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市军区大院门口一侧岗位亭里,站着个荷枪实弹站岗执勤的警卫,李智将靳丰蔺的证件递出去审核过了,才被放行。又过了十来分钟才到达靳家,而在靳丰蔺怀里抱着的不归刚刚喝了半瓶奶粉,眼下坐这么久的车又差点儿就睡着了。
靳老首长跟靳首长前天才休假回家一趟,原本按着计划是要今天就会部队的,不过因为知道今天靳丰蔺要带女儿回来,父子俩就都没走。
靳首长有两子一女,长子靳丰蔺次子靳修丞幺女靳楚楚,其中只有次子靳修丞如他所愿的进了部队当兵去了,现在在边防服役已经有好几年没见了。他平素也少有回家的时候,这一次休假是这两年来的第一次,因为想见见自己的孙女。
“爷爷,爸。”靳丰蔺身上趴着个小丫头,穿着鹅黄色的小裙子背着一个独角兽背包,头上戴着一个鹅黄色的荷叶边帽子背对着屋内的人。靳丰蔺把人放下来之后不归才转过身,她手里的奶瓶里一滴都没有了,靳丰蔺的奶奶率先过来。
老人家一把年纪了却还精神的很,抱起小娃娃来往客厅沙发上坐:“太奶奶的乖孙孙哦长得真漂亮,宝宝你叫什么名字呀?我是太奶奶,那边那个老头子是你的太爷爷,边上那个是你爷爷。”不归看上去对两个老头子不感兴趣的亚子。
靳丰蔺还以为她是在害怕,也过来坐在了不归的身边:“不要怕,太爷爷和爷爷都很喜欢不归的。”不归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把自己的奶瓶递给他:“妈咪说过,我的奶瓶要用背包里的洗涤剂清洗,然后还要用开水烫一遍消毒。”
“陈婶。”靳丰蔺一喊厨房里就出来个在靳家做保姆多年的阿姨,他问:“厨房有开水么?”陈红梅一脸纳闷的摇摇头说没有,靳丰蔺拿着奶瓶起身走了两步想起来什么,又回过身来把嘉懿的背包打开了找出了一瓶‘幼儿洗涤剂’来。
李智说他去洗,结果被靳丰蔺白了一眼。不归拿了自己背包里的糖果一个一个分发,家里的每个人都收到了她的糖果,刚坐下又被靳老首长抱起来:“乖宝宝你为什么要给太爷爷发糖果啊,告诉太爷爷是不是你妈妈教你这么做的?”
“这是我昨天在朋友家里玩游戏,自己赢回来的,妈咪说我不可以一天吃这么多糖会长蛀牙的。”不归说着两只小手把靳老首长手上的那颗糖剥开了,“太爷爷赶快吃掉,糖化了会很黏的,要是黏在了手上会有很多的蚂蚁在你手上。”
靳老首长乐呵呵的点着头,把糖喂进了嘴里,其实这是椰子糖并不算很甜,刚入口还有些微苦。靳首长也很想抱抱自己的孙女,奈何他爸一直不肯松手。靳首长过了会儿从厨房里端了一个小蛋糕出来,朝她招手:“要不要吃蛋糕?”
