您说。”季春璃收摄心神,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多日来,谢谢你辛苦。”老天!这难道就是萧祁煜要说的吗?他可从来不会道谢啊,一股感动的热潮从心头流淌,如有什么胚芽破土而出一般,春璃欢喜极了。
“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季春璃福一福。
“我送你个礼物。萧祁煜回头乜斜了一下福生,福生抱着个不大不小的木盒子走了过来,季春璃好奇的端详了一下那木盒,那是个黄花梨木做的锦盒,上面不外乎雕镌了一些皇宫里常见的富丽堂皇的图腾。
“给我的?”季春璃握着木盒看了看。
“这是你爹爹生前在太医院诊过的病,一一都记录在案,我为你整理了来,以后你日日抽时间看看,一来可提高本领,二来也算是缅怀你爹了。”季春璃入宫后可以说和外面的生活已彻彻底底的完完全全的一刀两断了。
她自然渴望得到爹爹的药案,但那是大内记档封存了起来的东西,想要看一眼这个都难上加难,怎么可能装订起来给自己研究。
季春璃盯着药案看了看,眼神顿时变得凄凉了不少,恍惚竟如看到了爹爹一般,爹爹在世的时候每天都会提醒自己学什么,做什么。
如今爹爹已撒手人寰了,季春璃竟通过这一些书卷打通了灵媒,眼瞅着季春璃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对面的萧祁煜果真眼神冷了冷。
“都是已死了的人,你难不成睹物思人就要难过吗?本王准备这个东西给你也算耗费了千辛万苦,如今你倒要哭了吗?”萧祁煜恼羞成怒,在他看来,季春璃应该泯灭掉一切七情六欲。
然而季春璃竟认定了萧祁煜的安排和建议是正确的,思及此,顿时点点头,硬生生将眼泪给吞咽了回去。
看季春璃知错能改,萧祁煜嘴角重新有了淡淡的笑,季春璃已握着书卷看起来了,那些纸张有的破碎了,有的陈旧,有的看起来却还是崭新的。
季春璃闭合了书页准备回去看,一旦在他这里失态,后果将很严重很严重。
“看一页就销毁一页,这皇宫里遗留下任何白纸黑字的东西都是要命的。”萧祁煜的话是纶音佛语,但季春璃却不决定去执行。
要知道,这可是爹爹留给自己最后的一笔财富啊,她再也不能见到爹爹了,看一看这具有非凡的纪念意义的东西也很好。
“这第二件事,我带了你姐姐进来,你们见个面吧。”惊喜真是一个接一个,季春璃回头,季春熙已站在了她背后的月光里。
要是寻常时候,季春璃早激动不已的扑了过去,但此刻花前月下,季春璃却裹足不前,至于咋咋呼呼的季春熙,此刻被无情吊打过,竟也冷静了不少。她咬着下嘴唇,隐忍了各种五味杂陈的情绪。
两人相顾无言,季春璃逐渐靠近姐姐,季春熙伸手用力攥着季春璃。
“除了哥哥和爹爹,其余人都好好儿的。”季春熙及时准确的汇报了一下近况,季春璃连连点头,“我也好好儿的。”
“你手怎么这么粗糙了?”季春熙眼神内顿时有了迷惑之光,要知道季春璃之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的手是那样丰腴美好的标本,然而此刻,单纯凭触感就能感受到季春璃手掌内的刻痕。
倒是季春璃,她也有自己合理的解释,“阿姐不要担忧,春璃过的可好了,城门世子爷庇佑,一切应有尽有!但如今妹妹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哪里有奴才手掌心细腻雪白的,这也是一种伪装啊。”
“春璃,苦了你了。”
要不是有季春璃进宫,要不是有季春璃在皇宫内运筹帷幄,季春熙早堕入风尘,夫人早到流放到岭南不毛之地去了,但季春璃却没有什么好表达的。
“我还要救哥哥,”一想到季凌云,季春璃的心就一怔没来由的痛,哥哥就是太厉害了反而为人所不容,要是他们家不这么锋芒毕露就好了,只怕现如今情况也还很好。
姐妹俩并没有交谈许久,季春璃清楚,皇宫内的眼线可多了去了,一旦少有差池真是后果不堪设想,春璃带了金匮药案和水囊离开了。
她怀揣着喜悦,朝着长宁宫而去,结果才到长宁宫就遇到了皇上,夜半三更避无可避,季春璃只能迎难而上过去行礼。
皇上看季春璃靠近,端详了一下她,“这是到哪里去了?”嘉定皇帝靠近季春璃,手捏掉了季春璃肩膀上那戴河锯齿痕的落叶,季春璃只感觉恐惧,那恐惧因了嘉定皇帝逐渐放大在自己面前的表情而产生了诸如抗拒和恶心的感觉。
他竟如此贪得无厌吗?竟一点都不情愿放过自己。
“娘娘要休息了,奴婢得回去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