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珠看着元汐笑，又若有所思地看了宣清和一眼。宣清和立刻后悔接了话茬子，又被戏耍一回。元汐咬着不知何时买来的糖瓜，一脸的得意，那糖瓜与那芝麻糖都是祭灶用的，全拿胶状的麦芽糖制成，故而有些粘牙，饶是如此，元汐还是笑的毫不客气，宣清和觉得这糖条能粘住灶王爷的嘴也粘不住这位的，那糖条甜中带了些酸味，吃起来不至于甜得发腻也不会酸的发涩，元汐心满意足又吃了几块，纤纤细指上还沾了几颗细小的芝麻，不用多说，嘴角也是如此。



    元汐不甚在意，飞速掀了一下露珠的帷帽，手疾眼快送了一颗芝麻糖进去。“你这样不方便，回客栈你便可尽情吃个够。”元汐伏在露珠耳边说道。



    “元姐姐，不必如此的，我还不饿。”露珠还含着那糖，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元汐听了个大概，回过头去又给宣清和塞了几块糖。“这芝麻糖香香脆脆的，一点不会发腻。”还是不容拒绝的语气，宣清和低头看着手心里几块大小不一的芝麻糖，脸上表情变幻莫测。那几块定是元汐捏碎了的吧，细微的芝麻在宣清和手上泛着光。



    元汐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别的新鲜物什转移，大约一射之地远的地方，围着一大群人。看着那挤挤攘攘的人群以及那些此起彼伏的欢呼，元汐很想过去一睹为快。元汐看看露珠，露珠示意她没事的，这么多人谁能瞧见这其中还有一个逃了亲的公主呢，一路走来也没听见什么风声，露珠不想拖累了元汐。她本来就该过着这样肆意的生活不是吗。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到跟前去，方才看清楚那群人围着的是驱傩人，领头的是一对男女，分别带着老翁和老婆婆的面具，应该就是傩翁和傩母了。围在他两身旁的，还有许多戴小孩面具的正在跳舞的人。“这个叫什么呀？”元汐觉得那些戴着小孩面具的人有趣的紧，便扯了扯宣清和的袖子，不解地问道，她右手边的露珠也有此疑问，露珠觉得这些人看上去快乐极了，围在一起吹拉弹唱，没有烦忧。周围人看得十分认真，又是鼓掌又是喝彩，好像年的味道就这样出来了。



    宣清和见过几次类似的活动，还算了解其特色，便低了半头，侧身对元汐说道：“戴着小孩面具的是护僮侲子，那些戴着鬼怪面具的人就是反面人物了。他们是在驱除恶鬼呢。”



    “很有仪式嘛！”元汐放大了音量，生怕宣清和听不到。



    “送走恶鬼，可以祈祷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畜兴旺。”“这听着真有意思。”周围的人情绪高涨，驱傩礼的人也十分认真，手舞足蹈着。驱除一年的妖孽鬼怪，祈祷来年吉祥平安，元汐觉得他们也应该去祈个福，保佑接下来的路能够平安，如果能保佑来年暴富也是极好的。



    “诸位看官您瞧好了。”“那边又在表演着什么。”元汐闻声而去，眼睛瞪着大大的，生怕看漏了一丝一毫。“这边是杂耍艺人！”元汐兴高采烈地拉着露珠的手，在人群里穿梭，宣清和害怕一个不留神，小妮子就不见了踪迹，故视线也未在别处多做停留，紧紧跟着那个飞舞的少女。



    “哇，他把剑吞进去了！”元汐不可思议地盯着那几个杂耍艺人，眼睛里闪烁着不明的光芒。宣清和生怕她一个兴起想去这杂耍班子。这妮子怎的就这么好骗呢，要是一路上就只她一人，不知要被拐走几回了。这孩子怎么那么傻呢。元汐与露珠兴致盎然地看着艺人的表演，宣清和立在后面，替两人挡住那些错乱的拥挤。



    在此地本不该有相识之人的，可宣清和明显地感觉到有炙热的目光设向了这边，霎时又不见了，人太多，宣清和一时没有看清楚是何人。不过单是捕捉到的那一点，宣清和心中疑惑已经重重。



    “这是什么呀！”元汐今天将求学好问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这是‘杂拌儿’。是用花生、榛子、栗子还有蜜饯掺和在一起做成的，一口下去，满口留香啊。”元汐看得十分心动，“这位小公子，这位姑娘，尝尝。”摊主热情地切下两小块来塞给元汐和露珠，元汐咬了两口，觉得今天是不虚此行。



    “后面那小哥，来尝一尝。”摊主没能忽略掉每一位顾客。宣清和摇了摇头，他向来不喜这甜食，今天已经破例吃了几块。味道虽然不似想象的那般糟糕，不过不可这么放纵自己了。



    “老板，来几块吧。”摊主麻利地装好，递给元汐。元汐顺手就将它接到了宣清和手中，有一必有二，有二必有三，不多一会儿，宣清和手里就有了花花绿绿好多种包裹，宣清和心累极了。



    许是元汐累了，再也逛不动了，这才有了回途的打算。元汐几人尽量不惹人注目，选的是一个还算偏僻的客店，所以还有一刻的距离才能走到，元汐扶着腰一个劲地说：“好累好累。”说着半个人都想挂在露珠身上了。“露珠，你背我吧。”元汐眨了眨眼睛，理所当然地开口。



    露珠搀扶着苟延残喘的元汐，显得有些吃力，脸红红的，露珠也有些乏了，元汐实在太过于好动，露珠在宫里不是坐着就是坐着，也很少这般肆无忌惮地逛过。宣清和觉得此女子简直不可理喻，果然是可怕的生物。这个念头还没散去，就听见元汐又吆喝着：“清和，给我递一块桃酥。”



    宣清和颤抖着双手，从那些密密麻麻的袋子里找出一块看着像是桃酥之物的其实不知为何物的深褐色方块，接了过去。元汐只伸手过来，待看清时，又叫嚷起来：“呀呀呀，你让我吃这姜糖吗？”



    宣清和有些无辜。其实他有一个隐藏多年的秘密：他根本分不清这些糕点的模样。在宣清和眼里，点心就是点心，哪来那么多花样。宣清和几乎不食甜食，这实在强人所难。可是宣清和嘴上还是不服输：“是糖怎么就不可以吃了呢，女人就是麻烦。”



    元汐笑的花枝乱颤地开口道：“这姜糖啊，可是良药呢。不是拿来吃的，是用来煮的。我瞧你身体还未痊愈，不如晚上给你炖了吧。再加点大补的枣子，保您明日容光焕发。”



    元汐在前面笑着打趣宣清和，引得露珠笑得腹痛，也不顾公主的形象了，抱着肚子也咯咯地笑起来。



    不远处，一个男人看着元汐一伙暗露凶光。