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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II·二
    女帝ii·二



    长孙一族嫡系大部分的男丁都是武将,长房长孙的长孙卓是以文臣入仕的,嘉懿称帝长孙卓也有功勋在身,所以他是长孙家所有堂兄弟姊妹里唯一一个封了亲王爵的人。与长孙祁长孙祎的王爵不同,长孙卓虽是文臣但却掌握着一定的实权,现如今刑部就由长孙卓执掌。



    长孙世家族系庞大,只有他们安分守己老老实实享受现在的福荫,嘉懿也十分乐意提供一些便利给他们。当然了,要是有如前朝外戚一样勾结外贼意图反她的现象出现,那她也是绝不会姑息。嘉懿要选夫的消息一经传开,天下间又有不少流言纷纷,不外乎都在议论她。



    眼瞧着春日已过进了夏日,又从夏日进了秋,这白若笙负责督办的女皇选夫一事终于在朝会的第n次,提上了日程。由于是女皇陛下初登帝位的第一次选秀,加上条件限制的原因,来参加选秀的男子人数其实并不算多,全国各地那么多单身适龄儿郎,也就来了百来号。



    因为关心女儿的终身大事,慈宁宫祥宁宫的两位太后,也是在正式选夫的这天亲临现场,想要替女皇陛下掌掌眼选个靠谱的女婿。嘉懿到来之前两宫太后已经先一一见过了这些待选的男子,一百多人各自穿着打扮干净利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齐刷刷站在台阶下等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嘉懿坐下后,抬手示意众人起身:“都起来吧,今日人多不过朕的时间也有很多。”说着,伸手接过一旁宫女呈上来的一份名帖,是下首席位上的白若笙叫宫女递上来给她。



    名贴上只简单的记录了每个参选者的名字,还有几本的家庭情况及出身。她翻阅着名帖又让白若笙宣布选夫开始,率先从台阶下走上来的一共五个人,从左到右依次排开站好。嘉懿沉默着只是看着他们,两宫太后见嘉懿没有喜欢的,也不开口,白若笙便让这五个退下。



    第二批也是五个人一起上来的,最中间的那人穿了一身黑白相衬的长裾头上戴着一顶黑纱冠,面容是这五人中最突出的一个。嘉懿伸手便点了他,问道:“尔唤何名?”这人见嘉懿点名自己,上前一步跪道:“回禀女皇陛下,草民姓傅单字雎,家父为草民取字长流。”



    嘉懿唔了一声,又问:“大夏的征西大将军傅欢,与你有何关系?”



    “回陛下,傅欢乃是草民傅氏一族的嫡系堂叔。”傅长流进宫之前就已经预料到,嘉懿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所以他心里早有准备此刻回答起来一点儿也不显得慌乱。嘉懿哦了一声,“你都会些什么?”



    “草民自幼喜欢丹青,也爱弄些丝弦器乐。”傅长流如实回答,嘉懿冲一个宫女吩咐:“去准备纸笔和颜料来,傅长流,朕要你现场作画为朕临摹一张肖像。画得好朕对你自有奖赏,画得不好……”



    她虽然没说傅长流画得不好会怎样,但这尾音拖得这么长,足够让旁人自行脑补出一些不美妙的话语。傅长流心里也是忐忑了起来,很快就有宫人抬着一张翘首长案过来,上面铺着纸张镇纸笔墨,另有宫女端了一张小几过来,上面的一些小碗里全是刚调和的颜料彩墨。



    傅长流屈膝弯腿跪坐在长案后,提笔前静坐在那里细细观察着嘉懿的五官和发式,正式下笔的时候还交代一旁伺候的宫女替他研墨。白若笙在傅长流作画时走到近旁看了眼,又转头向嘉懿表达了自己的认可,其余四位参选者安静地站在一旁默默等待着,谁也不吭声。



    傅长流做一幅肖像画用了小半个时辰,速度上够快画出来的肖像也如嘉懿一般如出一辙。她看上去很喜欢傅长流画的这幅肖像,欣赏过画上的自己,嘉懿又即刻说:“傅卿的画工惟妙惟肖,画上背景朕观之犹如亲临其境。不知傅卿方才作画时,为何给这画添上背景?”



