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老郡公非常了解萧姵。
燕将军的事迹虽然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却依旧在各国的民间广为流传。
许多人都把它当成一个故事。
巾帼不让须眉的燕将军,人们惊叹于她的勇敢无畏,同时也为她的命运感到不公,唏嘘不已。
但故事就是故事,听了也就过了,很少有人会一直把它记在心里,甚至把故事的主人公当做自己奋斗的目标。
小九却是这很少的人当中的一个。
女子地位极其低下的锦国都能出一个正二品的女将军,大魏的一军统帅为何不能是女子
桓老郡公弯了弯嘴角。
他都能想象出,去年小九听说桓家刀法传承自燕将军时是怎样的表情。
一旦郁哥儿把真相全都告诉她,那丫头
桓郁摊开手掌,将玉佩递到桓老郡公面前“您把这块玉佩交给我,不仅仅是为了告诉我过去发生的这些事儿吧”
桓老郡公醒过神来“当初老夫同意你父母的婚事后,便开始为将来做打算。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母亲又不赞成姬凤濯的做法,唯有刺杀济安帝这一条路。
她不愿意拖累桓家,老夫却不能置身事外。
毕竟当初元文帝待你曾祖父不薄,就算是报答这一份知遇之恩,我也该好好照顾他的嫡亲孙女。”
桓郁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难怪当初祖父明知母亲的身份是个大麻烦,依旧没有阻止她嫁进桓家。
除了觉得母亲是个好女子,与父亲两情相悦之外,元文帝待曾祖父的恩情也是非常重要的原因。
桓老郡公用大掌握住桓郁的手,用力将它合上“祖父耗费十九年的时间训练了一支暗卫,人数不算多,刚好是一百人。
拿着这块玉佩,从今往后你就是他们的主子。
不管你是想要刺杀锦国皇帝,还是想要帮助姬凤濯夺回江山,他们都将是你手中最锋利的宝剑。”
或许是桓老郡公太过用力,桓郁的手掌被玉佩硌得生疼。
“祖父,我”
“你在担心小九”
“嗯。”
“这就是祖父方才将她支走的原因。那孩子嫉恶如仇性子又急。
不管过去视你为知己,还是如今开始把你放在心里,她都会义无反顾地帮你。
可小九的身份太过敏感,姬凤濯的野心又太大,她并不适合卷入其中。”
“孙儿知道。”桓郁点点头。
小九是大魏皇后的嫡亲妹妹,萧家又手握重兵,一旦她卷入他国的皇位争夺,有心人定会大做文章。
而且他也不敢完全信任姬凤濯,即便答应帮他,自己也必须得留一手。
桓老郡公松开他的手。
“你们是夫妻,是要相伴一生的人,遇到事情一定要共同商议,绝不能擅作主张,更不能有所隐瞒。”
桓郁将玉佩收好“多谢祖父提点,孙儿记住了。”
桓老郡公欣慰地点点头“去瞧瞧小九吧,那丫头一直梦想着能够拥有自己的骑兵队,还不定高兴成啥样呢”
桓郁站起身道“那孙儿就先告退了。”
“对了”桓老郡公叫住他“阿良和戚寐他们都已经顺利回营,待会儿你和小九去见一见他们。”
“那您老人家的晚饭”
桓老郡公摆摆手“不就是一顿饭,怎么吃不是吃”
桓郁躬身施了一礼,转身走出了大帐。
萧姵的骑兵队驻扎在桓老郡公的大营西北角。
桓郁来到骑兵队驻地,就听见远处传来了嘈杂的马蹄声。
他加快脚步循声望去,就见宽阔的草地上,骑兵们分成十队正在进行骑射比试。
夕阳映照下,黑衣黑马的萧姵在骑兵队中格外醒目。
骏马如风箭似流星,骑兵们跟随在她身后,宛如在战场中与敌人厮杀一般。
这不是桓郁第一次观看萧姵骑马射箭,却没有哪一次给他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
那么帅,却又那么美。
她就是那种天生就该做一军统帅的人。
区区五百骑兵,竟让她带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桓二哥”在一旁督战的贝离鸿发现了桓郁,策马小跑过来。
“离鸿。”桓郁笑着打了个招呼。
贝离鸿翻身下马,笑道“你啥时候过来的”
两人也有近两个月没有见面了。
见对方皮肤晒成了麦色,个头也窜起了差不多一寸,桓郁脸上的笑意更盛。
贝离鸿看着远处的骑兵队,带着一丝小得意道“桓二哥,你觉得如何”
桓郁道“祖父所言不虚,你带兵果然有一套。”
“老郡公夸我了”贝离鸿指着自己的鼻子,哪里敢信对方的话。
他去年跟随萧炫去老国公身边待了几个月,今年又在桓老郡公身边待了几个月。
能得两位当世名将悉心教导,他的运气简直好到了极点。
但运气是好了,苦却没少吃罪也没少受,挨训日日都有,夸赞却从未听过。
虽然明知桓二哥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哄骗他,贝离鸿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桓郁道“不信你就去问小九,祖父都夸赞你好几回了。”
贝离鸿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萧姵“我比小九大了半个月,自幼便和她一起读书习武。
我虽然是男的,却处处都及不上她。
就好比这个骑兵队,如果换作是小九来带,成绩肯定比现在好得多。”
桓郁拍拍他的肩膀“话不能这么说,小九固然优秀,却也有及不上你的地方。
带兵不似实战,最需要的就是耐心。
换作小九,还真不一定能做到你这么好。”
贝离鸿被他夸得更不好意思了。
小九性子急是真的,但要论恒心和毅力,还真没有几个人能与她相提并论。
正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耳边传来了一阵轻快的马蹄声。
两人一起抬眼,毛色乌亮的狂风已经停在他们面前。
萧姵纵身飞下马背。
“桓二哥,小贝训练的骑兵队如何”
桓郁笑道“我正夸他呢。”
萧姵推了贝离鸿一把“怎么样,我的话不可信,桓二哥的话总该信了吧”
贝离鸿咧开嘴,露出了一口白得晃眼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