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十几年,萧姮对太后的脾性早已经了如指掌。
这老太太和后宫其他的女人不太一样。
能安稳地坐在皇后的位置上那么多年,最终成为大魏最尊贵的女人,真不是因为她有多大的本事。
她的母亲是花侯的嫡亲姑母,嫁的是当时礼部崔侍郎的嫡长子。
花家那时日子已经不太好过了,因此侯府嫡长女无法寻到更好的亲事,只能挑了书香门第。
没想到这桩看似不怎么样的婚事,反倒是把太后推进了大魏皇室。
崇武帝穷兵黩武四处征伐,对脾气温和的三皇子,也就是后来的凤平帝极为不满。
皇子们到了适婚的年纪,崇武帝为其他皇子挑选的皇子妃,无一不是勋贵或者权臣府中的嫡女。
唯有三皇子的正妃选了礼部崔侍郎的嫡长孙女。
崔大姑娘容貌出众性格温顺,与同样脾气温和的三皇子非常合得来,后来就有了长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帝陛下。
崇武帝驾崩之前一两年,脾气变得更加暴戾,得宠的皇子们一个接一个被贬谪,反倒是一向不争不抢的三皇子入了他的眼。
最终三皇子顺利登基,成为了大魏凤平帝,并册封他的正妃崔大姑娘为皇后。
凤平帝接手的是崇武帝留下的烂摊子,几乎花费了所有的心血才让大魏恢复了元气。
这样一位勤政的皇帝,自然没有心思和精力去做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加之他寿元不好,一共就做了十几年皇帝,后宫的妃嫔屈指可数,皇子和公主的数量也是少得可怜。
这种情况下,崔大姑娘完全不需要与人争斗,自然也就没有多少斗争经验。
之后凤平帝驾崩天庆帝登基,崔皇后也就顺理成章做了太后。
纵观太后的一生,只能说一声她的运气真是不错。
至于花侯,虽然也算是半个国舅爷,如今又手握重权,这一切却不是依靠太后得来的。
他重振文渊侯府是崇武一朝的事,那时凤平帝和太后自身难保,能帮得了他什么?
倒是太后这几十年没少得花家的好处。
尤其是被她念叨了好一阵的花钱氏,对她真是掏心掏肺,嫡亲的弟妹也不过如此了。
换作平日,萧姮有的是办法和耐心哄太后。
可她今日实在是精力不济,加之又认定了桓郁这个妹夫,只觉得这老太太烦得很。
在她面前一个劲儿念叨花家的事情,不就是想探探自己的口风,萧桓两家的联姻究竟作不作数?
她强忍着将手从太后手里抽出来的冲动,温声道:“儿臣知晓母后的心思,可这件事儿同人家桓二公子有什么关系?
小九在魏鸢和轻寒面前说那些话的时候,桓二公子根本都不在现场。
他去寻解药,本身也没有想过要什么好处,纯粹就是想救人。
儿臣敢肯定,就算中毒的另有其人,他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说出这些话,萧姮的耳根子都有些微微发热。
为了小九的终身大事,她也是够拼的,连谎话都说上了。
太后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阿姮,你毕竟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人心险恶。
如今这些少年郎,也就是轻寒一个老实,若非魏鸢那小子咄咄逼人,他一辈子都等不来小九那些话。
至于那桓二公子……”
说到这里她往萧姮身边凑了凑:“不是母后喜欢在人背后后议论是非。桓二公子的确是优秀出众,即便与你家小五相比也不差什么。
可你我都是过来人,嫁人真不能想得太简单了。
单是男子人不错有什么用?
就那桓家……啧啧啧……”
萧姮都快翻白眼了。
大话果真不能乱讲。
这老太太的脾性她还真是没有摸透。
大魏最尊贵的女人啥时候也变得这么喜欢嚼舌根子了?
这几声啧得她耳朵都有些痒了!
萧姮故作不知,眯着眼睛道:“桓家究竟有什么不妥?”
太后道:“这事儿说来话长了……晓寒那丫头也就比小九小了半个月,说话也及笄了。
哀家那表弟妹,也就是那花钱氏,也开始琢磨找女婿的事儿了。
她那人本就精明,在这等大事上更不会马虎了。
挑来挑去,她看中了桓家那位三公子。”
萧姮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
与太后相比,她对花家人的感觉向来不错。
不管是手帕之交花梦寒,还是之前看好的妹婿人选花轻寒,甚至是柔弱可爱的花晓寒,她都非常喜欢。
晓寒那丫头自小就喜欢自家小五,却又不像那些厚脸皮的小姑娘一样追着小五不放。
后来年纪大了几岁,她或许是懂得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自己主动就放手了。
单是这一点,萧姮就觉得这女孩子很不错。
重振文渊侯府,三个孩子都教养得这么好,花侯夫妻,尤其是花夫人这个做母亲的人,绝非寻常贵妇可比。
有小五和桓郁珠玉在前,花夫人却只看中桓际做女婿,足见桓家三公子也是个相当不错的人。
这次她是真好奇了:“桓三公子能入了花夫人的眼,想来也是个极好的少年。”
太后道:“人倒还是不错的,尤其是性格不错。他来京城才几天?像点样子的勋贵公子,甚至是那些大臣家的孩子都和他交上了朋友。
还有那些女孩子,一个个也不知道矜持,逢人便说他是最受大家欢迎的少年郎。”
萧姮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桓三公子她自是没有见过,还以为他虽然与桓郁不是一母所出,但两人毕竟一起长大,相像的地方应该很多。
没想到他竟是这么活泼的少年,与老成持重的桓郁完全是两种人,与自家小九倒是有几分相似。
有这么一个有趣的小叔子,小九嫁进桓家后,日子真不会枯燥。
太后白了她一眼:“哀家的话很好笑?”
萧姮轻咳了一声:“怎会,儿臣是觉得桓三公子这人挺有意思,难怪花夫人会看中他做女婿。”
太后道:“花钱氏看中桓三公子,那是从前的事儿。如今不一样了,她恨不能晓寒离那桓三公子远些。
这就是哀家今日找你的原因。
咱们家的孩子都是娇生惯养的,在那样的人家怎么活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