    “回陛下,先前陛下吩咐草民作肖像,草民细细观察过陛下的气场,单纯只留一副白纸为背景,恐怕难以将陛下的王者之气流露其中。故此草民私心作祟,添上了一些背景。”傅长流说完复又跪下。



    嘉懿笑了笑,对白若笙说:“傅长流可以进入最后一轮的决选了。”



    “遵旨。”白若笙起身道,又朝底下正在叩谢皇恩的傅长流招手,示意他跟着一旁的宫人去一旁的偏殿休息。接着嘉懿又看向剩下的四个人,没什么特别的,于是白若笙就又换了另外五个人上来待选。



    这时候,郑太后发话了:“皇儿,皮相再美也是外表,若是单纯只看一个人的外貌你又如何知道,这个人是不是能与你携手白头值得一生相守的人呢。”嘉懿回了句晓得了,便让这五个一一自我介绍。



    其中有个陆太师府的公子,身份在众多参选者中是最尊贵的一个,嘉懿实在是搞不懂,这陆太师把自己家的嫡孙,送进后宫来作甚。是不希望将来有人和嫡长孙争仕途呢,还是觉得嘉懿为了稳固朝纲,不得不和他们陆家结为姻亲,不管是什么理由,陆太师都算是赢了。



    陆府的这位公子自然是要定下来的,可是嘉懿这头一回选夫,也不可能是个高官府上的公子少爷都留下来吧。所以后面的竞选者不管出身高低,嘉懿统一都是让白若笙问问题,自己合眼缘的也就亲自询问一些个人喜好。偶尔刘太后和郑太后也会插句嘴,帮着参详参详。



    一百多个人的初选快要结束了,还剩下两拨人在石阶下头顶着大太阳等待着传召。嘉懿本来都已经昏昏欲睡,可在倒数第二批这五个人上来后,顿时就清醒了,她望向其中一个身穿翠青长衫上绣竹叶的俊逸男子,手持一把折扇的他看上去是如此的斯文,可却是个瞎子。



    他方才上台阶都是听着别人的步数,才没有让自己在两宫太后和女皇面前出丑。他那一身穿着布料价值应该不菲,光是头上的玉冠看着就值不少钱,这样出身的,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家的少爷,就是那位大臣家里的公子哥。只可惜的是,他这一双眼睛是与生俱来的天盲。



    “你叫什么名字?”嘉懿自龙椅上起身,踩着莲步缓缓来到这位盲眼公子跟前,她先抬手比较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再才出声询问。这人起先闻见一缕淡淡的幽香,随后鼻尖所嗅到的是帝王之尊才能熏染的与众不同的龙涎香。他定了定神,小心地开口:“草民杭墨殃。”



    “墨殃?这是你的名还是你的字?”嘉懿呢喃着墨殃二字,总觉得这两个字意味可不是很友好。杭墨殃回道:“先考弥留之际,将草民的名改成了墨殃二字,距今为止,草民虽已及冠但未取表字。”



    “屈子《远游》中有句‘闻赤松之清尘兮,愿承风乎遗则’。朕将‘清尘’二字赐予你,望你犹如浊世清莲绝尘不息。”这是嘉懿对杭墨殃的格外恩典,也是透露出她对杭墨殃的喜欢,后者当即磕头谢恩。



    旁边几个人妒忌的眼神只差没把眼珠子挤出来,嘉懿直接留下了杭墨殃连最后的决选都不必参与。杭墨殃成了嘉懿后宫一个板上钉钉的皇夫了?所有人都在心里暗自踹踹,嘉懿回到龙椅上坐下来,白若笙还在继续询问另外四人问题,最后看向嘉懿:“陛下可有疑问?”



    嘉懿摇摇头,挥手让人把这四个带走换下一批,最后这五个人像是一桌玉石珍馐吃剩下的剩菜。论长相谈不上俊美只能说是粗阔,但五官整体来说都还算是立体端正,尤其是他们每个人都是身穿劲装,一看就不同于先前的那些文绉绉弱不禁风的样子,他们都是练家子。



    “这,这怎么还有个独臂小子?”刘太后咋一眼看见个独臂,顿时就和旁边的郑太后讨论了起来,“独臂之人怎么可以进宫里面来呢,嘉懿就算是要挑武夫为婿,好歹也弄些个全须全尾的到这里来。”



    郑太后也说:“白丞相,这就是你给女帝安排的竞选皇夫的人?看看这一个个五大三粗的,那眼神凶神恶煞的,不知道的还当这是去参军打仗,还有那个缺了右臂的,你是怎么帮女帝掌眼挑夫婿的?”



