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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荆棘花向晚
    这里本是下人的小院,里头荒僻极了,倒也不是下人比较疲惫,而是他们寻常都伺候在主儿面前,日日提心吊胆,下工后回来早精疲力竭了,谁会拔掉这些植被。



    “我没事,你放心。”萧祁煜侧卧在花丛中,此刻的他看起来竟有一点诱人,尤其是那双美丽的眼睛盯着她看的时候,季春璃没能从那双眼内读取到伤感和痛楚,反而看到了不屈不饶的斗志和经久不息的热血。



    “您受伤了,让奴婢给您看看。”季春璃看了看萧祁煜的后背,萧祁煜握着拳头,缓慢起身。



    此刻哪里有什么药?季春璃看庭院内有不少茂盛的茵陈,拔掉后在一块石头上敲了敲击,将黏答答的茵陈握在了手中。



    “世子爷,奴婢要为您看看。”春璃看向萧祁煜,萧祁煜点点头,季春璃得到了准允,款步靠近,她脱掉了萧祁煜的外衣,继续伸手……夏天的衣裳本就轻薄,很快就露出了属于少年人才有的肌肉。



    那修长挺拔的身躯健美极了,季春璃一心只有后背那惨不忍睹的伤口,哪里注意到他的身体了,敷药完毕用破衣裳包裹了一下。



    此刻已月上中天,季春璃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其实忐忑的心在律动,她就算是想要睡也并不敢,过片刻,季春璃道:“世子爷您这是做什么?”



    “我为了保护一个人,此事你将来就会知道,春璃你看看这个。”萧祁煜将一块玉牌送了过来,季春璃看到这里顿时感觉浑身僵冷,她握着那玉牌一时之间产生了各种情绪。



    好像万倾湖水就那样灌入了心脏中,春璃难受极了,手却因激动而在轻颤,“这是哥哥的玉牌,哥哥克服定襄后,皇上赏赐给了哥哥这么个礼物,说哥哥如狼似虎,因此这玉牌一面镌的是狼,一边是老虎。”



    “哥哥有狼军虎卫,如今我哥哥呢,哥哥啊。”季春璃鲜少出现崩溃的时候,尤其是在其余人面前,她尽可能的安慰自己提醒自己,但情绪临界到底还是变成了纷纭的泪水。



    看季春璃哭了,萧祁煜却道:“季云凌已到了四九城,我本打算找个好的时间安排你们见面,孰料他今晚就到了,差一点还被龙禁尉和羽林卫抓住了,因此我不过是为了保护他。”



    萧祁煜这么说,季春璃闻声,顿时感动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萧祁煜面前。



    “世子爷,您的大恩大德让奴婢何以报答啊?”



    “那不如就……”萧祁煜黑沉沉的眼墨玉一般流窜过一抹幽光,他鲜少调戏或挑逗过任何人,但此刻却凭空里多了一种旖旎的心,“那不如就以身相许吧。”



    “这!”季春璃诧异极了,以至于手中的玉牌差点滚落,她研判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萧祁煜,眼神是那样笃定,她在判断究竟他是在幽默自己玩笑自己,还是真心实意?



    但很快的,萧祁煜就笑了笑,“本王不过玩笑话罢了,春璃不必当真,你既然的确想要报答本王,不过多辛苦点儿罢了,值得什么?”季春璃听到这里,哭笑不得急忙起身。



    但她却发觉萧祁煜的表情似乎有点痛楚,好像在忍受着什么一般,“王爷您很疼?”



    废话!



    “还好。”萧祁煜闭上了眼,他的鼻翼微微晃动,额头上有汗水争先恐后的落下,说不疼才是假的呢,季春璃奓着胆子靠近,“王爷,您后背扎到了荆棘,奴婢给您看看。”



