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她总是一副温婉淡然的模样,可现在却透出一份刚毅与决然,让人刮目相看。
不知道二爷听了多少,可她知道今后二爷看她的眼神都会不一样,他们再不能自在如友般品茗下棋,谈天说地。
“你不接受我,我并不介意。母亲念旧情,想要帮你脱离困境,本就是看在母亲的面上,我才让你进了府。”
“可你却私自出府,密会他人。更严重的是,你明知我看重紫芙,如今却要将她往险路上引,还对她……存有别样的心思。这是逼我容你不得!”
一口饮尽手中的茶,林正轩质问着苏语兰。
“从前体谅你,我不曾勉强过你。如今知道是为了什么,那就再不用做这些表面功夫了。”
“是,二爷对我已仁至义尽,我没齿难忘。可语兰却有自己想守护之人。事已至此,我别无它愿,从前若有错处,万望您不要迁怒于她,还请二爷成全。”
在这一刻苏语兰不在乎自己会被如何处置,可心中还是惦念着紫芙。
听苏语兰这么说,林正轩微皱眉心,没想到这个时候她心里还挂念着紫芙,丝毫不惧自己的下场。
虽心中有气,可林正轩并不是暴戾之人,他也不想事情发展到难看的地步。
观紫芙今日的态度,要是他非要为难苏姨娘,怕紫芙第一个就不答应。
但他想不通,一般人遇到这种事都唯恐避之不及,急于撇清自己,可紫芙为何丝毫没有鄙夷苏语兰的意思。
这种事都是极其避讳的,关乎侯府颜面,真正的原因不能与外人道。
而紫芙当苏语兰是姐姐,自己若是把她为数不多的亲情夺走,她肯定会怨恨自己。林正轩这次还真是哑巴吃黄连。
可既到了此处,断没有不表态就回去的道理。
“苏姨娘,这两年你也算安守本分,用心侍奉母亲,守着府中的规矩,行事上也从未有不妥之处,按说我不该罚你。”
“我与你关系不深,可紫芙却是我无法割舍的,我自会护着她。如果你当真那么在乎她,就不要教她那些后宅的阴狠手段,永远在她身边做个姐姐,你能做到吗?”
听二爷发问,苏语兰有片刻的诧异,她都已经做好了被送走的准备,可现在却从二爷的话里听出了一线生机。
“能做到,多谢二爷。”
林正轩不能时常关注后宅的情况,而紫芙的身份又过于低微。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苏语兰可以替自己护着紫芙。
不久紫芙就要抬姨娘,若是有个人在旁边帮衬着,她也许会好过一些。否则陈氏和徐氏联手,紫芙孤立无援,生活会更加举步维艰。
“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我只说一次,如果让我发现你对紫芙有任何不该有的苗头,你就自请去家庙长伴青灯吧!”
说罢,林正轩便起身离开。
“谢二爷成全。我永不会忘。”
苏语兰跪在那里,身体伏得很低很低。
她从没对谁有过今日的态度,但她真心感谢二爷的豁达,不但容纳了自己,还让她继续留在紫芙身边。
她知道这对二爷来说是多么不容易,也意味着他给了自己莫大的信任,她怎能不感激。
林正轩回身看了伏在地上的苏语兰一眼,气也消散了几分。只对着院中的冬灵和几个下人道。
“苏姨娘不听府中安排,在宴客之日私自外出,罚禁足一个月,好好反省。从即日起关闭院门,任何人不得探视。”
他说完就出了凝香苑,只留了一院子吓傻了的仆妇们面面相觑。
苏姨娘一向是个温婉的性子,待人又谦和,怎会把二爷惹得如此生气。
可心里虽犯着嘀咕,却没人敢有异议,这就是后宅女人的命。都在仰仗男人的鼻息活着。
别说一个姨娘,就算是正妻,若没有娘家的威慑,也不敢轻易得罪夫君啊!
可在屋中跪着的苏语兰,却释怀地叹了口气。二爷只要肯把她留下来,她就很知足了。
禁足一个月,她正好可以潜心替紫芙研制血凝散。不用再晨昏定省,分散精力,反倒是因祸得福。
……
就在此时宴会已经开始了,正厅摆满了宴客的酒菜水果,各家夫人也纷纷落座在桌前。
午后的游园会,好多夫人小姐都赋诗作画展现才艺,把整个命妇聚会烘托的很是高大上。
几个才艺不佳,品貌又不出众的小姐,现在都不好意思说话,藏在众人之中毫无存在感。
陈氏一向自诩才貌双全,内容又都是她亲自安排的,提前一个月就做好了准备,自然在众夫人中脱颖而出,倍受推崇。也越发衬得侯府大夫人普通起来。
此刻的陈氏无比享受自己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众星捧月让她一时间都有些忘了形。
“妹妹,侯府被你打理的真是好。你看就连上菜的丫头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水灵又懂规矩。”
莫氏一整天都在恭维这个小姑子,陈氏也是受用的很。
她知道二嫂所求为何。晌午过后莫氏找机会和她聊了一会儿,她也口头答应尽量不插手二哥纳妾之事。
但那也要看二嫂的觉悟,若是今后她多帮自己在娘家说话,她不介意拦着二哥想纳林正玥的心思。
“我们都是夫人,或将来要做夫人的人,自然知道管理一个大家族有多难。旁人都羡慕我等手中有掌家之权,殊不知其中的艰辛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二夫人当真是夫人中的楷模,今后有机会我们要多多交流才是。”尚书家的少夫人杜氏说道。
从话里就听出她在尚书府也是有掌家之权的。尚书夫人几年前已经过世,她这个少夫人自然就掌起了中馈。
可大家也知道尚书夫人生前可是个很厉害的主,要不是人不在了,哪轮得的着杜氏在这里耍威风。
“是啊,还是有的夫人命好,生来就是享福的。哪像我们这般操劳。就像我家弟妹,只要伺候好夫君,照顾好自己的孩子就功德圆满。而我要照顾一大家子人还总是费力不讨好!真心难做。是吧,弟妹?”
太傅家的少夫人严氏看着身旁的女子问道。
“是啊,大嫂平日里辛苦了。能者多劳,这也是父亲对您的信任。”二少夫人关氏从容答道,丝毫不在意长嫂语气里的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