“蛋糕!哇哦我最喜欢爷爷啦!”不归从靳老首长身上跳下来,三两步跑到了靳首长的跟前,靳首长说蛋糕刚从冰箱里拿出来还不能吃,要过一会儿。不归乖乖地点着头盯蛋糕,压根儿没看她爷爷和太爷爷两父子之间的‘明争暗斗’。
荀帆和谢秀芳一起进家门来,看到沙发上的小孩子立马就把东西放下了,靳首长给不归介绍说:“这是你的奶奶,你爸爸的妈妈。”不归过去让荀帆抱了一下,不一会儿就皱着鼻子退回到靳首长的跟前:“奶奶身上有医院的味道。”
“爷爷,奶奶生病了吗?”不归问完就见荀帆和谢秀芳两人都是一怔,随后听靳首长说是她姑姑和姑父生病了,那个跟她奶奶一块儿进门来的人,就是她姑父的妈妈。不归好像还很难懂的样子,犹豫了好一阵才把蛋糕拿去给荀帆两人。
荀帆有些诧异:“不归你不吃了?”这草莓蛋糕也就才缺了一个小角,还有好大一块呢。不归冲她摇摇头:“奶奶吃,我难过的时候吃蛋糕就心情好了。”
“这孩子。”谢秀芳哭笑不得,不由得想起靳楚楚车祸中失去的那个孩子,更是难过了,这要是没出这样的事也许在几个月之后,她也是能抱上孙女儿的。
荀帆哎了声然后拿小勺子来挖了一口蛋糕吃了,把剩下的蛋糕还给了不归。不归又把蛋糕递给谢秀芳,两个大人互相看了看,谢秀芳吃了一口蛋糕嘴里甜腻腻的心里也暖暖的。随后荀帆两人把菜给提到了厨房,荀帆留在厨房里头帮忙。
谢秀芳过来在不归的太奶奶身边坐下,几个大人便开始议论起了两个年轻人的病情,今天她和荀帆两人刚去医院看过,“楚楚还在吸氧呢,子恒虽然醒过来了但脑子还有些迷糊。我和帆姐一会儿吃了饭打算再去一趟医院看看情况。”
“到时候我也去看看我的孙女儿和孙女婿。”老太太这么说,是一定会去的。
靳首长又担心她年纪大了,往医院跑不好,皱着眉劝阻:“妈您就别去了。”
“为什么不去?那是我的亲孙女,去医院看看她怎么了。你以为安排几个护工照看着就好了,那孩子心思敏感着呢,自然还是家里人去医院照顾更好。”
靳老首长忽然起身过来伸手接住了爬桌子失败的不归,她刚刚趁人不备溜到了这张比她高出许多的餐桌来。不归朝自家太爷爷吐了吐舌头,撒开手跑了出去,后院里还有两条退役的军犬呢!靳老首长就马上追了出去,就怕狗会咬着人。
不归在后院里溜达了一圈回来,那两条军犬也跟着她进来了,看到狗没叫靳老首长觉着有些奇怪,但又没有多想其他的。两条狗跟在不归的屁股后边,她走到哪里狗就跟到哪里,不归玩玩具的时候两条狗就趴在边上守着,看着很有爱。
靳老首长其实还有一个曾孙子,不过那个孩子现在在外地不在檀市。靳老首长有两个亲儿子,长子从军次子从政,靳丰蔺二叔在榆市任市长已经有好几年,平常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回来一趟。还有一个养子,是法医界的泰斗级人物。
十点多的时候不归的电话手表响了,是双胞胎中的弟弟傅之烆打来的,他质问不归怎么说话不算话,今天说好去他家玩的,结果刘阿姨跟他们说不归来她爸爸家了。跟这俩双胞胎解释了一番,不归把电话挂了之后照旧是玩自己的玩具。
中午吃饭的时候跟风牵影开了个视频,靳丰蔺将平板收起来,把孩子抱到那个儿童椅里坐好,陈婶先给不归端来了一碗蔬菜泥。众人吃着饭,荀帆夫妻问什么时候带不归去上户口,靳丰蔺愣了一下,回了句:“问问她妈妈的意思?”
“不归现在还小要上户口得赶快了,三岁了就不好找幼儿园了。”谢秀芳说。
荀帆也是这个意思:“咱们大院里那个幼儿园上倒是能去,就是这户口得上到咱们自家里来才行。丰蔺你找个时间去和不归妈妈商量一下,问问看不归的户口能不能转到咱们自家来,可以的话,最后这几天趁着你爸在家赶紧转了。”
小孩子的户口拖着可不是一件好事,原本以靳家的能力自己做主将不归的户口改过来是没有问题的,荀帆让靳丰蔺先去找风牵影商量一下,也是尊重她。毕竟风牵影是自家孙女的亲生母亲,孩子户口的问题当然是和她商量一下比较好。
不归似乎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明白,吃完饭之后她跟着自己的太爷爷出门溜达,军区大院里住了很多的人,大院里其实小孩子不少,基本上是家家户户都有个跟不归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刚放暑假不久,孩子们基本上在中午都在游泳馆玩。
靳老首长带着自家曾孙女来游泳馆,这儿有很多带着自家孙子孙女来的家长,亦或者是家里的阿姨带到游泳馆来的。在游泳馆溜达了一圈之后,靳老首长又带着曾孙女来了大院的艺术活动中心,院子里有几个文艺兵正在整理宣传板报。
靳老首长跟人在办公室里谈话,不归一开始在里头自己玩,不多时她悄悄地出了门来在楼道里乱走,进了一个门虚掩着的办公室。里头有一只打瞌睡的猫,被她开门的动作惊醒之后,猫咪一下子窜了出去,不归于是便追着那只猫上楼。
楼上应该是宿舍区了,不归抬头也看不见门牌号,跟着猫咪进去的。一推门里头坐在床边正在穿裤子的大兵吓了一跳,拎着裤子三两下跑去了厕所,屋里的其他人也都好奇地看向不归。不归却没看他们,只是趴到了地上往床底下招手。
那只猫“喵喵”着从一头溜到另一头,不归也从这个床转移到另一张。那猫感觉自己是逃不出不归的手掌心了,怂巴巴的从床底下爬出来被不归抓住,不归揪住猫脖子就开始挼它,好一会儿她才抬头看,朝他们甜甜一笑带着猫走了。
“这谁家的闺女啊?”“不知道,好像不是咱们大院的。”“还挺漂亮!”
