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桑璞和丰收果然已经把礼物打点妥当。
此时离端午尚有一段时日,而且萧姵和桓郁也不想让人看出端倪,便如同小夫妻串亲戚一样,带着仆从和几名丫鬟,乘坐马车前往武威郡。
孰料,他们的马车刚驶出侧门没多久,就有几辆熟悉的马车迎面而来。
丰收有些不情愿地拉住马缰,马车缓缓停下。
他转头回道“爷,郡主,是白府的马车。”
桓郁把车帘子挑起一角,就见表弟白彦祯带着他的庶弟白彦礼已经下了马车,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见过二表兄、二表嫂。”两人抱拳施礼。
萧姵伸手接过车帘子,桓郁这才还礼道“两位表弟这是打哪儿来”
白彦祯道“外祖母爱惜,说郡公府里的大儒比学生还多,让我们兄弟一并过来念书。”
桓郁不过是抹不过面子才与他们客套几句,对他们的行踪半点兴趣都没有。
他简单嗯了一声“那你们定要好生用功,千万别辜负了祖母她老人家的心意。”
“是,谢表兄提点。”白家兄弟又行了个礼。
萧姵刚想放下车帘子,却听白彦祯又道“二表兄这是要去哪儿”
桓郁无奈道“我和你二表嫂打算去武威郡探望外祖父和外祖母。”
白彦礼见他神色不耐,赶紧扯了扯白彦祯的袖子。
白彦祯咽了咽口水“那小弟就不耽误表兄和表嫂了。”
萧姵唰地放下车帘子,丰收挥了挥马鞭,马车又快又稳地跑了起来。
白彦祯一把甩开弟弟的手“你干嘛呢”
白彦礼怯生生道“大哥,我看二表兄像是着急赶路”
白彦祯用折扇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你懂个屁”
说罢甩着袖子折返回自己的马车。
白彦礼暗暗撇撇嘴。
你才是懂个屁
敢对着弋阳郡主咽口水,真是活腻歪了
马车跑出几十尺,萧姵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桓二哥,你这两位表弟到底谁才是姑母亲生的”
桓郁也笑道“他们两人又不似我和阿际,年龄悬殊着好几岁呢,难道还能抱错了”
“白彦祯小小年纪便一脸酒色之气,祖母竟让他来咱们府里念书,真是可笑”
“你还没见过他以前的模样呢,如今已经算是不错了。”
萧姵嗤笑道“幸好咱们今日离开了,否则他断腿断胳膊都是迟早的事。”
想她萧九爷纵横京城十几年,还从来没有人敢对着她咽口水。
这厮若是再敢惹到她头上,她非替桓家姑母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桓郁却早已经把这件事放下,说道“幸好父亲被祖父劝住了,否则咱们此行还真是难以放开手脚。”
萧姵知道他指的是前往流云国一事。
端午节采摘了伊人笑的果实后,他们必须得抓紧时间去一趟流云国。
如果耽误了时间,救人一事就得等到明年,期间恐怕会生出其他变故。
她点点头道“不管怎么说,咱们此次去往流云国也得多加小心,必须速战速决。
如果一切顺利,咱们顶多六月中旬就能回来。”
桓郁握着她的手“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只是余下的这段时间,你必须把流云话学会。”
萧姵脑袋一歪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天知道她有多讨厌学其他国家的语言。
从前学北戎话时,因为有好些人一起学,大家你争我夺,再枯燥的功课都显得格外有趣。
她和小五哥都是自幼好强,因此学得又好又快。
如今只剩下她一个,学个鬼啊
桓郁剥了个花生塞进她嘴里“你要是觉得无趣,咱俩可以一起学嘛。
你教我北戎话,我教你流云话,看谁先学会。”
萧姵果然来了兴趣。
她嚼着嘴里的花生道“那咱们得先把彩头商议好,若是我赢了,你给我什么东西”
桓郁笑道“如今你可比我有钱多了,我的东西你能看得上”
萧姵抚了抚下巴“嗯这可不是有没有钱的问题,如今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你的东西本来就是我的,对吧”
“那”桓郁想了想,凑到她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几句。
萧姵一把将他推开“还没喝酒呢就开始说醉话,竟敢占九爷的便宜”
什么他输了就让她亲一口,她输了也让他亲一口,做梦呢
一路打打闹闹,却也不影响行进的速度。
五日后,一行人抵达了武威郡。
骆凤清早已经回了任上,将军府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清。
幸好这次骆老将军也在府里,骆老夫人不像上一次那般看起来孤孤单单的。
两人跪下给二老行大礼。
骆老夫人眼睛不好,忙吩咐身边的婆子将他们搀扶起来。
桓郁和萧姵却执意给二老磕了三个头。
骆老将军察觉出不对,挥手示意下人们退下。
丫鬟婆子们很快就走得无影无踪。
“老爷,这是怎么了”骆老夫人忙问道。
桓郁往前膝行了几步,捧住外祖母干瘦的手“外祖母,我和小九替娘谢谢您二老的大恩大德。”
骆老夫人面色大变“郁哥儿,你你什么都知道了”
骆老将军毕竟是久经沙场,显得稳重多了。
“郁哥儿,这些事儿是老郡公告诉你的”
桓郁道“云翎突然出现在陇西郡,祖父不得已才把事情真相告知了我和小九。”
骆老夫人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骆老将军轻斥道“你这老婆子,再这么流眼泪眼睛还要不要了”
萧姵赶紧取出丝帕,上前替骆老夫人拭泪。
骆老夫人十分委屈地哽咽道“你这死老头子又吼我,我两个女儿都没有了,还要这双眼睛做甚”
桓郁柔声劝道“还有我们啊,难道您就不想看见外孙和外孙媳妇,将来我们还给您生曾外孙曾外孙女。
小叔叔还没有娶亲,您难道不想亲眼看一看美若天仙的小婶婶”
骆老夫人用力咬着下唇,总算是止住了眼泪。
“郁哥儿、小九,当初老身的眼睛都被你们的娘给治好了,不仅能看得清人,偶尔还能做一做针线。
谁知她这么一走,我又把眼睛给哭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