    萧祁煜是的确疼。



    皇宫内栽种有一种叫狼牙的植物,每年的四五月之间这狼牙就会开花,雪白的絮状的花儿绽放后保持的花期很长,以至于招蜂引蝶,这种狼牙的花蜜清纯而甜腻,被叫做狼牙蜜。



    而这种狼牙又叫做毒箭木,刺儿有微微的毒素,一旦被刺伤患者会出现类似于癫痫和醉酒的状态,萧祁煜刚恰被狼牙刺伤了。



    此刻季春璃让萧祁煜趴在在即面前,她跪在萧祁煜身侧就那样伸手抚摸他后背,每一个微微的隆起都有一枚狼牙刺,有一些暴露在外面,季春璃伸手就轻而易举拔掉了。



    但有一些已深入,因此春璃还需用其余的办法。



    “疼!”萧祁煜哼了一声,“你慢点儿,不要如此速战速捷,彷如在报仇似的。”季春璃哪里敢借题发挥啊,忙道:“奴婢知道了。”



    但暗夜里,她也不不能看的分外清明,而萧祁煜的确在忍受痛楚,春璃凑近他的后背,“奴婢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将刺儿弄出来了,但却会唐突您,冒昧极了。”



    “本王不举得你冒昧,上手吧。”萧祁煜这么说,春璃微咳一声,将嘴唇凑近了伤口,萧祁煜哪里知道季春璃在做什么,只感觉一股温温的潮热贴近了自己的肌肤,接着刺儿就被拔出来了。



    他回头一看,发觉季春璃啐了一口,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季春璃竟是用牙齿在帮自己拔刺儿,一会儿后一切都弄好了,天也快亮了,萧祁煜看了看季春璃。



    “也折腾了你大半晚上了,此刻你快去休息休息。”这句话可真是太容易让让产生歧义了,春璃一愣,飞速的点点头,但又摇摇头。



    “王爷您感觉怎么样?奴婢伺候您净面,你哦你那翊荷居一时半会也不会去什么人,您暂时就在这里休息,怎么样?”季春璃相信自己有哦能耐可以在不被暴露的前提下照料他,且就他此刻的伤口看,让他离开,也实在是有不厚道。



    “好。”萧祁煜点了点头。



    春璃准备了铜盆,片刻后从屋子出来,还准备了一件外套,女衣。



    “王爷,穿这个衣裳。”季春璃为难的将自己的衣裳放在了萧祁煜面前,萧祁煜看了看,又看了看,“没有男人的衣裳?”



    “可以找个太监的衣裳,那太监是阴阳人衣裳总有一股子尿臊味,王爷要是不嫌弃的话……”季春璃话都没说完呢,萧祁煜已截口道:“我很嫌弃。”



    那么季春璃还能说什么呢?



    “王爷净面。”季春璃将铜盆放在了萧祁煜面前,萧祁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真正是狼狈极了,他雪白的指腹顺着面颊上一道绯红的划口抚摸,就如多情的女子在抚摸自己眉峰一般。



    他的伤口真太多了,季春璃看萧祁煜这样,眼也黯然失色。



    看萧祁煜手受伤了,季春璃只能帮萧祁煜净面,这还是季春璃第一次给男子洗脸,这也是萧祁煜第一次享受这种服务。



    两人都陷入了一种慌张里,他看她慌张,不禁想笑。她想要早早的结束这尴尬,但他呢,却一点都不配合。



    “春璃,你有喜欢的人吗?”萧祁煜时常语不惊人死不休,竟蓦地冒出来这么一句,季春璃比刚刚还尴尬了,咳嗽了一声,“奴婢从娘胎里出来就、就没有喜欢过其余人。”



    “本王说男子。”



    季春璃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异性。



    “没、没有。”季春璃忙道:“奴婢现如今朝不谋夕,并不敢去考虑这些事,能活下就很好了。”季春璃目前认定的生存标准的确是活下,只要安然无恙的活下来对她来说就是日复一日的意外之喜。



    “傻。”萧祁煜吐出这么一个字。



    季春璃一愣,“王爷您说什么?”萧祁煜自说自话,“有本王在,自然会保护你。”前一句季春璃没听清楚,后一句季春璃却听了个一清二楚,以至于顿时面红耳赤。



    到卯正,季春璃开始忙碌了,他唯恐萧祁煜在这里会暴露,搀扶了萧祁煜到屋子,萧祁煜看了看季春璃屋子里的东西,陈设简单而简陋,大概尼姑庵里头是什么摆设她这里头就是什么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