靳老首长发现曾孙女不见了也是挺着急,管文艺的向政委也找了人来帮忙找,这会儿不归抱着猫在女兵的寝室里吃零食。猫原来是一个军报记者养的,平常都不怎么亲近人可高冷了,跟它主人的名字一样‘高冷’,今儿个被她拿下了。
好在曾孙女离了自己眼皮没出什么大事,要不然靳老首长都不知道怎么和老婆还有儿子儿媳妇交代。为了防止不归继续乱跑,他所幸把曾孙女和猫都带回了家。靳丰蔺之前提过,风牵影给不归安排了作息时间,中午是要睡个午觉的。
靳老首长没有哄小孩的经验,他给不归讲童话故事讲了半天,自己先靠在沙发上打起了鼾。靳首长在一旁郁闷极了,不归还在泡沫地毯上跟猫和狗玩耍。等不归睡觉了,猫咪和两条狗也趴在边上一起睡了,靳首长拿手机来拍了一张。
然后从e信朋友列表找到家庭群,选择照片—发送:“乖孙女睡着了!”
e信群里,立刻有人发了三个问号,“???”接着就有荀帆的发言:“怎么不让孩子去楼上的卧室里睡,客厅有蚊子你别光拍照啊,帮孙女儿打蚊子!”
“大伯大伯母,你们啥时候冒出来个这么大的孙女的?”这次说话的,是靳市长的二女儿靳棽棽,是一名妇产科高级助产师。随后,靳棽棽艾特了在群里潜水的靳丰蔺:“丰蔺哥,这孩子是你的?你啥时候结婚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家庭群里逐渐变得很热闹,靳首长的弟弟也晒了一张自己的宝贝孙子的照片,不过男孩子确实是要调皮一些,到现在那孩子还没睡在家里闹脾气要出去玩。两兄弟你吹你家孙女儿我夸我家孙子,原本安静的e信群一眨眼消息就是99+。
下午不归午睡起来的时候,猫咪的主人已经来家里有一会儿了,猫咪醒来看到自己的主人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喵呜着就往高冷身上扑。猫走了家里还有两条狗在呢,不归这一下午倒也没怎么无聊,她跟着太爷爷还有爷爷出了门遛狗。
大院里的人几乎没有不认识这两条军犬的,退役之后就被接到了靳老首长家,当起了看家护院的护卫。现在嘛它们好像又有了新的任务,那就是保护小主人的安全了。不归全然没有来到一个陌生地方的害怕和恐惧,很快交到了新朋友。
晚上睡觉之前又和风牵影开了视频,靳丰蔺这还是第一次跟女儿一起睡,半夜里他想打喷嚏,都怕惊醒了在身边睡得很香的不归。第二天一早起来,被窝里却找不着自己的女儿,吓得他连忙起身来看,在床下发现了自己的女儿。
吃早餐的时候靳丰蔺说,下午就回来带不归去办户口,风牵影那边已经同意了。
靳老首长说:“那把名字也改一下吧,叫‘不归’不太好听,大名还是应该起一个好听又顺口的。”
“嗯,也是。”一家人又埋头苦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