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懿的那头坐骑小黄牛不吃东西，这可太为难马厩这边的马倌了。小黄牛生得个子娇小些，光是和这一群臭烘烘的大马挤在一个地方，就已经很显得它的格格不入了。但从昨儿个进来到现在，这头小黄牛连一滴水都没喝过。



    马倌觉得这样下去不太行，还是得先去找五爷家的说一说才好，手上的刷子给最后一匹主子养的爱驹打理干净，他便将马刷放回了木桶里提着走了。从马厩房出来，先去下人房把手上的东西搁下了，马倌这才出来往五房的榕园走。



    长孙祁和长孙祎两人静静地跪坐在一旁，靶场上五六个最得他们祖父称赞的弓箭手，此刻正在和他们的妹妹嘉懿比试羽箭之术。号称“百步穿杨”、“千里寻踪”的这两位也在其中，兄弟俩其实并不太看好自家妹妹，毕竟没见识过。



    昨儿夜里听到自家妹妹说要挑战祖父的心腹时，他们俩便都看到自家父亲跟几个伯父们眉峰一颤，显然是对她说出这样大言不惭的话感到诧异和嘲讽。



    到也并不是他们不相信嘉懿，只不过祖父的那些心腹各个都是身经百战，经验十足的于他们眼中都是有目共睹的。而嘉懿毕竟是刚回来，实力尚不知晓，万一在比试当中出了什么差错，一则她是老王爷的孙女，二则她又是个女娃娃。



    不过谁让嘉懿自己要坚持呢，长孙沣也因为家中许久未曾有什么喜事，嘉懿这个失而复得的孙女坚持要跟自己的心腹们一较高下，那就让她比个尽兴。



    嘉懿穿着昨晚十几个绣娘们连夜赶工量身裁制的劲装，腕上象征性的戴上了护腕，右脚稍稍后撤借着腰腹和手臂的力量，拉弓寻觅目标。弹指间三箭齐出，一支分向转左边一支转向饶了个弯去了最右边，三箭同时中靶，皆是红心。



    第一轮比试结束之后，嘉懿自个儿便淘汰了两个人，剩下的四个人里恰好“百步穿杨”和“千里寻踪”就在她的左右手边。嘉懿先蹲下身放下了手里的这张弓，就在大家以为她是受了拉伤要放弃了，却没想到她只是在观察场地。



    “方才那几个靶子都是死的，这回我们换活靶子。”嘉懿的话一出，右边这个虬髯胡子的大叔便开了口笑道：“九小姐，你可要想清楚了，打活靶子咱们仨可都是老手了。到时候赢了九小姐你，也有些说不过去呀这，你要不要换换？”



    “长孙家的子孙什么时候连认输的骨气都没有了？三位叔叔只管用你们绝对的实力跟我比试，我自然也是不会落后的。”嘉懿一定坚持要用活靶子，长孙棾听着之后便让人去把关在笼子里的鸽子搬了过来，嘉懿喊了长孙延上台。



    长孙延用一条黑布巾折了三折，将嘉懿的眼睛蒙住了，方才下去。



    “……”嘉懿很明显的听见身边三人的呼吸加重了些，心下不屑只依靠着自己的耳朵听声辨位。笼子被打开的刹那，几十只鸽子振翅飞扑而出，“三位叔叔，这一回看看咱们谁先射中十只鸽子，且没有一只是死掉的，就算赢了。”



    话落，手中利箭便已经离弦而出，第一支箭刚刚飞出嘉懿便又飞快地换了个方位，来到了靶场擂台的另一边，再次拉弓按弦。接连九支箭如疾电一样从弓弦上腾飞出去，而边上这三人才刚刚换上第五支箭，她便安静地等待他们十箭结束。



    “沈将军，中九箭。”



    “梁校尉，中十箭，死一。”



    “冯教头，中十箭，死二。”



    “九小姐，中十箭，无死，轻伤。”



    听完结果，嘉懿将手里的弓一丢，扯开了眼睛上的黑布转过身来，先向长孙沣等人鞠了一躬，后又对沈将军几个说：“都是三位叔叔让着我才让嘉懿今日能有幸赢了，接下来我还要去大营那边，等我回来再请诸位叔伯们吃酒赔罪。”



    她自擂台上下来，边上早有王府的下人将备好的马牵出来给她，嘉懿上了马便疾驰而去。长孙祁跟长孙祎则就起了身也想跟着一起去，被长孙棾拦下了：“你们两个跟着去做什么，大营那边嘉懿都比你们俩天天去的人熟悉多了。”



    这倒不是假的，毕竟昨日嘉懿也没人引路便轻车熟路的找着了大营位置，着实让人有些惊奇。更主要的是长孙祁和长孙祎去了也帮不到什么，还不如留下来一会儿跟着他们去巡查，长孙棾如此想着，乍见有一只信鸽飞了过来。



    长孙沣长孙延和长孙黎父子三人赶到大营这边的时候，嘉懿早已又开始了这一轮的挑战。箭术结果已出，现下就只剩下格斗与兵阵演练了，兵阵需要的时间长而且还需要有将士们的配合，故而嘉懿在格斗上选择了速战速决分秒取胜。



    其实昨晚跟长孙沣提出的是三局两胜，这一上午的嘉懿已经连胜了两场，根本没有继续比下去的必要了。但嘉懿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赢而赢的呀，她自个儿坚持要接着和人比兵阵，这一回她的对手就变成了长孙黎和长孙延了。



    要说长孙沣麾下最出色的谋士，那必然会得到全军上下一致的回答：“二爷。”



    长孙延作为长孙沣的次子，打小跟着进了军营就在老军师的带领下学兵法，排兵布阵在他十**岁的时候已经运用的出神入化了。后来长孙黎成长起来，便成了长孙延的副手，兄弟二人一个主攻一个主守，攻守相辅相成兵阵随机应变。



    见识过嘉懿的身手，有不少的将士们对她挺喜欢的，加上有长孙沣的命令，配合起嘉懿排阵倒也没出什么岔子。兵阵演练时间长而且不止要靠指挥官的发令，还要看阵眼能否和指挥官达到十分的默契，否则阵眼乱了，阵型也就乱了。



    这一轮比试的时间花费的挺久的，结束之后才有人发觉嘉懿手边的那碗面一筷子都没动过。本想着拿走了重新去给她弄些吃的，不想嘉懿却反应了过来：“不必了，如今正是需要节省粮食的时候，这碗面都已经端上来了就不用撤了。”



    面条已经冷得成坨了，但嘉懿一点儿也不介意，吃得可香。



    还没吃完，便看见长孙沣来她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