    “回太后的话,微臣都是完全按照陛下的意思和礼部几位大人一块儿挑选的啊,太后所言真的是冤枉微臣了。”白若笙一点儿也不稀罕脸上的这层面子,更没想过要替嘉懿兜圆了。他本来也就是按着嘉懿的条件来选的人,这些都是自愿来参加皇夫竞选的人,他没错呀。



    嘉懿挑眉:“这五个都留下,一会儿直接参加决选。”她的话音刚落下就见外头匆忙跑进来一个小太监,因为跑得太久脸蛋红通通的了都已经,他气喘吁吁的站在台阶前,说还有一个漏掉的人刚到。



    嘉懿狐疑地抬眼看向白若笙,就见他也是一脸懵的样子,嘉懿对这个迟来的参选者十分好奇,叫了宫人去接他过来。来者是个大夫,长得很年轻身上有一股药草的味道,说不上是清香还是浓苦,一双白皙的双手因为常年接触药草,指甲上多少都残留了一些泛黄的药渣。



    他自称云檀,是隐世一族云家的人,这一次他来宫里参选女皇的皇夫是他心中一直,思慕着女皇才不顾一切,从云族跑来皇城的。在决选中云檀的表现也十分出彩,嘉懿留下了云檀,除了收为后宫之外这些决选的男人,都有另外一个出路,就是进入朝堂全部为她所用。



    当然这一决定嘉懿事前没有和白若笙商议过,更是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于是在嘉懿给了云檀一个太医院院使的职衔时,引起了白若笙和两宫太后的惊诧。自然刘太后虽然是惊诧,只是因为嘉懿没有直接说要留下云檀做自己的夫婿。云檀纳闷,觉得嘉懿不喜欢他。



    嘉懿起身道:“云檀今后就是朕的主诊大夫,毕生所学医术,只能用在朕的身上。凡有病患找云檀问诊者,一律以欺君之罪论处!”



    “陛下,如此殊荣恐怕云院使一己之力,难以承受。”白若笙说。



    嘉懿睨了眼白若笙,复又看向陆太师的那个孙儿,“陆月羲,朕封你为后赐号凤君,望你今后能代朕掌管后宫大小诸事。傅长流为一品贵君,位同前朝贵妃仪制相同,赐居翠微宫赏月白银丝绢十匹。杭墨殃为墨君,列比前朝德妃,赐居凌霄殿。其余人,白相来宣读。”



    说到这里,嘉懿已是很不耐烦的抬手打了个呵欠:“朕累了,两位母后先行回宫吧。清尘,你陪朕一块儿走走去。”她自上而下款步过来挽着杭墨殃的手臂,亲昵的像是一对早已相识多年的恋人,这一幕在许多人看来是那样的惹眼。杭墨殃轻挽着她的手臂,不敢用力。



    陪着嘉懿走了一段路之后,两人并肩在一条河流的岸边坐了下来,这里有一块很长很大的石头。杭墨殃还用自己的衣袖,展开了作为嘉懿的坐垫,她脱了鞋袜把脚伸到水里去,河里的鱼儿们跳起来噗了她和杭墨殃一身的水。杭墨殃不知道她脱了鞋袜,但感觉到她在玩水。



    杭墨殃伸手按住了嘉懿的腿,说:“陛下当心,秋季水凉,玩得多了仔细染上风寒。”他那细长的手指上有一些用再好的药水,都浸泡不干净的老茧,嘉懿抓起他的手摊开来看,而后径直搂上他脖子。



    翻个身过来坐在杭墨殃腿上,她问:“你这手上的茧子是怎么来的,进宫之前是不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把这些老茧的老皮给去掉?”



    “陛下果真是慧眼如炬。实不相瞒,我这些老茧从前是因为削木头留下的,我眼睛看不见,经常把自己弄得满手都是血口子。所幸不负我望现在已经能完整的雕刻出作品来了。”杭墨殃虽是瞎子,却也是文韬武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之人,雕刻一道,只是他证明自己的其中一个门道。



    嘉懿没有嫌弃杭墨殃的意思,她低头在杭墨殃心口上亲吻了一下。



    杭墨殃整颗心停滞了几秒钟,反应过来后便发觉自己,正牢牢地抱着嘉懿手都快在她背上勒出痕迹来了。



    嘉懿却笑着说:“清尘,你可以拥抱朕,也可以亲吻朕。”



    于是,就得来了杭墨殃这辈子的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