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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宫变
    是一个漫长的冬季,雪与往日素净高洁的模样无异,天空和大地一样安静。



    偶有为生意奔波的小贩背负着生活的担子,在雪地里驻足。远方战乱的的气息似是还未到达这里。



    安宁是村落唯一的缩影。



    百姓享受着安逸,一切都如往昔。



    说书楼上,依旧是热闹非凡。



    元汐来到此地不过几日,许多物件家伙什儿都瞧着有趣,瞥见那楼上人满为患,定定是个妙处。



    “肃清五年,靖太祖崩,皇城发生宫变。



    谢溟,靖太祖三弟,登上皇位。



    本该继位的靖太祖嫡长子谢盛江却在宫变中不知去向,怕是早有准备,逃之夭夭。



    前线的叶氏一族本是太子一党,如今那贼子倒台,叶氏决不会善罢甘休,定会起兵造反,拥护那谢盛江。好在新皇早有预料,已平定乱军,整顿宫闱,全国安定。现下,新皇登基,改年号朝元。”



    “先生,那本该登基的皇长子去哪了?”



    “叶氏代代是我朝军中中流砥柱。如今领军的叶小将军更是骁勇善战,颇有叶老将军当年平定南方的威风啊,他们一族竟倒台了吗!”



    说书先生故作玄虚,又不紧不慢捋了捋那发白的短须。



    这才开口道:“诸位听客莫急莫急,那谢盛江如今虽不知所踪,但是他最大的靠山——叶家已经倒台,就算他还活着,也是东山难起啊。”



    “那叶家不过出了几个将军罢了,叶老将军五年前便已携妻告老还乡,留独子叶珏在京中。”



    “想那时叶珏不过十三四的光景,征战沙场袭了叶老衣钵,到今时也才五年。”



    “听闻太子一党下台,哪还顾得上与雍国作战,带着叛军到处鼠窜了吧!”



    “留给新皇一个烂摊子。”



    “雍**队此时步步紧逼,叶家几个族叔在乱中殒命,也许是不堪其辱自杀谢罪也未可知,毕竟家里出了逆贼。”



    “出了这档子事,叶家还有脸面回来吗?”



    “最后不得已新皇便与雍国签了和亲书,为保两国边境安宁。”



    “先生,那谢溟!明明狼子……“兄台当心祸从口出。”



    被打断的那书生回过神来,环顾四周复杂的人群,哑了声。



    他刚想抬手作谢,就只听得那年轻男子轻笑“本该继承大统的那位难道是洪水野兽,才让人逼宫了吗。”



    那说书先生闻言,眼神朝刚才说话男子瞥去,见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身板较同龄男子瘦弱,却不失气量。



    尤是那双眸含星,清眸流盼间难掩其丰姿,随意站在人堆里,风流也浑然天成。



    又是哪家的风流贵公子在此处寻乐子,来难为我罢了!感受到说书先生的不善目光,元汐不怒反笑挑眉回望他。



    “这位小哥,怕是初来乍到,尚不知情吧!”



    “在下确然不知,还望先生指点迷津,为小生答疑解惑。”



    “小兄弟,当今新皇当年军功赫赫,是个十分昌明大义的好君主,那谢盛江在太子时便已经显露出残暴的真实嘴脸,穷奢极欲,眼瞧着皇位失之交臂,心中定是惶恐不安方才仓皇出逃。”



    “这般说来,那还是真是苍天有眼,天佑你朝,得了这么一位好君主。不过在下还有一惑,思前想后恐不得解,今日瞧见先生这般真知卓见,恐免不了求解了。”



    不等说书先生回应,那男子自顾自又说了起来:“那太子既然恶迹斑斑,叶家怎会心甘情愿......



    说书人不动声色:“当然是与那叶家狼狈为奸了,叶珏少年心性,三言两语被拨动也不算什么难事吧。可怜那叶家亲眷,受此牵连,叶珏是逃了,留下众人替他受罪。这叶珏辱没了叶老一世清名啊。”



    “据说太祖与其皇后除去这出逃的皇长子,还有一女,听闻此公主娇憨可爱,又乖巧伶俐,平日里长辈俱是宠爱非常,怎么此次宫变中不见了她的踪迹?”



    “饶是亲哥哥犯了错,也断不该这位小公主承担吧。”



    “先生神通广大,见解亦是独到......”元汐还是微微笑着,眼睛却不卑不亢瞧着那说书先生。



    说书老儿眼神精明,心里更是敞亮。



    他只觉得这年轻小子话里有话,绝非什么善类,新皇上位,至于怎么登的位,难道还需要他们来指点。



    至于宝月公主,更是难缠,本来该与雍国和亲的谢宝月在和亲路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公主可不止她一个,再找一个顶替也就算了事。难的是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今日他的任务是宣扬新皇功绩,不是讲什么公主皇子,贵妃娘娘的逸闻趣事。这竖子!



    说书老儿憋着一口气,颔首一笑:“这位兄台是位妙人啊,不光关心那乱臣贼子,竟甚是在意那位宝月公主啊!”



    “莫非?”



    “嗯?”元汐眉头忽的一蹙,仿佛对说书老儿的言辞有所怀疑。



    “若是和那些乱臣贼子沆瀣一气,依小老儿之见,只怕株连九族啊!”说着还将眼神似有似无射向这边。



    将才那名小书生见势头不妙,拉着元汐衣袖,示意这里人多口杂,像方才他提醒自己一般。



    元汐像早已料到一般,也没再争辩,对那小书生道了声谢,径直走了。



    风渐渐开始叫嚣,夹杂着漂浮的雪。



    天气开始变得凌厉。地上踏雪脚印一排排,都是赶着回家的行人罢!



    元汐从说书楼出来,脚步却有些迟缓,街巷渐渐变得空荡,暗自想道:非与那信口雌黄的小老儿争论什么,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喜欢听的。



    自己也并非忠奸不辨,是非不分。



    靖国如今的朝堂简直是一团乱麻。



    想当年靖国开国皇帝铁骑北上,欲踏平众小国,那是何等壮志凌云、意气风发。



    如今,后代子孙确实对内忧外患视熟视无睹,对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大虫视而不见,反而窝里斗的不可开交。真真是你未唱罢我登场,给后人徒增笑料了。”



    元汐脚步未停,结结实实叹了口气:“我为什么要来趟这浑水!”



    本就是出来探探消息,谁知这靖国内政比预想中更匪夷所思,蛊惑人心,竟拿这种卑鄙手段收买人心吗。真拿百姓当傻子糊弄。



    看看这天气,纷纷扬扬雪落,一片银装素裹,人道是瑞雪兆丰年。



    偏她觉得今年的雪像委屈,像不屈,像控诉。雪下得那么急,像要吞下整片大地似的,元汐从未这般感受。



    雪下得更紧了,一片素白。



    不知惦念着谁。



    元汐觉得,这个冬天。



    格外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